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蕊捧着暖炉到花解语面前,低声耳语:“妹妹,你安心的去吧,你母妃碌碌无为一辈子,父皇不愿意多瞧一眼,到了你这,依然如此晦气……你还等着将军来休你吗?”
“花拢蕊,你我好歹姐妹一场!从小你想要什么我都让着你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连我孩子一命都不肯留下!”
“因为他肮脏!”花拢蕊倏然蹙眉,声音狠历:“跟他的母亲,你一样下贱肮脏,我是长公主,下嫁给百里离那是皇恩浩荡,可你算什么?”
“百里离当初一无所有的时候,是我把他扶持起来的!”
“呵,旧恩情有什么用,当初让你和他和离你还不肯,恬不知耻的,现在好,你就等着埋骨荒郊吧!”
花解语闻言,顿时岔了气:“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你现在是不是后悔三年前救我?可惜,晚了……”
拢蕊翘起眉梢,挥手示意下,板子无情落了下来。
不过片刻,花解语后背已经血肉模糊一片。
远处,花解语的贴身丫鬟挣开家丁束缚,从内院冲来,哭喊跪倒在花解语身前:“夫人……”
“绿水,快去看看宸儿……”
“夫人,来不及了,来不及了。”绿水悲怆跪在地上:“宸少爷他,去了……”
“轰——”
花解语只觉脑海中有什么炸开,眼前昏黑一片,
耳边似乎还有绿水的哭喊声,也有拢蕊的嘲笑。
但现实的一切都距离花解语渐渐远去,越来越远,连身上的疼痛都感受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能再听到周围人声音时,已是月黑风高夜。
耳边,只有两人冷漠龌龊对话。
“还没死,抛尸之前要不要乐一下?”
“这么脏,你也下得去手?赶紧扔了吧,回去好喝酒。”
“罢,也罢……”
花解语努力想要睁开眼,入目满是灌木黑影,应是荒郊野外。
在她没有进一步动作时,肚子上倏然传来剧痛。
似乎有人踢她一脚,下一刻,冬日冰冷河水倒灌而来。
浑浊的湖水呛进她五官口鼻,花解语觉得胃里难受的似要炸开,这濒临死亡的感觉,使她意外熟悉。
“解语……”
坠水时,她似乎听到母亲在远方呼唤了自己一声。
声音凄厉哀婉。
花解语花解语,母亲生前一直教导她好人有好报,结果呢?却换来弃尸河中,连孩子都护不住。
花解语想要冷笑,却渐渐被河水冻僵,再来不及。
如果有来生,她不要再花解语,不要再处处忍让。
她要做一个恶人,宁负天下!
夕阳余晖,霞光万丈。
与冷宫临近的朝霞宫墙角,昏死浑身湿透的女孩不论周围人如何踢打,都没有半分反应。
“该不会死了吧?”
其中一蓝衣女孩神色略微紧张:“再怎么说她也是位公主,这要是闹出人命,父皇必然……”
“怕什么!”为首华服女孩掐腰,颐指气使周围宫女:“给我泼水!这贱人居然装死,泼醒她!”
声音落下,立即一通冰冷湖水兜头罩向地上女孩。
寒冬腊月,湖水冰冷刺骨,地上蜷缩女孩顿时一个机灵,猛然吸气,睁眼醒来。
这是哪……
花解语头昏脑涨,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却是一双双精致千层底的绣花鞋。
这装扮,只有宫中女子才有,难道自己没死,反而来到宫里了?
思绪还没有正式回归,下一刻,花解语顿觉小腹被人踢到,抽筋一痛,抬头看去,一华服粉衣女孩正洋洋得意拍手俯视自己。
“我就说,这贱人死不了。”
声音稚嫩,却异常耳熟。
花解语净身一凛,抬头看了看女孩,顿时忘了呼吸。
花拢蕊?
她怎么会在这里?并且是以一副十五年前少女装扮。
慌乱的眼神迅速打量四周,花解语忍着身上的疼痛,勉强扶着墙壁站好。
瘦小的身子因为连续挨饿受冻,单薄异常,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还有的身高。
花解语脚下虚浮,唯有后退两步依靠在墙角树干上,并一手搭上枯枝。
触手一片冰凉,低头诧异看去,冰凉雪花在掌心慢慢融化开来。
是朝霞宫的杏树,它是不被花拢蕊以“不吉”的名声给伐了吗?
“长公主,你看着花解语是疯了吧?”
蓝衣女孩压低嗓子在粉衣女孩身边:“我看我们还是走吧。”
“不行!她害死了我的宝贝,我今天必须要讨回公道。”
“公主……”
“你滚开!”粉衣少女一把推开蓝衣女子,改为指向花解语鼻尖:“我问你话呢!你到底学不学狗叫!”
这场景,似曾相识……
花解语出神,蹙眉。
对方见花解语没有反应,干脆不顾劝阻,直接上前,一把扯住花解语长发,欲将其甩到地上。
花解语起初因为诧异没有设防,但当发根传来疼痛时,她还是本能做出反应,左手迅速扣住长公主手腕。
这手腕纤细,完全稚嫩模样,像是尚未及笄的花拢蕊,一切宛若梦幻,但饶是梦幻,心中恨意翻涌,她也绝不会放过她!
抓住花拢蕊瞬间,花解语唇角瞬间攀上一丝冷笑,掩映在垂乱发丝后,好似地狱修罗。
这眼神,完全不是一个孩子该拥有。
花拢蕊手腕被卡住动弹不得,虽是生来跋扈,但此刻面对突发情况,还是有些忐忑,不禁有些颤音:“你干什么!”
对方没有回应,下一刻,手臂猛然抡起,在花拢蕊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落在对方脸蛋上。
“啪——”
这一巴掌打的尤为响亮,花拢蕊身子瞬间向后倾倒,脑中嗡嗡作响。
“公主!”
“长公主!”
周围人乱作一团,为这突发情况慌乱不已。
而花解语甩着酸疼的手掌,嘴角如花缓缓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