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正是顾容琛爷爷身边的那位老管家,这段时间顾容琛和她说了不少关于自己的事情。这位老管家他也提到过一两回,据说,他是从小就在顾家长大的孤儿,打小就给顾家做事。
他和顾家人的关系,名义上是主仆,实际上与家人无异。曾经对顾容琛也颇多关照,顾容琛那个人看似冷酷,实则内心柔软,犹其是真正对他好的人,他不会忘记半分。
因此,牵着孩子原本有些忐忑的苏简妩,想了想还是不忍拂了这位老人的面子。她点了点头,客气而礼貌的道:“好,那就麻烦您带路吧。”
老人微笑点头,看了一眼她手里牵着的孩子,眼里流露出几分不确定。虽然他很快转身在前面带路,然而那样的眼神,仍是让苏简妩有些不舒服。
走进伦敦街头一家咖啡品牌的百年老店,苏简妩怕孩子不自在,把他放在附近的位子坐着,拿出刚买的玩具放到他跟前,嘱咐他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
小宝很配合的点点头,乖乖坐在那里自己玩。
苏简妩这才走过去,在已经等候多时的老人跟前坐下,尽可能心平气和的说道:“老先生,您找我有事?”
说实话,她承认自己在听完顾容琛说的那些往事之后,对眼前这位面容沧桑,实际严厉铁血的老人心里是有一些抵触的。
她相信,即使对方现在已经风烛残年,然而骨子里的东西是很难改变的。而老人看着她混浊而锐利的眼神,证实她没有猜错。
顾念堂眯起眼睛盯着对面的女人,不言不语中,透着一股犀利和压迫感。苏简妩微微半眸,盯着咖啡桌的一角,并不说话。脸上的表情淡然沉静,也丝毫没有怯懦的意思。
虽然,她心里还是有些打鼓的。对方毕竟是长辈,而她从顾容琛嘴里得知,他曾经是多么一个强横而又专制的人,再加上对方身份本就不一般,自然而然带着几分强者的霸气。
许久,见对面的女人不吭声,也没有丝毫害怕的样子。顾念堂收回视线,眉心紧皱。短短几十秒的沉默,已经足以让他断定,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并不简单。
“怎么不带孩子一起坐过来?”他问,并没有回答苏简妩的问题。
苏简妩看了一眼孩子坐着的方向,似乎感觉到母亲的目光,小宝偏过头,也朝她看过来,母子俩目光一碰,旋即相视一笑。
母亲笑得温柔,眼里满含着疼爱。孩子笑得纯真,眼里满是对母亲的依赖。
“孩子还小不懂事,我怕他会打扰到您。”苏简妩客气的说道。
顾念堂闻言轻咳一声,目光冷肃,殊无半点温和的意思,“顾容琛这次带着你们回来,不是准备在这里定居吗?”
虽是疑问,但他说话的口吻,明显带着几分逼问的意思。
苏简妩有些诧异的看着他,诚实的摇头,“不,我们这次来……是因为一些事。”顿顿,她又补充了一句,“过几天,我们就会回去了。”
看得出来,对方并不知道他们这次来英国的目地。苏简妩想了想,便没有说出小宝的事情。
顾念堂的脸色立刻就变了,虽然上次顾容琛走后,他就隐隐怀疑,顾容琛这次回来是否会留在英国,不会再回国。但现在从苏简妩嘴里得到确认,他不禁有些愤怒起来。
“哦?这是他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顾念堂沉声道,眼里带着几分不满和责备,“你不想呆在这里,所以他才决定跟你一起回去。”
对于他的话,苏简妩十分惊讶,也很难理解。她克制着,依然声音平静而礼貌的道:“您误会了,这是我的想法,也是他的想法。我们来这里是有事,现在事情办完了,自然要回去的。”
顾念堂脸色变了又变,紧绷的厉害。他目光锐利的盯着苏简妩,好一会儿才开口,“苏小姐,如果我希望你能说服顾容琛,和他一起留下呢。”
苏简妩不解,疑惑的看着他。
“难道他没告诉你,他是顾家产业的唯一继承人,他也必须长期留在英国,接管顾氏集团旗下在这边的所有产业。我是绝不希望,他一直呆在国内的。”顾念堂又道。
老人声音苍老而沉稳,声调不疾不徐,可还是透着一股无形的压迫力。放在膝上的手不觉收紧,苏简妩心里很清楚,他在向自己施压。
静默半晌,她还是抬起头,正视着对方的眼睛,不卑不亢的,清楚的道:“抱歉,顾容琛的事情我从不过问。他做什么决定,我也不会干涉。”
这样的态度,已经很明朗。
顾念堂气极反笑,“哦,那如果他决定留在这里呢。”
“无论他做任何决定,我都不会干涉。他要是想留在这里,我也不反对。”苏简妩说道,看着对方目光丝毫没有躲闪。
这是实话,也是她的心里话。虽然她相信,她和眼前这位老人其实对顾容琛的想法都心知肚明。
“这么说,你们是执意要回国了。”顾念堂憋着怒火,压着声音说道。
显然,他已经动怒,苏简妩无言的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对不起,我……”苏简妩想了想,正想解释什么。可顾念堂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沉声说道:“苏小姐,我不妨跟你明说,只要你能说服顾容琛留下,我可以答应你提出的任何条件。”
顿顿,他视线扫向附近座位上,安静坐着把玩着玩具的小宝,一字一句,“包括,将这个孩子当成我们顾家的嫡出血脉。”
他觉得这样的条件,已经足够让对方心动了。一个有孩子的女人,虽然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方法得到了顾容琛。但哪个女人不看重名利,又有哪个当母亲的不为孩子着想。
作为顾家的长辈,只要他点头,这个孩子就算是真正名正言顺了,他就不信对方不会心动。
而直到此刻,苏简妩才算真正体会到了当年,顾容琛母亲当时的心情。也总算能明白,时隔多年,为何想起当年的情形,顾容琛仍会耿耿于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