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花解语摇头,一声叹息从朱唇中吐出,道:“本宫想不透,不知阁下是否可以提点一二?”
她知道,以南飞雁的能力,能够说出这一番话来,绝对不仅仅是字面上的意思,肯定有她自己的用意。
至于是什么,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而南飞雁,明显也是知道以她的头脑是想不明白原因的。勾唇一抹邪魅笑意跃然而起,道:“你身中蛊毒,若换做旁人,恐怕早已经没了命,而你却能够不治而愈,这具身体有多厉害,想必如此一说,你该明白了吧?”
原来如此!
花解语微微颔首,她原先还不知自己到底哪里能够得南飞雁看中,而如今她一解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她就说南飞雁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对她起什么心思,竟夜探明光宫。
转念一想,的确她这个理儿。自己这具身体的奥秘,对那些养蛊人来说,着实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如此一来,为何南飞雁会如此,就非常明了了。
花解语微微颔首,面色依然淡漠,丝毫不因南飞雁的话而受到影响。
就在此时,南飞雁瞅准机会,一脚踢翻了东南方的侍卫,她早已观察到了,那是侍卫中最薄弱的地方,出其不意,当能攻下。侍卫倒地,南飞雁立刻飞身离去,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众人才回过神来。
空中传来南飞雁嚣张而又霸气凛然的笑意。
“哼,七公主,待我下次见你,定要将你做成药人,为我试药不可。”
花解语闻言,冷哼一声,满脸鄙夷之色,“夜郎自大,还真把自己瞧得多了不起了!凭你的力量,也不过是蚂蚁撼树,还想将本宫做成药人?做梦!”
她转了隐隐笑意,软语道:“贼人已经逃脱,就不必再追了,你们都退下吧。”
她倒要看看,这人如何将自己做成药人。
是夜,烛火摇曳,主人仿若目的达成,将要歇息,灭了那烛火,夜凉如水,明月透过红木漆窗户,偷偷摸摸潜入,照映出主人那一张如同仙人一般的玉颜。
……
翌日。
“公主,安嫔来访。”婢女轻声在花解语耳旁耳语,神色间略有难色。
安嫔方才不待她通报就想要闯进主子殿内,如此目中无人,当真欺人太甚。
幸好她拦住了,没有扰到主子。进来见主子依旧旁若无人的煮茶,想来定是未听到方才的吵闹。
宫婢这才放下心来,向花解语请示。
“哦?安嫔来了?”花解语微不可查地皱眉,眸色中一抹精光划过,快如闪电。“罢了,让她进来吧。”
其实,花解语自然能够想到安嫔的目的,只是想到昨日南飞雁提及安嫔时,那闪烁的眼神,让她突然恍然大悟。
既然不能从南飞雁那里得到消息,在安嫔这里碰碰运气,也不是不可以。
婢女闻言,忙退下去请安嫔进来。
一身淡红色宫装映入眼帘,花解语手中动作一顿,挑眉去看。
安嫔眉眼间春色撩人。
衣袂飘飘,行至花解语面前,在对面缓缓坐下。
“本宫不请自来,可有扰到公主?”安嫔面色娇俏,一双淡紫眸色十分灵动,盯着花解语,眸色仿若会说话一般。
摇头,花解语面上重又波澜不惊,手中动作继续,一杯茶水煮好,放在桌案上,还微微冒着热气。
“无碍,刚好,这里煮了茶,虽算不得佳品,到底胜在心意,若不嫌弃,娘娘就尝尝吧。”
闻言,安嫔自然顺水推舟,接过了茶水,茶盅还微微有些烫,不过并不灼热,她还能够忍受得住。
轻抿一口,满口醇香,唇齿留香。
即便是喝惯了好茶的安嫔也挑不出错来,不由得赞一声:“好茶。”
“公主这煮茶的手艺,可不比那些贩茶的商户,真是叫人吃惊啊。”
不着痕迹的抹黑花解语,将她与商户相比较,言语间皆是在嘲笑花解语。
众所周知,士农工商,商排最末,几乎没有身份可言。
将花解语与商户比,安嫔这一招,可真是毒辣。
“娘娘说笑了,解语这手艺,也是跟皇上学的。”花解语挑眉,也不生气,似笑非笑的看着安嫔。
毫不掩饰的讽刺,将安嫔看的全身都不舒服,闻花解语煮茶手艺竟是与皇上学的,心中更是大惊,面上略有狼狈。
“我也是说笑,公主可莫要在意。”忙撇清方才所言,生怕被捅到皇上耳中去。思及此,心中对花解语的不满又多了一分。
她本想着借此机会羞辱花解语一番,谁知竟然是皇上所教,她方才所言,侮辱的就不仅仅是花解语,还有皇上了。若是皇上知道,定要拿她问罪不可。
思及此,即便是安嫔,额间也要沁出汗珠来了。一旁婢女见状,忙拿出巾帕替安嫔擦拭,这才免了安嫔尴尬。
闻言,花解语摇头,丝毫不介意,面上依旧似笑非笑的看着安嫔,略有一丝嘲讽。
许是花解语眸色太过赤裸,丝毫不加掩饰,安嫔心中升腾的怒火将方才那一丝恐慌击退。面上虽犹带笑意,可宽大的绣袍下,那双紧握的柔荑却将她的心思出卖。
安嫔的想法皆在花解语掌握之中,陪这么一个女人斗嘴,这心性儿,着实落了下乘。见此,顿觉百无聊赖,也失了兴趣。
摆了摆手,才道:“我此言无意冒犯皇上,公主是知道的,自当守口如瓶,免了我麻烦。”
“自然。”
见花解语承诺不会乱说,安嫔这才放了心,轻呼出一口气,心中紧张也去了不少。
面含微笑,道:“那就多谢公主了。我前几日闻言,公主身子不舒适,这不,今日得了空,就赶快来瞧瞧公主。不知公主如今觉得如何了?”
