在那之前,程北先去探望了沈娆。
看到她真如电话里所说的那样活蹦乱跳,程北才放下心来。
就是近期应该不怎么好洗头,得克服一下。
沈娆戴起了帽子,大号的毛线帽,连带纱布都给整个遮住。
程北知道,那也是在遮她被剃了好大一块头发的后脑勺。
要说一点也不在意,那怎么可能呢,娆娆是那么爱漂亮的一个人。
而且,血也不是白流的,要补回来,又是个大工程。
可沈娆,却没有半点愁眉苦脸的模样,她的脸上一直带有笑意,晶亮的眼眸一闪一闪的,就像个发光的小太阳。
她一点也不后悔,替陆予骞挡了那一下。
甚至重来一次的话,她依旧毫不犹豫。
而陆予骞……
别看他依旧是那副不显山不露水的淡定样,但程北可不会忘记,男人那时抱着娆娆,慌张到呼吸都在颤抖。
真是应了那句话,像是一下子有了铠甲,也像是一下子有了软肋。
此时此刻,两个人肩挨肩坐着,捧着手机,无比认真地,在比赛拔萝卜(……),一分钟看谁拔得多。
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游戏,亏得他们对阵得津津有味的。
幼稚死了,可都是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人啊!
最后沈娆赢了,她得意地比了个“V”字,冲着陆予骞挑眉。
男人对照了一下比分,施施然地,微信里给她发了个红包,数目就是他俩分数的差额。
程北瞠目结舌,还能这样?
土豪你有钱也不要这么任性吧!
但她看着沈娆花枝乱颤的笑容,心里却是暖暖的。
礼尚往来的爱情,当真是很美、很美的。
“呀,北北,你来了啊!”
沈娆撇开手机,从床上跳下去,“你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
她炯炯有神地盯着程北手里的袋子,这个不愁吃穿用度的女人,此刻巴巴的跟个小乞丐似的。
程北拿出一堆拼图,盒子叠着盒子放到沈娆面前。
沈娆小脸一垮,扔给她一串省略号。
程北微作吃惊状,“咦你不是喜欢的么?”
“我喜欢建模OK?你换成模型也好啊。”
“有什么不一样,反正都要拼拼凑凑的嘛。这个多打发时间,你不是无聊么~”
沈娆无话可说,程北这反应,大概和自己没有艺术细胞,会在音乐会上睡着,是同个道理。
“嗯,挺好的,你不是问什么时候能出院么。”陆予骞走上来,将外套给沈娆披上,淡淡道,“拼好了就带你回家。”
沈娆笑容瞬间凝固,很想咬人了。
故意的,陆予骞绝对是故意的!
不就赢了他小两万么!
沈娆气呼呼,自然也没放过罪魁祸首,拖着她拼图拼到很晚。
程北最后没回公寓,在医院睡的。
第二天一大早,她离开,把被窝让给陆予骞。
霸占了他老婆一整晚,尽管是被迫的,但程北还是觉得特别不好意思,都不敢直视陆予骞的眼睛。
男人却意外的豁达,若有似无地笑了下,“没事,她嫌我身上太硬了,抱着睡觉不舒服。”
程北:“……”
那个啥,她其实对他们的闺房之秘,没多少兴趣的。
更不用说,昨晚睡觉,腰都差点给娆娆勒断了,拜托,自己身子软归软,可她不是公仔好吧!会疼的呢!
季林送程北去的乐团,他终于如愿载了一回太太最好的朋友。
在舞蹈室久违地练出了一身汗,程北收拾收拾心情,换了套衣服,打车到了圣心疗养院。
她没有通知萧谨南,白素的手术结束之后,她就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预料之中的,一切比死水还要平静。
或许他根本就没发现吧,也没有想起过她,她还傻兮兮点开垃圾信箱看过,结果就一堆乱七八糟的广告。
程北一咬牙,全给清空了。
包括那些,潜藏在心底的犹豫不决。
没什么好犹豫不决的,这段感情已经走到了尽头。
但是,为什么要选择今天来疗养院?
可能白素都还没清醒呢,那么萧谨南就不会轻易从她身边离开。
他若是分不出时间给自己,会让她连提个分手,都演变成笑话一场。
但有些事,程北终究做不到遗忘。
她是亲眼看到白舒所写的死亡日期的,那天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她来不及告诉除江泽以外的人。
而江医生……他有向萧谨南汇报过吗?
程北只知道他休假了,休的什么假不清楚,大概是病了。
因为作为医生,江泽似乎也被吓得不轻。
毕竟他手术刀用得多了,但不在麻醉状态下直接切开病人的身体,他怕是也头一遭遇到。
这年头连片条鱼,都要把它先敲晕呢。
白舒她,就算心肠再坏,也不该受到这种待遇……
她是个人啊,活生生的人,程北只要一想到赵医生说的“人权”二字,就觉得无比讽刺。
可同样,程北也清楚白舒不是什么善茬,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肯定会想要报复白素,报复萧谨南。
至于谁更好对付……
程北的思绪骤然而止,因为眼前病房的门,是大开着的!
——她不觉得医护人员会这样粗心。
“白素?”
程北边叫人,边往里走,她的步伐很快,但心理上却没有准备好,看到眼前的景象,还是被震住。
就见白舒立在床头,两只手扣住白素的咽喉,卯足了浑身的劲,死死往下按。
力道之大,像是快要把她的脖子给掐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