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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意识到这个事的第一反应就是意外,紧随而来的就是尴尬。她完全没有想到赵一卓会喜欢自己,她觉得赵一卓是个很不错的工作伙伴,做朋友也不错,但除此之外的关系,她真的完全没有想过。该怎么办?
狭窄的车厢内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尴尬浓得几乎要令人窒息了。赵一卓攥着拳头一脸紧张地等待着答案,柯延则拼命在脑中组织语言,要怎样才能合理地拒绝又使对方不觉得难堪呢?她希望他们以后还能像从前一样融洽地做同事。
就在这时,放在车前台上的手机响了起来,电话来了,那瞬间柯延猛然放松下来,这电话来得太及时了,简直就是个大救星,她赶紧拿起手机,不顾正在开车,便接通了电话。
赵一卓瞥见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曾效祺的,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柯延将车速放慢,手机放到耳边:“喂,曾效祺,什么事?”
曾效祺带笑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下班了吗?”
“下了。”
“你在开车呢?”
“嗯。”
“那我不跟你说了,你先开车,一会儿到家了再给我打电话,有事找你。”
“哦,好的。”柯延其实不太想挂电话,但曾效祺已经把电话给挂断了。
赵一卓提着的那股勇气被这个电话一搅和,全泄了下来。
柯延被曾效祺这个电话一打岔,反倒有了思路,她将手机放下,轻吁了口气,说:“虽然人们都说被爱比爱人更幸福,但我觉得那是出于无奈的选择吧,如果可以,谁不愿意和彼此相爱的人在一起?我觉得对我们这些研究天文的人来说,这些问题应该都很看得开了,我们都是宇宙中微不足道的尘埃,能成为人已经足够幸运,所以应该自在随心地活,没有必要委曲求全。你觉得呢?”
赵一卓一听她这话,就知道是在委婉地拒绝了,她不接受单方面的喜欢,要的是两情相悦,他叹了口气:“你说得有道理,是我偏执了。”
柯延没有出言安慰他,只是说:“还是在3号门给你放下?”
赵一卓说:“嗯,对。”
柯延将车掉头,在路边停下了,赵一卓推门下车:“谢谢你送我回来,路上小心,再见!”
柯延朝他摆摆手:“知道,拜拜!明天见。”
赵一卓目送她的车离开,肩膀垮下来,脸上露出失落的神色,他这甚至都不算失恋,因为根本就没开始过。他只能庆幸刚才没有直接把话说开来,柯延回答得也委婉,自己的脸还没完全丢光,不至于太难堪。
柯延掉转车头,刚到小区,就给曾效祺发了个微信:“我到家了。”
曾效祺几乎是秒回的:“我落了个东西在你家,现在过来拿。”
柯延听到他的声音,不由得一愣,看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十一点三十分,这么晚了,他还要过来?不过她别的时间也不在家。她拿着东西下了车,上楼开门,发现屋里比她想象的要暖和,突然想起来是曾效祺帮着开的空调。
元宝见到她回来,细细小小地“喵”了一声,从沙发上跳下来,在她脚边蹭了蹭,今天家里暖和,它终于不钻她的被窝了。柯延放下包和海报,弯腰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元宝乖,饿了吗?”她去给元宝放猫粮。
刚放好,门铃就响了,柯延惊讶地扭头看向门口,是曾效祺到了?她站起来,桌上的手机便响了,曾效祺发了条微信:“我到了,请开门。”
柯延打开门,果然看见戴着帽子和口罩的曾效祺站在门外,她将安全栓取下来:“怎么这么快?”
“也是刚到。”曾效祺说,“屋里还暖和吧?我见元宝赖在你床上不肯下来,估计是怕冷,便将空调开了。”
“挺暖和的,谢谢啊!”柯延看见他搬了个纸箱进来,“这是什么?”
