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拢蕊依旧在太后跟前侍疾。太后似自知大限将至一般,竟将开始明着替花拢蕊铺路。
此次梁国公主前来和亲。按礼,秦国也会嫁出一位公主。梁国为五大国之一,嫁与梁国的公主,自是与一般和亲公主不同。而且,按以往礼制,此次秦国嫁往梁国公主,所嫁之人毕是梁国皇族,如是国君有意,接入宫中为后也未可知。
花拢蕊现下不得帝心,留在秦国之中,不若嫁与梁国皇族。不但为后党赢得更多助力,而且还可保住自身。
太后一片苦心,花解语看得明白,只是花拢蕊可真的愿意?
花解语思及此就冷笑不已,而后也不知怎地就突然想去政和殿,突然就很想见秦帝一面。
现下花解语与秦帝关系甚是和睦。秦帝对于她的纵容,似真的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女儿一般,无论她是如何得到这份宠爱。
照例,从瑞熙门穿过,向政和殿行去。花解语依旧带着莺儿,慢慢地走着,却不想又在此遇到百里离。
百里离依旧一身官服,只是难得看向花解语之眼里,甚是复杂。不知为何,眼见花解语要从他身侧走过,他竟想也未想,就抓了花解语之臂。
现下不如那日是晚间,花解语没想到百里离竟是如何胆大,又截了她。
百里离似也不解自己为何突然就做了此事一般,眼见莺儿要叫,百里离似反应过来,放开花解语之臂后,恢复如常,轻笑道:“百里离参见公主,公主万福。”
花解语点点头,不准备与他过多纠缠。
正要准备离开之际,又听百里离轻言道:“公主,真不在乎弱柳扶风之事?”
花解语回首只是冷冷的看向百里离,也未言语。到是百里离静静看向立于身前的花解语。
他现在很是矛盾。百里离原本开口之言,不是此话。不知为何,他并不想拿弱柳扶风之事威胁于她。可是也不知为何,他心中有一种感觉,如若他不如此说,眼前的女子根本不会停留。
两人只是静静看着对方,眼中都有对方看不懂的情绪。
半晌,百里离终是回神,向前一步,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右将军林栋竟又出现花解语身侧,依旧冷俊,而后又一次恭敬带走了花解语。
百里离握紧手中之拳。
不知为何,现下他很是后悔,当初对于赐婚的婉拒。伊人背影渐渐远去,百里娈终于回头离去。
花解语又一次因林栋解围而摆脱了百里离纠缠。
此时她与林栋距离不远不近,一前一后,自是宫中最为恰当的距离。
花解语不着痕迹打量,自是逃不过林栋在眼睛。
不过,林栋却似平日一般,不紧不慢的跟她身侧,如正常的臣子一般,紧守臣子的本份。
可是眼中却带着点点笑意,林栋很是欣喜,眼前这位公主终于对他起了兴趣。
如此自是开头,不过想到之前百里离,他眼中笑意瞬时散去,取代入眼的又是一片冰冷之色。
花解语终是见了秦帝,在秦帝面前表现对太后之疾之的担忧,以及对于秦帝身体康健的关心。秦帝自是熨贴而又舒心。
不过想着今日乃十五,需去皇后凤鸾宫中,虽是自上次之事后,就厌烦了皇后。可是,到底现在后党之势还未查清。于是,自是安慰了花解语一番,也没留花解语用膳,就差宫九送了她回宫。
临走之前,又仔细叮嘱花解语,近来他事忙,要小心自己保重云云。而后,花解语自是随了宫九回宫。
谁知花解语刚刚回宫,就见木嬷嬷匆匆而至。面色极其凝重,上次见此色之时,还是在五皇子传信她,援手景州之事时。
此时见木嬷嬷脸色如此凝重,以为又五皇子处有信传来,刚想开口询问,却见木嬷嬷利索的见礼问安,就道:“公主,皇后在长公主处,捉到百里离。”
“果真?”
花解语有点不太敢相信,百里离下午还在瑞熙门强拉她的臂,怎会现下就被皇后捉住。
花解语忙看向木嬷嬷问道:“谁报的信?”
