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那从天而降的花盆!】
几天后,来上班的董学斌跟公安局大院门口碰见了刑警队的冯副队长。
“老冯,金帝山庄的案子进展怎么样了?”
“托您的证据,现在该招的人都招了,就是钱飞和马大凯还死扛着。”
“他?证据确凿,他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可不是嘛,我看离结案不远了。”
从发现那个尸体的第二天起,案子就已经不归董学斌管了,主要是涉及了两条人命,事情闹得太大,上面给来的压力也很大,所以梁成鹏亲自挑起了担子,检察院那边也介入调查了,董学斌一个排名最后的公安局副局长,这种大案自然不会让他挂帅,不过查案的功绩他肯定跑不了的,从这些天民警干警们对他的态度就能看出来,经过这事,董学斌在局里的威信一下就竖立起来了。
刚一上楼,迎对面就碰见了胡一国和赵劲松,俩人表情很疲惫,好像这几天都在忙金帝山庄的案子,然而其他领导是忙着查案,董学斌估计胡一国他俩则是忙着帮钱飞翻案,他俩跟钱飞走的那么近,要说没有点金钱上的来往傻子都不信,而钱飞的钱都是来自金帝山庄,如果真要查出什么,胡一国赵劲松估计也跑不了,钱飞那个宣传部部长的老爹钱森想来也是。
董学斌笑道:“胡局长,赵局长,呵呵,忙着呐?”
胡一国心中一冷,看看他,“是董局长啊,这么早就来了?”
赵劲松也瞅他一眼,“董局长这回是立功了,金帝山庄的案子影响很不好啊。”
董学斌假装谦虚道:“嗨,运气好而已,那您俩忙,我上楼了。”
等董学斌一转身,胡一国和赵劲松就相视一笑。
进了自己办公室的董学斌皱皱眉头,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前天昨天的时候胡一国俩人还面色沉沉的,眼中总挂着一抹浓浓的担忧,可今天这俩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有闲心跟自己磨嘴皮子了?难道他俩已经确定金帝山庄的案子牵涉不到他们?可钱飞还在里面啊,谁知道他会不会说出什么其他事?万一钱飞来一个鱼死网破,把胡一国和赵劲松等人全都招了,他俩也跑不了啊?
不对,有点不对啊
董学斌现在也不盼着通过这事儿能把胡一国赵劲松于郑智等人拉下台,可能xing真的不大,现在金帝山庄已经倒了,各方面的涉案人员也全部落网,只要能将他们绳之于法,给老百姓一个公道,给虞美霞和周梅等受害人一个说法,这事儿的目的就算达到了,也是董学斌忙活了这么多天唯一期盼的事情,可现在看来,事情怎么好像有了变数?
董学斌马上给县局办公室打了电话,“喂,胡主任,我董学斌。”
胡思莲笑道:“董局长,有事儿您吩咐。”
“呵呵,什么吩咐不吩咐的,胡姐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嗯,我就是想问个事儿,钱飞那边招供了吗?”
胡思莲一沉吟,“案子是专门调查组负责的,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但我刚来上班的时候好像听说昨天夜里马大凯招供了,不过他就是承认所有案子,包括赌博,杀人,组织妇女**,他承认这些都是他做的,他一个人做的,跟钱飞没有关系,还说钱飞之所以经常来金帝山庄,那是他的朋友,说钱飞不是金帝山庄的人。”
董学斌脸色一沉,“他还真敢说”
“可是……”胡思莲道:“证据也没有指向钱飞,他事前或者在开金帝山庄前可能就有所准备了,山庄的法人代表,经理,账户,什么都跟钱飞没关联,后来马大凯招供以后,还拿出了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上千万,是赌博收获的赃款,等于现在是马大凯一个人把罪都给扛了,赃款也追回来了。”
董学斌深吸一口气,“那这么说,定不了钱飞的罪了?”
胡思莲一叹气,“恐怕是这样的,虽然底下有几个人都说钱飞经常来金帝山庄,是金帝山庄幕后老板,可没有证据,钱飞也没有当面在员工面前说过他是老板什么的,这人做得很小心,滴水不漏。”
董学斌火道:“马大凯不想活了?那是两条人命他承担的起?”
