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花拢蕊宫内,茶杯被摔碎了无数,满地碎瓷。
“我派去的人都打点好了没有!”
“公主您之前已经看过姑姑一次了,不好再去,否则会引起太后注意的,您好不容易才摘出来,万万不可动怒坏事啊。”
“可是……”
“公主……”身边的奴才一脸惶恐,后来干脆噗通一声跪下:“您就当是给我们这些下人一条活路吧,茗姑姑也不易。”
“那姑姑她现在怎么样,我们之前安排的人有没有进去!”
花拢蕊从茗姑姑被押走之后,一直处在了焦躁不安的状态,烦躁的人影在偏殿内走动,一脸的焦急。
“奴婢……奴婢不敢说。”
面前的几个小宫人面面相觑,僵持了片刻之后竟是齐齐地跪了下来。
“有什么不敢的!给本宫一五一十说来!”
“公主,公主节哀……就在方才,咱们宫里的姑姑已经带回了消息,她去了的时候,茗姑姑已经去了。”
“什么?!”
“那里的侍卫说是用刑时候的意外,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后来那位姑姑多少给了些银两,那侍卫才说是七公主事前去过那里,奴婢不敢妄加猜测,只能把结果告诉您。”
“你再说一遍……”
“七公主,去过那里。”
在这一刻,花拢蕊觉得自己的心瞬间就堕了下去,很快地另一丝情绪就蔓延了上来。
“花解语,呵,你还真是得意忘形,把手伸的实在是太长了。”若是不除,以后绝对是一个心腹大患。
漂亮的手指搭在桌案的边沿,因为情绪的问题都有些扭曲变形,身后的几个连着几个都缩了缩身子。
翌日。
御花园。
此时已经开春,御花园因为花匠打理,比寻常人家更早融入春色,一片繁华锦簇的景象。
可是这些盎然生机,都不足以遮挡住那个轻灵的人。
站在棠树下的那个人,披着一身的粉纱,四肢轻灵得厉害,浓绿色的掩映中,她和一个精灵一般。
秦帝刚批了成堆的折子,几乎要头痛欲裂,本来是抱着放松的心态,此时简直是觉得不虚此行了。
秦帝就站在这棵棠树的后面,几乎是到了目不转睛的地步。
安嫔为了现在已经暗暗地练了半个月的舞步,也买通了总管太监得知了皇帝最近的行踪。
眼下已经到了必须一击必中的地步,在秦帝过来的瞬间,安嫔就已经用余光看见他的存在了。
安嫔自然是当做自己完全是不知情的,继续照着记忆往下跳。
和那些在宫宴上看见的庄严的舞蹈相比,安嫔此时像极了一只林中的小鹿。
她干净的眼睛转过来的时候,秦帝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虽然他也得知许多这些宫妃们争宠的手段,可是秦帝的本质,还是脱离不了男人的范围。
“你们先回去吧,小心些不要弄出动静来。”
秦帝一挥手,身后的那些宫人太监顷刻间便退得干干净净的。
安嫔的舞步此时已经过了高潮到了尾声的部分,她刚刚结束一个转圈,腰肢就被一个安稳的臂膀给抱住了。
安嫔自然知道自己今天会被这样对待,但是她还是赶紧稳住了身子,行了一个后妃该有的礼节。
“臣妾见过皇上,刚才臣妾不知皇上驾到,皇上赎罪。”
以前为了避讳皇后的光芒,安嫔一直穿在身上的都是些暗色的衣服,显得有些呆板,可是她今天一身的粉色舞裙,和二八芳华的少女几乎没有区别。
在这一瞬间,秦帝觉得自己沉闷了许久的心,被一种莫名的情绪轻轻地搅动了。
“无妨,你起来吧。”
“谢皇上。”
秦帝伸手,微微抬起安嫔下巴:“当真是一位可人。”
安嫔娇羞,偏头浅笑。
御花园相遇后,接下来的一个下午的时间,涟漪宫上下都忙得脚不沾地。
汤宫沐浴、梳妆打扮,安嫔泡在玫瑰花一时之间感概万千。
在这深宫里,没有皇帝的宠爱,一个宫妃和一介宫女,实际上是没有区别的。
不管怎么样,她这次一定要把机会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里。
很快地静心殿的人便过来了,侍寝、封妃几乎是一夜之内的事情。
安妃第二日被送回涟漪殿的时候,还觉得像是一场梦。
她昨日被抬进那张梦寐以求的床上的时候,几乎是畏畏缩缩的,她从前一直都是一个不受宠的妃嫔,可是那个时候,居然有静心殿的掌宫侍女替她上妆,等到入夜的时候,龙床处也被人熏了香料。
入宫时间不短,直到今日安妃才知道受宠的滋味,才明白了自己从前的蠢笨。
一支舞,让从前默默无闻的安嫔一路顺风顺水,这引起后宫不少人注意,其中自然包括花解语。
这个安嫔她倒是认识,正是那日园子里巧遇的,她在训斥下人,自己帮忙劝说了两句,这人反不领情。
其实依照安嫔现在的势头下去,册封指日可待,花解语现在情况应该主动拉拢,但仔细一想其为人,最终还是放弃。
心狠手辣对自己身边婢女性命都能无视戏弄,保不齐日后会做出什么背叛自己的事情来。
安嫔起来的势头太猛,连素日不大爱争宠的水贵妃都留意起来,不动声色暗示了花解语。
花解语本身是并不关注安嫔的,但问题是对方牵扯到了水贵妃身上,后宫靠山站稳脚,花解语方才能继续顺利下去,故而听了水贵妃话后,便派莺儿打听了消息。
晌午阳光正好,窗外春意融融,窗边的兰花发了新芽,娇嫩的向外延伸,眼见就要打花苞。
花解语一身素衣立在窗边,手中小巧的银剪子正琢磨着该从什么角度剪下去,殿外便传来匆匆的步伐。
花解语没有回头,直接呵斥:“不是告诉你稳重些。”
身后莺儿垂头福了福身,却好似没有听到花解语的话一般,赶忙来到身边附耳:“公主,奴婢打听了大消息。”
花解语眉梢都没抬一下:“哦,什么消息?”