曾效祺说:“加湿器。你家里肯定没有,开空调空气特别干燥,要是没加湿器,明天一早肯定会流鼻血。”
柯延没想到他还考虑得这么周到,这家伙未免太细心了吧:“太谢谢了,我都没想到这点。”
曾效祺笑笑说:“你在B市生活时间太短,还不了解这边的气候特点。我刚来的时候也常流鼻血,慢慢就有经验了。”他不仅将加湿器搬进来,还帮忙拆开装了起来,提着水壶去厨房里装水。
柯延见他自来熟的样子,比自己更像个主人,赶紧说:“我来吧。”
曾效祺说:“没事,我来就好了。”
因为不常在家,家里连桶装水都没有,所以都没法烧开水。柯延走到冰箱前,想看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招待客人的,不过她好像有一阵子没去逛超市了,冰箱里除了牛奶应该就没别的了。打开冰箱一看,被里面塞满的水果、点心、酸奶和罐头惊住了,这是什么时候买的?她自己完全没有印象,家里来了田螺姑娘?片刻后,她缓缓扭头看向厨房,曾效祺正从厨房里出来,一边走一边低头盖盖子。
柯延惊讶地问:“这些是你帮我买的?”
曾效祺抬起头来看着站在冰箱前的柯延,点头:“对啊。今天师傅帮忙安装好空调后,我想给他们拿点饮料,结果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我猜你平时也没空去逛超市,水果肯定都吃得少,就去帮你买了点。”这可是他今年第一次上超市买东西,还挺有成就感的。
柯延被他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地轻抚额头:“还真是没怎么吃。”原来不是田螺姑娘,而是田螺小伙。
曾效祺微笑着说:“那怎么能行呢?一个人生活也不要太马虎了,适当对自己好一点,水果还是要常吃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他说的是责备的话,但因为语气很温柔,反而显得很亲昵。
这叫柯延无论如何也反驳不了对方多管闲事,因为他的确是为自己好:“那这些多少钱?”
曾效祺笑了:“我发现你总是动不动就提到钱,买点水果牛奶能要多少钱?麻烦帮我洗个苹果吧,我有点饿了。”
柯延听见这话,只好拿了两个苹果,又问:“酸奶要不要?”
曾效祺摆摆手:“不用,晚上我只能吃水果,别的一概不许碰。”
柯延只好笑着摇头,进了厨房。曾效祺将加湿器装好,插电打开开关,看着浓白的水汽袅袅升腾起来,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扭头看着正在厨房里洗苹果的柯延,心里突然冒出一种强烈的感觉,这就是他理想中家的样子啊,房子不必太大,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脚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低头一看,元宝正在蹭他的腿,不由得露齿一笑,看样子自己在这里还是蛮受欢迎的,他弯腰抱起了元宝,转身走向沙发坐下来。看见桌上有一个白色的纸筒,那不就是他送给柯延的海报吗,他的嘴角高高扬了上去,听着厨房里传来哗哗水流声,那种归属感愈发的强烈,他寻思着,如果此刻跟柯延表白,成功的几率能有多大?
柯延洗好苹果出来:“你的东西找好了吗?”
曾效祺从自己的思绪里出来:“哦,找好了,就在这儿呢,我今早上把丝巾给落下了。”他随手拿起放在沙发上的一条丝巾。
柯延点点头,说:“我给你削个皮?”
曾效祺连忙放下猫:“不用削皮,我去洗个手。”说着赶紧去厨房洗手了。
柯延没理他,找出水果刀来削苹果,曾效祺回来后拿起苹果就准备啃,柯延连忙制止他:“等等,还是削皮吧。虽然苹果皮比较有营养,但也可能残留了农药,削皮比较好一点。”每次吃苹果的时候,她妈都要提醒削皮,所以柯延也养成了削皮的习惯。
曾效祺看着柯延笑:“你这说法跟我妈的好像,她每次也要求苹果必须削皮。”
柯延笑笑说:“我也是听我妈这么说的。”
“是吗?那你妈和我妈应该有不少共同点,她俩应该聊得来。”曾效祺笑盈盈地说,“对了,叔叔阿姨都还好吗?”
提到父母,柯延垂下了眼帘:“我爸中风了,目前瘫痪在床,我妈照顾他。”她考虑过等爸爸病情稳定些之后接他们来B市跟自己一起生活,虽然她帮不上太多忙,但好歹也能在眼前看着,只是有些担心母亲的脾气,住在一起会对她提很多的要求,所以也有些两难。
曾效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喃喃地说:“这样啊,太令人难过了。我记得叔叔以前多精神啊,岁月不饶人。咱们A市能治吗?不能治的话就转到B市来吧。”
柯延说:“他的病情目前已经控制住,我打算等他稳定一点再接他来B市看看,现阶段最主要还是康复治疗。你还见过我爸呢?”
