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一封战报,奏本之上清楚明白记录边陲小国蠢蠢欲动的野心,以及各种各样防不胜防小型骚扰之战,记录了几次骚扰突袭之战后秦国边陲民众的现今血泪般的生活状态等等。总之,现下众臣才知,原来早在清明之前,边陲小国已对秦国进犯多时。
一再进犯!如此,自是不能再忍!于是,秦帝难得乾坤独断,任命林栋为镇北将军,领兵十万,誓报秦国边界被侵之仇。
同时,秦帝大怒之下,还撸了主和派之首——宋尚宰辅之职,并以朝堂喧哗之罪打了宋尚十板后,将其撵出朝堂。而后,当场将宰辅之职交予傅颜,并且将边疆之战的粮食后勤之事,一并交予他负责。傅颜从此变为秦国最为灸手可热的朝中新贵,公务战报也更为繁忙。可如此重要之事,花解语得知此事之时,竟已过了五日。
花解语消息的滞后,到也不是有人故意拦截。只是,众人见她近来神情都是恹恹的,总觉她还在病中。因而,自是不想拿烦心之事扰她。以至于,花解语重生之后,到是难得的消息滞后一回。索性,未发生来不及补救之事。花解语感叹之余,还是罚了众人,以免以后再显此种情况。
只是,得知此种消息之后,众人以后花解语会欣喜不已。却不知,花解语心中只有果然如此之感。听闻,宋尚官职被撸,而傅颜登上宰辅宝座后,她心中全是无力感。一切都与梦中一样,傅颜终是将宋尚挤下此位,他终是如愿以偿了……
花解语也不知应是感叹,还是应该欢喜。毕竟,那是她的未婚夫婿得了此等实权,她也应该与有荣焉才对。可是,她的未婚夫婿却有可能是导致秦国现下不得不战的罪魁祸首,如此她还能开心吗?
如此也不知如何是好的生活,花解语现下日日过活,宋裴的调查还在继续。所以,她只得日日告知自己,要公正、要公平,不可以己之意来度别人。可是,现下光景,却不由她再逃避等待下去。于是,花解语思量很久,终是决定前去宋府,与宋裴一议。只是,思及之前与童谣之约,花解语为了避免现下与之相见,自然想要避开她。加之,有些话不适于转耳相传。于是,花解语决定不告知宋裴,直接去宋府寻他。
花解语此次出行自是又打傅颜的招牌,却任性地连傅府都未去一趟,只派了一人前去在府上支会了一声,而后竟是直接杀往宋府了。也不知为何,现下她对于傅颜的疑惑虽是越多,心中却是越来越信任于他,这种诡异地信任感,连花解语都无法说清其来源。
此次突袭宋府,探望宋裴等人,花解语自是未提前告知他,故而自然先行着人悄悄打听了一番,选了一个宋裴应是在府的时间,便换了男装,领了莺儿前去。现下,宋尚才被贬了官职,正是宋族四面楚歌之时。秦帝又对其早有不满,若是再行差踏一步,相信下面应是抄家灭族。因而,只有低调才是宋族的生存之本。
显然,宋府自是深谙此道。因而,花解语来到宋府之时,往日门庭若市的宋府,竟是将府邸大门全部在关闭。不但,中门未开,就连侧门也未留一扇,唯一可进出门路,竟是府邸之旁的一扇小角门。
石塑的两尊狮子依旧威严的坐于宋府门前。只是,这个曾经耀眼的家族,现下大约中剩荒凉了。花解语着了男装,来到宋府自然也以易染之名递了名贴。果然,接贴后不出一会儿功夫,宋裴已是迎了出来。
宋裴满面欣喜,见到花解语更是抑不制的笑意连连。他总觉现下花解语能来,也是她对他,担扰的体现。对于这样的答案,宋裴自然开心。只是,宋裴这边心绪乱飞,却让花解语总觉府门之前发呆有些尴尬。于是,也顾不得宋裴灼人的视线,连忙轻咳两声,拉回宋裴的心绪……
待宋裴回神,才发现自己竟在府门处发呆。于是,难得风流不羁的宋大公子,终于也有不好意思之时。宋裴为掩饰有些尴尬的局面,连忙也轻咳两声,做了一请的姿势后,自然带着花解语向府内走去。接着,一阵七拐八弯,然后就带了花解语来了一个地方。
这是宋尚那栋小桥水流,竹林悠然掩饰的书楼。对于此地,花解语到是有些复杂之情。毕竟,当年客居宋府之时,与此处的回忆到底不算痛快。而,现今宋尚落难,她竟要他在此会面。对此,花解语只能感叹人生无常。
花解语心中暗叹一回,终是随了宋裴进了那栋小书楼之中。也许宋裴也知她之心事,进楼之前到底深深看了她一眼,眼中自然带有淡淡担扰。不过,到底也没犹豫,终是领了花解语来到宋尚的书房之中。
房间内光线充足,又是和风暖暖初夏。花解语走进之时,就见一紫一白身影正对座拈棋对奕之中。花解语绝对不曾想到,会在此处遇到三皇子慕子轶。