胡思莲小声儿道:“里面……可能有其他事情。”
其他事情?董学斌心里明白,无非就是钱飞许诺了马大凯会给他家人一笔钱,或者是威胁,以马大凯家人的安全威胁,以钱飞之前的种种手段来看,这种事情钱飞绝对干得出来麻痹董学斌火冒三丈,自己花了这么多心思,费了这么多力气,到了到了还是没拿钱飞怎么样?在董学斌看来,钱飞才是杀人案和**案赌博案的真正凶手,如果他得不到法律的制裁,那一切都是白搭
铃铃铃,铃铃铃,那头传来电话声。
胡思莲道:“董局长您稍等,我接个电话。”
声音远了一些,“喂,指挥中心……什么……嗯……我知道了。”
一声叹息后,胡思莲道:“告诉您一个事儿,钱飞可能要被无罪释放了。”
董学斌一听就恼了,就算暂时没有证据,也不能这么快就放人啊,这他**叫什么事儿?
挂了电话,董学斌蹬蹬几步上了楼,直接来到了局长办公室。谁知,副局长龚宗文,副局长秦勇,副局长孙长虹都在那边坐着,见董学斌来了,梁成鹏就知道他也是得到信儿了,摆摆手让他坐下。
董学斌没坐,“梁局长,听说要放钱飞?”
“上面决定的。”梁成鹏瞳孔中掩藏着一抹愤怒,显然对这个决定极为不满。
孙长虹皱着眉道:“上面决定的太草率了,没证据?没证据可以找证据啊。”
秦勇也压着火道:“是啊,下面不少人都指认了钱飞,尤其是马三儿,这种人证怎么可以忽视?人证也是证据呀只要钱飞参与过杀人案和其他案件,就一定会有马脚露出来,到时候物证就能有了现在放人了就算有物证也会被他给抹消掉的以后再想查就查不出来了”
董学斌道:“梁局,证据我会找,现在不能放人”
龚宗文和孙长虹都是跟着梁成鹏一起参与过以前两次对金帝山庄的抓赌行动的,那回他们没拿到证据,碰了一鼻子灰,所以对金帝山庄的事情非常关注,可现在金帝山庄被查封了,证据也有了,还关乎到了两条人命和其他的大案,谁想就是因为证据不太够,罪魁祸首的钱飞就得逍遥法外?
就连一向低调的龚宗文这次也道:“刚来的时候我听说下面办案的刑警情绪上很不好,大家都想再继续一查到底,梁局,放人的事情能不能再缓缓,我看董局长在办案方面的能力没有人会质疑?让他负责查证据。”
梁成鹏板着脸道:“你们以为我不想查呢?那是两条人命还有赌场,因为它多少人家破人亡了?可现在上面下了指示,让我放人,马上放人”梁成鹏心里又何尝没憋了一股气?虽然这个案子是他挂帅,但检察院的人不配合,上面的领导又下了命令,梁成鹏根本没有决定权
龚宗文和孙长虹等人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为了保住儿子,这事儿八成是钱森在上面活动了,梁成鹏身后的派系毕竟没有钱森后面的人力量大,没有物证只是个小小的借口,真正没办法将钱飞绳之于法的原因,还是因为钱飞的父亲钱森是县委宣传部部长
梁成鹏道:“这件事不用再说了,到此为止,金帝山庄的案子算是告一段落。”
龚宗文和秦勇几人知道事不可逆,就没说什么,装着一肚子闷气转身告辞离开了。
“董局长,你留一下。”梁成鹏叫住了董学斌,
等他们一走,梁成鹏就揉着脑门烦闷道:“学斌,这个案子从头到尾几乎都是你一个人查的,里面还牵涉到了你保姆的事情,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咽不下这口气,我也一样,但有些时候,妥协并不代表着失败,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龚宗文等人都是老江湖了,梁成鹏知道他们那边不会有问题,唯一担心的就是小董,他脾气实在太臭了,梁成鹏怕他冲动。
董学斌绷着脸道:“梁局长,我觉得原则xing的问题,绝对不能妥协”
梁成鹏无奈摇摇头,“你想怎么办?”