“见过,有一回开家长会,叔叔作为家长代表发言,说话特有水平,他肯定是个开明的家长。你那时候就那么优秀,叔叔阿姨肯定特别为你自豪吧?”曾效祺的眼神有点失焦,仿佛沉浸在了回忆中。
柯延停下手里的动作吃惊地看他:“你为什么会去参加家长会?”
曾效祺眨一下眼,自嘲地笑了一下:“我爸妈忙,没时间去开会,我就自己去了。”
“原来是这样。”她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曾效祺,她只知道他家境挺不错,没想到他父母会忙成这样,连家长会都没空来开。
曾效祺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了:“谢谢。”他想亲自给她削苹果,却也想吃她削的苹果,这次没有抢占先机,那就留到下一次吧。
柯延拿着另一个苹果开始削起来,说:“你最近不用拍戏?”
“最近就等那部美国电影开机了,比较清闲一点。”曾效祺语气有些轻松,“这部片子是我跟公司合约期内最后一部电影,等合约期满,我就跟公司解约,自己开个工作室,到时候剧本选择比较自由,就不用无缝进组连轴转了,拍完戏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柯延说:“那也不错,有空可以充充电、旅旅游。”
“你怎么知道我的打算?”曾效祺露出惊讶的神色。
柯延莞尔:“因为那也是我的理想工作状态。不过现在不行,工作才上手,忙得连睡眠时间都不太够,就别提旅游了。”
曾效祺同情地说:“那也要注意休息,祝你早日实现理想。我过两天要去一趟美国,跟片方还有些细节问题需要商谈一下。”他说完盯着柯延,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一点异样来,因为过两天就是钟必凯的婚礼,他打算去参加他的婚礼,柯延明显是不会去了,但她会有什么反应呢?
然而柯延脸上一脸平静,只是专注地削苹果:“去洛杉矶吗?”
“对。”
柯延抬起眼,微笑着说:“那祝你一切顺利。”
彼时两人逛累了,正在一家咖啡馆里小憩。柯延听了这话只是笑笑,这些她感受不太深刻,毕竟对她来说,真正出学校的时间也就是回国之后这短短的两个月,之前一直都是在校园里,读完博士之后,就进了本校的博士后流动站,再后来就回国进研究所了。这两个月的研究所经历跟她从前在大学里也差不多,周围人的心思都很单纯,并非为了钻营奔竞,都一门心思做学问,相处得十分融洽,虽然交情只能算泛泛。
不过柯延并不觉得寂寞,她从来就是在静坐中都能找到乐趣的人,阅读与思考是她打发闲暇时间最常做的事,寂寞这种东西只有初离故土刚到美国时有过,后来她便将自己放逐在了书山学海之中,不断以知识来填充自己,常能自娱自乐,因而都不太需要靠交际来排遣寂寞。
至于爱情,她一直觉得那是神圣而美好的东西,它应如一朵圣洁的花,不经意便绽放在一个向阳的路口、一个带露的清晨、一片纯洁的心田,是可遇不可求的。你可以说她是一个彻底的理想主义者,然而却不能说她是错的,每个人对爱情都有自己的要求。
栾萱换了个姿势:“不过你们单位应该不一样,志同道合的人全都走到一块儿去了,找一个喜欢的人还是不难的吧。”
柯延莞尔:“不知道,随缘吧。”
栾萱看着对面的好友:“柯延,我发现你太佛了。要不你说说你的要求吧,身高、长相、学历、家世这些都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你物色合适的。”不少结了婚的女性,大约因为自己幸福了,所以也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种幸福分享给身边的人,特别爱张罗其他女性朋友的爱情婚姻。
柯延忍不住笑了,摆摆手:“具体我自己说不上来,应该还是看感觉吧。还是不麻烦你了,也许一天突然就遇到了。”对她来说,事业比爱情更令她充满期待,至于爱情,那应当是生活的调剂品,能够增甜添鲜,而不是必需品。
栾萱摇头:“阿姨要是知道你这样,肯定会急死去。走吧,我们做头发去,你改变一下形象,换个心情,没准能有不一样的收获。”
“理个发吧,不烫染,太费时间了。”柯延觉得自己头发长了,打理起来也麻烦,剪一剪也还是必要的。
“行,去了再说。”栾萱提起几个购物袋,拉着柯延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