看着此时坐于一处,正与宋尚笑语晏晏的慕子轶,花解语不禁有些愕然。此时,宋尚与慕子轶正研究着什么上古棋局。花解语到来,二人自然知晓。眼见,她有些反应不及,到是宋尚突然起身整了整衣冠,向花解语下跪见礼,口称:“草民宋尚见过七公主,公主圣安。”
而后,又不待花解语回应,自顾自又道:“七公主能驾临寒舍,令寒舍真是蓬荜生辉。草民先前有些得罪之处,还望公主海涵。”
花解语是被眼前之人与事给弄得有些惊讶。不过,在宋尚突跪请安之时,到底回过神来。花解语与宋裴对视一眼,轻叹一声,上前二步扶起了宋尚。看着两鬂有些斑白的老者,心中自然感叹万分。
宋尚虽是有些迂腐。不过,到底还是真心为国尽忠之士。就连此次宋尚主和,也是担扰大战之后,秦国国力衰退,动摇国之根本。可惜,秦帝一直不喜宋尚,此次不过时机成熟而已。唉,人生如棋,这位为秦国尽忠的老者落到如斯下场,
到底还是让花解语不忍。于是,她扶起宋尚后,就看向慕子轶道:“未曾想三哥也宋老处……”
此时,到不是花解语有甚怀疑等。只是,单纯不想再刺激这位下场有些凄凉的老者。于是,只是看向意外了出现此地的慕子轶,随口寻了一个话题。花解语话音刚落,自然随意向慕子轶福了福,尽到应有礼数,起身也不用宋裴二人招呼,自然围坐于慕子轶之旁。
“宋老为国尽心尽力,我心佩服。反正我闲人一个,宋老现今也无案牍之事再扰,自然凑了一起,研究几套棋局,也是好的。”
“三哥素来风雅,七妹佩服。”
慕子轶如此说道,花解语到也不好再追问慕子轶所来究竟为何。不过,到底宋裴知她心事,见她如此,自然笑着解释道:“多谢公主挂怀家父之事,只……此次家父之事,也算安排得宜……想来,如此我宋族可有百年安宁……”
“这竟是你族安排?”
宋裴痛快点头,宋尚神色黯然,到是低头轻叹。显然,宋裴今日到不想再瞒着花解语。于是,自然一五一十将此间之事道出:“陛下对地宋族之心担扰已久,是以宋某为保宋族一脉,才会出下策,此事还望公主海函。”
“公主应知晓,我宋族现已百年之盛。盛极必衰乃万物之循环。所以,为保宋族根本。家父自然不能再为朝为官。只是,退朝时机等极为重要。因而,家父选了此时,既有为国效一番效力,又能全身而退,也算我宋族之幸。”宋裴难得感叹,到是让花解语有些难过。刚想安慰,却不想宋裴又道:“公主一定心中多有疑惑,为何家父会突然支持后党一派吧?”
宋裴突然提出此语,让花解语微愣片刻,随后到是点点头。对于,宋尚突然支持后党一派,一直是花解语心中未解之谜。宋尚是儒家大学,一向以捍卫正统为己任。之前,太子未废,也未过分失德之举。宋尚却突然支持三皇子登位,其决心让满朝文武都有些惊讶。花解语也曾想过此事,只是到底想了多时也不得其精髓,而且诸事纷多,加之对宋裴的信任,自然将此事暂时放任不提。现下,宋裴主动提及,花解语自然有些好奇。于是,她看向宋裴,满面的求知欲,让宋裴不仅有些发笑。
宋裴将花解语引至茶几一旁坐下,递了一杯茶水于她后,还未得及开口,到是一旁捏着棋子慕子轶开了口:“是我求宋老的……”
“三哥,你……”花解语很惊讶,她绝对想不到,慕子轶竟是求了宋尚自毁前程。
见花解语惊讶,慕子轶轻笑道:“七妹不必如此,我早言过,我一生胸无大志。只是,平生为人儿女总是应尽此许孝道。七妹,我不想那至尊之位,可是身处漩涡之中,树欲静而风不止。所以,只好出此下策。只是,宋老一世清名,到是受我拖累。”
“能为国效力,宋尚此生无憾,何谈拖累……”宋尚轻叹。
花解语听了此言到是有些沉默,未曾想宋尚支持慕子轶登临东宫之位,竟是这般原由。难怪,宋尚突然发难,在朝堂之上不管不顾一心非要支持慕子轶登位的模样。此举明着在于支持三皇子以及后党一族,实际十分惹眼于秦帝。能招揽于一向中立正统的宰辅宋尚为其效力?秦帝不但不会谨封慕子轶,反而会更加忌惮后党一族。只是,可惜了宋尚临了尽毁了半世清名……
花解语看着宋尚,眼神只带有些许敬佩与遗憾,到是宋尚难得爽朗大笑道:“公主不必为宋某可惜,能为国尽一份心力,宋某余愿足矣……只是,国之大恶未除,宋尚就算即刻身死,也未能瞑目。宋某,此生才薄,只能求公主以国为重啊……”说完,宋尚竟突然跪于花解语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