“不知是谁。”
木嬷嬷低头,眼中有一丝光芒闪过:“皇后已将此事压了下来,想来皇后一定会保长公主,至于百里离大概会被她想办法外放。”
“嗯。”花解语可有可无的点点头。原准备布局已被打乱,原是准备让他二人再多次来往几次,再引秦帝前去,一锤定音,而后赐他们二人,如她一般的前世结局。
却没想,有人破了局。
算了,如此只好再找机会。
一时之间,花解语显得有点意兴阑珊……
当夜,秦帝按规制自然夜宿凤鸾宫,也不知皇后与秦帝如何说的。第二日,一道圣旨,就将有百里离贬到边州疾地。
花解语听闻只觉心中,终是痛快一点。虽不能按前世一般,让百里娈也尝尝焚烧之苦,但边州疾地乃是有名穷山恶水之地,想来百里离在此自是有一番体验。如此,算是前世之仇的些许利息。
花解语如此这般想了半日,才算自己暂时丢下,无法亲手复仇的不甘,开始安静度日。
可是没想到花拢蕊竟不顾长公主之尊,四处奔走,为百里离求情。
花拢蕊如此作态,自是救不了百里离。
不但救不了,还会加速百里离的离京。
果然,花拢蕊求情之后,百里离不但没有得到赦免,反而被斥令马上离开京都。一时之间,众人唏嘘不已,只觉百里离应是得罪了后党,否则长公主怎会不惜名节,也要落井下石……
听到此种传言之时,花解语差点没被呛死。
当时她正在用膳,没想到花拢蕊居然如此无脑,生生把百里离折腾更远了。一时之间,花解语也不知还应不应该将花拢蕊作成对手……
太后之疾越来越奇怪,甚至发展到开始昏迷之阶段。
可是不知为何,秦帝只是看似关心。对于太后已经有了昏迷之象,却似乎并不惊讶。
除了让太医院的太医联合诊治以外,并没有采取任何其他有用之策。
而现下,走在半路梁国公主听说突然水土不服,生了病。正在秦国国境驿馆休养。于是,既定到朝之日自然往后延期。
一时之间,竟有风雨欲来之势。这段时间,秦帝很是忙碌,虽不知究竟忙何事。但是,不何为何,已经被秦帝厌倦的皇后却突然又复宠起来。
此时,秦朝又突然接梁国国书,国书指定欲求娶长公主花拢蕊为梁国之国母。梁国国君现年三十五岁,前任皇后早已病逝,国君乃痴情之人,多年来一直不愿娶新后,现下为结两国之好,竟愿对秦国公主许以国母之位,并指定为秦国长公主花拢蕊。
梁国国书一到,一时之间,后党似已得至尊之位一般,都在举手欢庆。
而花拢蕊似已从百里离被贬的打击之中恢复过来,知道梁国国书之事后,自觉马上就是一国之母,自是可以力压在花解语。
于是又恢复到了嚣张、跋扈的模样,遇到花解语就开始冷嘲热讽,到是颇当年花拢蕊正得圣宠时的姿态。
此时花解语对此间之事,都未放在心上,只一心深研在太后之疾。
花解语总觉现下看似发生如此之多的事件,可是其根源却在太后之疾上,只要留心,自是可以找到这些事件之端。
花解语正在宫中苦思,奈何却未有更多线索。
一时之间也不免有些不是滋味。自花解语重生之后,难得一次觉得无从下手。花解语有些闷闷地,撑着头看着殿中壁上挂着的那幅画。
那幅具有童趣之画,还是那般模样,充满童趣,却无任何提示,让人毫无头绪。
花解语微微叹气,刚想起身取那画来细细揣摩,就听殿门一响,而后就传来万安见礼请安之声。
花解语回首,就见万安恭敬立于她身前。
花解语点点头,心中竟有点激动。万安不似木嬷嬷会常常伴于她身侧,平日里,除了在固定时辰例行上报明光宫之事后,万安一般不会轻易来内殿之中扰她。
所以,现下应是宋裴有话传入,否则万安应不会这个时辰来寻她。
果然待花解语免礼之后,万安就从袖拢之中,又取出一个精巧的木盒,双手捧于她。
花解语接过打开,里面依旧是一堆银票附着一封信。
花解语连忙拿了信,展开一阅。可越读却越觉心惊,没想到那水土不服的梁国公主之病症,竟与太后之病症完全相同。
看来太后之疾,是真有人动了手脚。
看到宋裴在信中言道,那梁国公主已找到对症之药,现下病疾有好转。既如此,花解语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那就赌吧。
花解语连忙提笔宋裴回了信,并向上次一般叮嘱了万安迅速递到宋裴手中,而后就开始全新的布局。
百里离自小便有出人投地的雄心壮志,甚至为自己的青云志,可以付出所有。只是,他千算万算,终是落入了别人的陷阱之中,现下被贬到了如此苦寒之地。百里离自是不会甘心。
可是,现在他一无权,二无势,身上只剩下他来时偷带一叠银票。如此,到底他要如何翻身呢?
此时,百里离坐在边州疾地一块大石之上。
天地苍茫,一旁路过之人,兴致勃勃唱起了夜州二美的歌谣,百里离先是出神,跟着眼前一亮,看着身下之石。
也许他可以利用祥瑞之口,让秦帝召回自己。
虽然,上次那二美不知为何,被秦帝盛赞之后,却没入其之眼。但是,百里离心中有种感觉,告诉自己此次这样行事必会成功。
秦帝即位第二十七年春,接到史上最为神奇的奏书。
边州疾地小吏百里离上书称,在疾地山上偶遇圣兽麒麟,麒麟口吐人言,称秦国之君主乃圣明之君,当得天下之人心,并为证预言,还特留奇石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