莺儿原本兴致勃勃,见花解语如此,顿时没了脾气,跟着拿起小铲子为兰花翻了翻土:“是关于安嫔的。”
“但凡在这宫里生活的人,谁没有点秘密。”
“可这秘密可不一般。”莺儿不由压低了声音:“奴婢恰好认识一位选秀时伺候她们的婢女,故而有机看到了安嫔当初的画像,也算明白她为何没有得到皇上宠幸。”
花解语这才停下手里动作,回眸看向莺儿:“什么画?”
“选秀时的旧作,但奴婢看了,那画中人和现在的安嫔,简直天差地别,不像是一个人。”
“哦?还有这等事。”
选秀入宫的身份都要经过再三核查,不可能有假,那只剩说明,安嫔用了什么鲜为人知的办法,亮丽的容颜。
“没想到这安嫔倒是有些法子。”
“公主,我们还要继续打听下去吗?”
“你大概寻个理由,回了贵妃那边便是,让她知道我们也算有心帮忙,至于接下来的事,不宜插手,再等等看。”
“是。”
花解语原本没有将那无脑的安嫔放在眼中,但未曾想,她凭借无双艳丽一日胜过一日的容貌,竟有了独宠的架势,惹得后宫怨声载道。
前朝文官也试着进言两次,但效果都不明显,安嫔在诸妃的抱怨中,顺风顺水,直到被秦帝亲自选定日子,册封为妃。
花解语听闻消息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
安妃那日册妃的大典,华丽空前。
安嫔又正值陛下宠爱,所以内务府很是用心,连那些素日里势利眼的诰命夫人们,也满脸堆笑地到了最前面祝贺。
册封大典上,皇后刚刚把代表着四妃之一的金色步摇,戴好在安嫔的头上,安嫔便显露出倨傲本色,
对面皇后,居然也仅仅是回了一个常谢礼,皇后眸子微转,却没有发作。
最近她不顺心的事情太多,现在,没有心思和她计较这些。
安妃得了册封,很快就下了白玉石阶,站在了水贵妃的身后。
皇后依旧站在最高位中心的位置,她的脸上所有的表情和从前的一样,仿佛母仪天下。
常人难以从她脸上辨别出喜怒。
倒是水贵妃,脸上的神色实在是难看,等到皇后的目光扫过来,她低下了头,轻轻地揪弄着衣服上的流苏穗子。
身边的一众嫔妃都几乎是差不多的状态,只是面上还得是笑意盈盈的,摆上了一副大度异常的样子。
“安妃妹妹正是芳华的年纪,能在这个时候晋升妃位实在是福气,去年中秋的时候我们一道去寺庙祈福,总归还是有用的,妹妹什么时候去还愿,叫上姐姐同去可好?”
琬贵人虽然平日里能沾得到小皇子的喜气,毕竟皇帝即使再忙,一个月也会去她那里看小儿子几次,琬贵人得了这样近水楼台的好处,总归还是有些亲近的机会。
可是,即便是有亲儿子傍身,可是位份就摆在这里,一个安嫔,仅仅是凭借着一支舞就这样踩在她的头上,以后她还会是一宫的主位。这样的事实对于只有贵人位份的她来说,实在是与打脸无异。
可身在这后宫之中,琬贵人自然是知道必要时需要打好关系这样的道理,因此她努力地朝着安妃的位置挤过去,脸上挤满了笑意。
“好啊,琬妹妹,我刚才还心想着,去年我们一道去请愿,妹妹一路上都很是照顾我,现在我岂有不报答的道理。在这后宫中,也就是你也我能一直姐妹相称了。”
安妃头上的金步摇很是耀眼,在这明晃晃的日光之下显得愈发的刺目。凤尾处吊着五根长长的流苏,用红珍珠打底,实在是漂亮到了极点。
安嫔平日里也算是谨慎之人,如今得了势的安妃娘娘,和她头上的那只金色步摇别无二致。
“嫔妾宁常在见过安妃娘娘。”
“嫔妾李氏见过安妃娘娘。”
“安妃妹妹如今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姐姐祝你长乐无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