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韩怀义一本正经说要他不要和日本人来往密切,日本人反而不信。唯独这么一说,既有些警告的味道又不显眼,才是他的做派。反而让日本人觉得张宗昌真的是下水心切了。
“那东洋人怎么说的呢。”黄金荣问。
张宗昌道:“我特么怎么知道,你脑子不好使怎么的,这种事肯定是他们偷偷看的,我最好当不知道,难道我还去问,哎,你们看到了吧,你们觉得我该怎么做?”
黄金荣怒了:“你脑子好使!”
“那当然。”大个子得瑟起来:“接这几天我就搞得很有心思似的,喝多的时候才和张啸林抱怨,我这么和你还有东洋人鬼混,要是给韩爷晓得又要吃挂落。”
“干的漂亮。”唐肯赞道。
“然后呢。”张镜湖问。
张宗昌哈哈道:“哪有什么然后,我这种货色好色贪财,不是死到临头怎会回头?该干什么干什么呗,这不您老寿辰我就来按着韩爷的吩咐,和你们恢复些关系来了吗?”
他随即问之前几个聊什么。
大家都是一体的,张镜湖当然不瞒他,把自己的消息和他沟通后,张宗昌道:“韩爷说的对,我是带过兵督军过一省的,要是民国目前确实只得蒋志强为首才行,汪兆铭名声虽大压不住人的。”
“不过我听说最近他有些麻烦?”杜月生忽然问。
张镜湖不解之际,张宗昌作证:“恩,蒋志强有心和粤系和谈,据说他想自己做委员长,让汪兆铭做行政院长官,一个管军一个管民,大家合作了事。但粤系那边有自己的算盘,所以大家僵持着。”
“呵,这一场打下来,地盘最大的是小六子,名声最好的是林森,实惠最少的却是蒋,哎,你们说韩爷当时怎么就选了他呢。”
说话的是唐肯。张镜湖直接一句:“除非怀义自己来,不然当时选谁都不如选他,这是没辙的事情。如今他要收权巩固地盘地位,这军是不得不裁,小六子那边是不得不合作,阎锡山冯玉祥是杀不得,汪兆铭又不能真翻脸
所以说啊,他难的很。这大概就是怀义要我和你们说说,小事忍耐的原因吧。”
唐肯还是有情绪的:“这就对老兄弟下手,把主意打在我们身上?”
“为钱啊。”杜月生在中央银行有职,知道这方面的事。他分析:“志强要收上海军政权,既为方便控制舆论也为财源,说实话上海一直都是法外之地,有韩爷这尊神在也就娶了三小姐的他能试试水。唐肯兄,你的部队一年吃金多少你也知道,要是这钱放在他的
嫡系身上,最少能多三倍的人头来是不是?”
“那战斗力还有吗?”
“打国内是绰绰有余的,你没发现他这些举动都是近日才开始的吗?这是急的没处下手了。”
“听说他还要联苏。”黄金荣这是小道消息,却准的很。
唐肯道:“联呗,他总不能又和苏联翻了又和日本翻了,总要有个帮衬的。”
听完他们说的,张镜湖不由一惊:“这么说他岂不是又要对小六子下手了?不然他急着联苏干嘛?”
“不会吧。”张宗昌猛睁开牛眼:“他就不怕步子太大扯了蛋,老张家的精锐可不是白给的。”
“这你倒是高看东北军了。”唐肯自负的评价:“小六子只是择机入关,要是一股参与未必啃的动西北军,国内除了我们沪军,真正能打是西北军,可惜遇到冯玉祥这假仁义,全用废了。”
“老蒋不是收买了西北军大部分了吗?”张宗昌问。
结果室内几个都看智障一样看着他。张镜湖直接骂道:“他连唐肯这样的都要打算盘,你觉得他能信得过西北军?没几年拆拆调调不弄废掉他能放心才怪,是老子老子也不敢用,又能打又有前科,这特么的等于怀里揣的个大炸弹,我都睡不着
”
“哪里这么多勾心斗角,坏了多少英雄好汉!”唐肯怒的一巴掌把面前的水打炸,人腾的一下站起:“不扯了,泡的腿软,晚上吃好喝好明天还有事情。”
“明天干嘛?”
“四川袍哥人家,也算洪门分支的一个弟兄要来,走的是陈调元的路子,我要接待下,月生你明天有空一起。”
“带上我啊。”张宗昌道。
杜月生问的是:“是哪位?”
“大名范绍增,混号范哈儿,是个有趣的人,这厮年轻的时候做土匪打劫,发达后你知道干什么,居然一个个去连本带利还人家,哈哈哈,和我们这里有个二逼有的一拼,不过人品好多了。”
都知道他在骂张宗昌,张宗昌老脸一红:“我特么就没发达过,不然也还。”
“你先把这些年和月生拿的还了。”
“一个月十五万你狗日的要不要,不要老子就去嫖掉。”
“嫖不死你。”
张宗昌和唐肯骂骂咧咧着,回头又互相擦背搞得基友似的,另外三个则先去房子里安排饭菜之类,留点空间给这两个带兵的自己聊聊。
想不到的是吃晚饭的时候,张啸林自己跑来了。
手里还提着重礼,说是拜见老头子。
进门看到张宗昌他就火大:“你不是说肚子疼去看病吗?”
“草拟吗的,老子看病看一个下午带晚上,你是咒我死是不是。”
“到老头子这里拜寿也不喊我。”“玛德,我什么都带你,胡适说要自由,自由晓得吧,人和人之间是要有点空间的,不过你没文化我就懒得和你解释了,总之呢,以后我们一天隔一天见面,要是再不和月生他们走动,我爹回来抽我你帮我
扛?”
“韩老板发飙我可不敢吭声。”张啸林懂了,立刻装孙子,掉头敬张镜湖的酒,算先给他暖寿。
他这次带的是玉佩三双成六,大光明剧院的顶级包一年期,张大千的寿桃画一副,居然还有日租界虹口区的商铺房契一张(已出租年入三万大洋)。
这可谓别致,且雅俗混搭。张镜湖是个粗人出身,很是喜欢,于是表现的对他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