花解语身子不舒适,她早已经知道,只是今日得知花解语身子已然大好,这才来一探究竟。如今看花解语这幅模样,想来应该也是好了。
安嫔心中不由得气急败坏,想不到这样都能好,这个花解语可真不是一般的好命啊。
心中虽恨不得花解语去死,可面上却依旧是那张温和的笑意,使人无端生出一种亲近感。
若是花解语还是前世的花解语,恐怕会对安嫔感激一二。可是花解语已然不是前世那般单纯,如何会被安嫔这幅人畜无害的模样所骗?看着她这幅模样,花解语只觉得虚假,浑身都不舒服。
抚额,顺着手缝瞧了安嫔面色,心下了然。
“多谢娘娘挂心,如今花解语已经好了许多。太医说,体内蛊毒已解,多加休养,当无大碍。”
不着痕迹地提及蛊毒,果然见安嫔面色一僵,又被很好的掩饰过去。她这点儿伎俩如何能够骗过花解语?已被花解语尽收眼底了。
面色僵硬,心中更是忐忑不安,笑意有些慌乱。
“哦?原来如此。那,公主怎会中蛊毒,可查出来是何人对公主下手?”
即便是花解语如此,也不得不佩服安嫔,竟然能够掩饰地这般顺其自然。
微微摇头,面色略有遗憾,道:“并未查出凶手是谁。”
闻言,安嫔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重又堆起笑意,道:“公主吉人自有天相,相信凶手很快就会查出来的。”
花解语垂眸,掩饰掉那一闪而逝的讽刺,手中转悠着茶盅,如同一个普通的人。
“虽然未查出凶手是谁,不过公主已经查出来一件事儿。有一厉害的养蛊人,南飞雁,不知安嫔娘娘可曾听闻她的大名?”
不着痕迹地将南飞雁的名字抛出,如同平地一声雷炸起。
安嫔几乎快要反应不过来,南飞雁,这个名字让安嫔心中大惊。
“不,不曾听闻。我怎么可能听过这些旁门左道呢?公主说笑了。”眼神游离,笑容僵硬,手中茶盅微微一抖,几滴茶水洒落出来,很是慌乱。
见安嫔竟然吃惊于此,心下了然。
南飞雁定然与安嫔认识,说不得,自己体内的蛊毒就是这二人一同害的她。当时安嫔越加美艳,花解语就知道情况不对,现在又遇见了南飞雁,一切都有了头绪。
正在垂眸思索,就见安嫔起身,道:“公主,我殿里还有些事儿,改日再来叨扰公主。”
目的达到,花解语也就失去了与安嫔虚与委蛇的兴致。
此时见安嫔主动提出离开,花解语也不多加阻拦,微微颔首,示意安嫔离去。
心中有鬼,安嫔也就不在意花解语的礼数不周,忙带着宫婢离去。
而花解语看着安嫔几乎落荒而逃的身影,若有所思。
她已经知晓了,自己体内的蛊毒,定然与安嫔有关,可是苦于手中没有证据,只能先不了了之了。不过这笔账,她会给安嫔记着,迟早要让她还回来不可。
微微一笑,心下已经有了决定,花解语心中一团迷雾,总是淡了不少。
起身,将手中茶盅置于桌案上,心情很是舒爽,看着安嫔身影远去,唇角绽放一抹笑意,很是舒心。
“陪本宫去御花园走走。”
二度游赏御花园,即便是花解语,心中也忍不住要怪自己闲得慌。
宫婢却未多言,随着花解语一路前往御花园。
主子的决定,并不是她们这些下人能够随便置喙的,不过这根本不妨碍她们执行命令。
白日的御花园自与夜晚不同,百花争鸣,散发着香气,单是闻着,就已经快要醉心于此了,身体的疲惫也被驱散了不少。
微微一笑,花解语心中有了计较。
挥了挥手,云白色衣袖甩过,花解语笑意不减,道:“你们先下去吧,本宫一人在此走走。”
宫婢面面相觑,见花解语面色不虞,忙带着众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