董学斌坚定道:“查到底”
“上面已经下命令了,案子到此为止,你要是还继续不放,你那就是跟县领导作对了”怕他听不明白,梁成鹏话语很直接。
董学斌大义凛然道:“是县领导大还是法律大?钱部长大还是党大?我做的事情,我问心无愧我查钱飞,是为了给老百姓一个公道,这种事情您让我妥协?我怎么妥协县领导怎么了?就是市领导来了省领导来了中央领导来了那他**也得讲道理也得将法律因为是县委领导的儿子就放绿灯?就能逃避法律的制裁?哪有那么美的事儿”
梁成鹏指指他,“你这张嘴啊,总是你有理,行了?”
董学斌气道:“梁局长,我不是对您,我就是说这事儿,要是普通的违个章或者打了人什么的,这都无所谓,可现在金帝山庄可是出了人命的若随便哪个领导一句话,人命案都可以不管,那他们子女岂不是可以随便杀人了?那还要咱们公安局干什么用”说了半天,董学斌也知道没什么大用,梁成鹏也有他的苦衷,说来说去还是钱飞做得太小心了,没有留下什么有力的证据,否则现在绝对是一片墙倒众人推的架势
董学斌本以为搞垮了金帝山庄,钱飞也会随之入狱,谁想根本不是那么简单
回到自己办公室,董学斌眼神一狠,这个钱飞,绝对不能放过他一来是为了心中那点正义感,二来是身在其位,查处犯罪份子是董学斌的责任,三来是为了承诺虞美霞的话,第四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如果钱飞逍遥法外,以他的xing格一定会记下这笔账,杀人的事情他都敢做,那还有什么他不敢的?自己老妈和自己的亲人可就危险了
一股紧迫感和危机感煞那间袭上心头
钱飞无罪释放了。
不少刑警民警们听到这一消息,心中都蒙上一层很恶心的yin霾,从金帝山庄的案子上看,再傻的人也能看出来,这个钱飞才是案件的主谋,可现在,局里面居然放人了,这让好多刑警们都很愤怒,甚至许多人不禁想到,延台县的天竟然有这么黑,黑到已经可以遮住法律了?
冯副队长第一时间就给董学斌打了电话,“董局长,底下当初跟您一起查案的弟兄们都窝着火呢,人是咱们抓的,证据是咱们查的,可现在……董局长,您说怎么办,只要您一句话,您指哪儿我们打哪儿,绝对没二话”
触目惊心的尸体,一个个良家妇女不得已变为了**女,随着冯副队长越深入调查,金帝山庄的案子越让他愤怒,其中一个**女他还认识,是他们家一老乡,也是丈夫输了钱才被迫拿她还债的。现在一听说竟要把钱飞给放了,冯副队长当时就怒了
冯副队长没有打电话给梁局长,他明白这事儿梁局长不会出面,县委书记的压力不是谁都能承受的。如果说整个公安局里还有一个不要命的、敢和县委领导作对的人,那就只有小董局长了,经过几天的接触,冯副队长对小董局长的印象出奇的好,他知道董局长不是个怕事儿的人,不然也不会带着一个民警就敢找金帝山庄的麻烦了,所以这事一出,冯副队长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董学斌。
董学斌拿着电话道:“你们也想继续查?”
冯副队长豁出去了,“是,您说我们是暗中调查证据好,还是跟踪钱飞让他带着咱们找到证据好?”
董学斌道:“钱飞这人看上去没什么,可实际上还是很谨慎的,物证?他应该不会留下。”
冯副队长咬牙道:“董局长,那您说怎么办?总不能让他就这么逍遥法外了?”
