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慕染一看杜箬潇的表情就知道她在回忆醉酒那晚发生的事。
他说:“那晚你说卢志杰是你未婚夫,我信了。不过你为什么喝醉了还要骗我?你很喜欢说谎?”
杜箬潇觉得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她眉心紧蹙,认真解释:“我以为我是在做梦……”
“我曾经爱过一个女人,一直到现在我也很爱她。”舒慕染突然开口,打断了杜箬潇的解释。
杜箬潇愣了,他是要跟她谈心?
她小心翼翼地问:“是……您前妻?”
“嗯。”舒慕染说,“我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她撞了我的车。我没放在心上,也没想过要她赔钱。但她是个很倔强的姑娘,非要给我钱,后来天天缠着孙旭,把钱还上了。”
杜箬潇觉得,那姑娘不光倔强,一定还很招人喜欢。因为舒大神提起那个姑娘时,目光温柔,眼睛里仿佛有光,是那种宠溺,温柔,又欣慰的光。
只是她不懂,既然这么爱,又为何要离婚呢?
舒慕染说:“我和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确切说来,不是那顿晚餐。是我不小心撞了你的车。”
“……”好好的话题不聊,偏要聊这事儿,杜箬潇可没忘了自己当时拉着‘肇事司机’说过哪些惊世骇俗的话。
“后来我再遇到她,是在国外,她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站在垃圾桶旁边,抱着一个玩偶,哭得梨花带雨。”舒慕染好像在回忆过去的事,眼角带笑的说,“她每次遇到我的时候,都是最狼狈的时候。就像你。”
杜箬潇想:……我遇到你的时候不是狼狈,是丢脸,一次比一次丢脸。
所以,其实他觉得她有趣,是因为他把她代入了他前妻的身份?
突然发现自己是个替代品,杜箬潇心情有点复杂。
然后她又听到舒慕染说:“我很爱她,曾经很爱她,为她做过很多傻事。我现在也很爱她,但不是曾经那种爱了,她有比我更爱她的人宠爱她,她很幸福,没有我的爱,她也会一如既往的幸福。她总说我值得更好的,总劝我试着尝试让其他人走进我的生活,也劝我能主动走近别人。我一开始觉得那是不可能的,直到刚好遇见你。”
杜箬潇突然有点怕舒大神接下来要说的话,她指着窗外那家酒店冲着隔断板吼:“孙先生,到了,就在这个酒店,麻烦停一下!”
孙旭听到拍板子的声音,降缓了车速。
舒慕染打开隔断,冷着声音说:“继续开。”
孙旭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迅速错过那家距离最近的酒店。
“听我把话说完。”舒慕染升起隔断,对杜箬潇说,“给我一个机会把话说完,你再做决定。”
毕竟人都在车上了,孙旭又不可能听自己的话,她又不可能跳车,舒慕染只要咽了一下口水,看着他:“那……您继续?”
舒慕染说回到之前的进度:“你醉酒的那晚,你说卢志杰是你未婚夫。那晚我第一次感受到,我迫切的想要走进你的生命里。但是你和卢志杰姿势亲密的从我眼前消失,我想追上去问你——你和他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你们什么时候决定要结婚的?你真的爱他吗?但是我没有,因为我没有追上去询问你的立场。所以……我让孙旭连夜查了你和卢志杰的资料。”
男神竟然还有这种手段?杜箬潇觉得后背幽凉,索性当时男神没来找自己算账!
“孙旭只查到你们是同事关系,我想你们大概是日久生情。”
原来男神还会脑补,就算不当钢琴家,写剧本应该也不会饿死吧?
“我想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对你好,是不是真的值得让你以身相许。所以第二天我去了你的公司。”
接下来的杜箬潇就知道了,那天卢志杰刊登了渺渺和季大少车,震的消息,她去找卢志杰算账,被保安成功丢出办公大楼,摔了个四脚朝天……
男神把她从地上捡起来,又带她去办公室讨回公道,也彻底识破了卢志杰不是她未婚妻这个事实。
舒慕染说:“得知卢志杰不是你未婚夫,我很庆幸。那时你刚丢了工作,我怕太冒昧会打扰你。可是一转眼你就溜走了。”
杜箬潇小声解释:“我没有溜走,我只是出去旅游散心了。”
“得知你去了非洲,我匆匆忙忙的跟过去,没有任何准备,后来的自驾游,我原本的确是安排孙旭同行,但孙旭阑尾炎住院,这是意外,我认为也算是缘分。”他说,“我没追过姑娘,怕太殷勤会吓着你。你却又骗我,说你怀了前男友的孩子。这就是为什么你从非洲逃跑我却没有追你的原因,你又对我说谎了。”
杜箬潇沉默,没追过姑娘,却有前妻?所以是前妻追的他?还是两人一拍即合?杜箬潇没敢问,她把自己的好奇心藏起来,藏得严严实实的。
“你第一次骗我,说你有男朋友。第二次骗我,说你有未婚夫。第三次骗我,你说你怀孕了。”他停顿了一下,“你第四次骗我,你说你去医院做了人流。”
要不是舒大神今天仔仔细细的总结了一遍,杜箬潇真的没意识到自己的谎言竟然这么……不堪入耳,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可舒大神还一路配合她,真是难为他了。
舒慕染说问她:“为什么在非洲要逃?为什么一句再见都不说就逃?为什么回来以后要躲着我?”
因为我和你单独的那场野外巡游,因为我和你一起看过威猛的狮群和璀璨的星空,因为我和你躺在荒无人烟的草原上时,当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渺小的我和高高在上的你,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对你不只是崇拜,还有无法抑制的心动和越来越偏离轨道的喜欢。因为去我清楚的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所以胆小又现实的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把你推开,然后逃跑……
她在心里回答了他的所有问题,可是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她心跳好像短暂的停了半秒,然后她听见车厢里自己沙哑的声音在说:“我真的有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