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我看到姐姐结婚了,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也看不清楚姐夫到底长什么样,只知道姐夫是个军人,之所以知道他是个军人,是因为在梦里他穿着一身笔挺的绿军装十分抢眼,更因为参加婚礼的几乎
全都是军人。
婚礼上姐姐虽然穿得十分朴素,却很漂亮,可是我可以感到她并不快乐。
梦做得十分杂乱,婚礼不过只是几个片断,随着梦境的不断转变,姐姐的脸色越来越差,我似乎还能听到梦境中有人对姐姐肆无忌惮的谩骂,可是我同样看不到那个谩骂姐姐的是谁。
我很焦急,也很生气,拼着命到处寻找那个骂姐姐的人,却有一种四处碰壁的感觉。
我努力挣扎着,就那么突然地睁开了眼睛,结果眼前哪里有姐姐,只看到略显憔悴的林妈,感受到林妈既惊喜又慈爱的目光。
第二次做那个梦,是在姐姐接我进京城落户的那天晚上,我睡在姐姐刚买下不久的房子里安然入睡,却没想到那个令我焦急不安的梦再次出现。
同样的婚礼,同样是穿着军装的姐夫,这次终于令我感觉到这个背影有些熟悉。 在我年少的岁月里,接触过的军人并不多,熟悉的军人更少,而那天到车站接站的就有两位军人,一位可以算是熟人,我已经见过不下五次的劲松大哥。另一位却是第一次见的,姐姐告诉我说,那位
是李将军爷爷家的小叔李龙跃。
那么我梦中的那个姐夫会是其中之一吗?如果是,那又会是哪一位呢?
从那天起,只要有机会我总会偷偷地观察这两个人的背影,可是越看越觉得纠结,似乎哪一个都像,又似乎哪一个都不像。
通过我细细的观察,这两个男人对姐姐似乎对姐姐都很好,在我年少懵懂的感知中,他们应该都是喜欢姐姐的。 同时我也在观察姐姐,看她到底与哪个更亲近,可是我看不出来姐姐到底喜欢哪一个,我更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更希望谁来当自己的姐夫,总觉得自己的姐姐应该找一个把她捧在掌心疼爱的人,而不是
像梦里的那个人,任由别人指着姐姐骂。
姐姐很能干,眼光也十分独到,很快承德的明溪农庄就有了收获,而她无意中露出的厨艺也得到了李家小叔和明海哥的赞赏,在与李家小叔频繁接触中,两人互生情愫,最终定下终生。 期间我又数次做过那同一个梦,梦中那个谩骂姐姐的声音,渐渐分裂成两个女人的声音,这两个声音中那个年轻的声音有些熟悉,我觉得自己应该听过,只是总是见不起到底在哪里听过,而那个明显
是老太婆的声音却十分陌生。
由此可以肯定,我梦中的那个背影并不是小叔,这令我十分不安的担忧,我很担心姐姐与小叔的婚事会变卦。
李夫人六十岁生日那天,来京城探望儿女的方大哥母亲以及方大哥的妹妹也是姐姐的高中同学方梅都被邀请参加。
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到方大哥的母亲,看着长相刻薄的老女人,我就想起她曾经打过姐姐,自然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等这老女人开口,更令的心惊不已。 因为她的声音与我梦中谩骂姐姐的声音居然一模一样,我也终于想起了梦里那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到底像谁了,可不正是方大哥的姐姐方梅的声音嘛,她曾经被方大哥逼着与我们一起学习过一段时间,
所以我听过她的声音。
这样的话,姐姐嫁的人岂就是方大哥了? 我知道方大哥中意姐姐,我对方大哥也没什么恶意,可是如果姐姐嫁给方大哥就要像梦里一样被方母和方梅谩骂不休,而方大哥却只会让姐姐忍忍忍,那么我宁愿得罪方大哥也绝对不会让我姐嫁给他
于是我找了机会与小叔说起了我的梦,小叔用沉沉的目光看了我许久许久,最后伸手拍了拍我的脑袋:“梦都是反的!你小孩子家家的,别那么多的心思,好好读书别让你姐为你操心!放心吧,你姐会
嫁给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姐受任何委屈,你梦中的事绝对不会发生!”
小叔一向话不多,却一直给我一种十分安心的感觉,听了小叔的话,我如油锅翻滚的心顿时平静下来。
李夫人生日没多久,方大哥就自请援藏,一去整整五年,等他再出现在京城的时候,我在美国留学,而我姐早在几年前就已经与小叔结了婚,并有了他们唯一的孩子——李昊阳。
自从方大哥去了西藏,我就再也没有做过那个梦。 今年十八岁的咚咚参加高考,这孩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演戏,非要参加什么艺考,没法子含颖只得陪着她到处考试,我一个人在家居然又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姐姐穿着古装甩着水袖站在
台上唱戏,清丽的妆扮和优美的唱腔令我犹如身临其境。
我想我是想姐姐了,今天一定要抽空回家看看。
说到回家,自然就是回部队大院的李家小院。
自从姐姐与小叔结婚,那里就成了姐姐的家,同时也是我的家,虽然这个家除了姐姐和洋洋,其他的人与我没有一丝的血缘,可是那里确确实实是我的家,一个充满了温馨和快乐的家。
当我像说笑一般告诉姐姐我做的梦时,姐姐的脸上先闪过一丝惊讶,渐渐地眸底染上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令我的心莫名地“咯噔”了一声。
片刻之后却见姐姐展颜一笑道:“你这样一说,我还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唱过戏了!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当年我还真的上台给大家唱过越剧呢,想不想听我清唱一段?”
听姐姐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刚刚来京城的时候,的确听姐姐的同学说起姐姐唱戏的事情,小的时候也偶尔听过姐姐哼曲子,却真的没听姐姐正儿八经唱过戏,不由地就有些期待。
姐姐一定是看出了我眼中的期待,抿嘴一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张嘴唱了起来。
我从来不知道姐姐的声音原来如此婉转动听,虽然没有梦中那清丽的装扮,可是听着这个声音,面前的姐姐却渐渐地与梦中那个在舞台上的甩着水袖莲步轻移的姐姐重合在了一起。 我的姐姐真是多才多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