老冯能给他打这个电话,让董学斌心里挺暖呼的,但他却不想冯副队长他们出事,上面领导想动自己或者梁局长或许很有难度,但动冯副队长他们,那就根本算不上事儿,“老冯,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这事儿你们别管了,我来办,你告诉我钱飞现在在哪就行了。”
冯副队长心头一热,“董局长,我不怕事”
董学斌道:“老冯,听我的”
“我……唉……钱飞应该在春江路,我的人看见他进了一个酒楼。”
董学斌眼神一定,下楼就去指挥中心跟胡思莲要了别克车的钥匙,开向春江路。车还没到冯副队长说的那个酒楼,董学斌突然看到一个小区门口停着一辆别克君威,好像就是钱飞的那辆车,放慢车速往车里一看,钱飞正在那打电话呢,表情笑眯眯的。
“爸,放心,我保证不惹事了。”钱飞笑道。
电话那头的钱森道:“这次是我舍得老脸到处求人才把你弄出来的,你那些人,以后能不来往尽量不来往。”
钱飞不以为然道:“知道知道,谢谢爸了。”
挂了线,钱飞露出一丝冷笑,他父亲指的那些人自然是社会上一些不良分子,不过钱飞怎么可能不来往,金帝山庄说没就没了,上千万的钱说飞就飞了,这怎么让他甘心?钱飞已经把董学斌恨到骨子里了,要不是他提前有准备,找好了替罪羊,那他这辈子没准就在监狱里度过了,甚至很大可能是死刑
董学斌你等着等过了这段日子我他**好好收拾你
钱飞已经想好了目标,栾晓萍,虞美霞,虞茜茜,唐瑾,栾颖,这些都是董学斌的亲属,一个恶毒的计划在心里面生了出来,钱飞勾起一个微笑,要是不让那姓董的痛不欲生,他怎么能出了这口恶气
咚咚咚,有人敲了他车窗玻璃。
钱飞侧头一看,脸色微变道:“董学斌?”
董学斌沉目看看他,“姓钱的,别以为这事儿就完了。”
钱飞哈哈一笑,开门下了车,“这正是我要和你说的话,别以为就这么完了。”
董学斌来的时候想了很久,他本打算用back刑讯逼供钱飞,让他说出证据在哪,可后来却又否定了这个计划,不可能,就算自己把他打死,钱飞也一定不会说的,怎么办?董学斌绞尽脑汁。
钱飞乐呵呵道:“董局长,那次见面咱们没说两句话,我可一直想跟你聊聊天呢,走,咱们随便转转。”见董学斌拿自己没办法,钱飞心情无比愉悦,关上车门,溜溜达达地顺着小区外楼走,边走边道:“呼,外面的空气就是好啊,董局长,我听说你母亲在县一中教书?叫什么栾晓萍?呵呵,老人家身体怎么样?”
董学斌心中一沉,这话中有话的意思他不会听不出来。
钱飞淡笑道:“让你母亲多注意身体,人老了,难免就出点什么事,你说是不是?”
董学斌眼中火气猛地一冒,“你丫什么意思?”
见他这个表情,钱飞心情更好了,他决定等这事儿风声一过,就先拿栾晓萍开刀,“呵呵,没意思啊,就是让老人家多注意身子骨。”
天空有些yin,似是要下雨。
突然,一阵狂风呼啸而过,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远处传来咔嚓的一声巨响
董学斌和钱飞都看了过去,原来是八楼不知谁家放在窗台上的一个花盆掉下来了,碎片撒了一地,幸亏没砸到人。一个跟楼底下遛狗的小老头指着八楼的就破口大骂,这一响把狗给吓坏了。
钱飞抽回视线,笑道:“我听说你还有个妹妹叫唐瑾?小姑娘长得挺水灵的?改天给我介绍介绍?”
董学斌眨巴眨巴眼睛,忽然一个想法冒了出来
“钱飞,你是不是真以为你没事了?”董学斌看他一眼。
钱飞摊摊手,“我有事?我能有什么事?这次可是你们冤枉我的,我不告你们就不错了呵呵……”
董学斌知道是该自己下决心的时候了,这种关头决不能优柔寡断,从钱飞话里的意思不难听出,他可能要报复自己家人了,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再想惩治他,那就太难太难了
麻痹干了
这种王八蛋,死不足惜
董学斌面色一狠:back三分钟
……
……
时间飞退
满天的乌云渐渐凝聚,雨要下来了
“董局长,那次见面咱们没说两句话,我可一直想跟你聊聊天呢,走,咱们随便转转……呼,外面的空气就是好啊,董局长,我听说你母亲在县一中教书?叫什么栾晓萍?呵呵,老人家身体怎么样?”钱飞笑眯眯地在前面走。
董学斌看看他,跟了上去,“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的身体。”
钱飞笑道:“呵呵,我?我好着呢,劳烦董局长费心了啊。”
董学斌脚下步伐忽而一变,“这边走,我跟你说点事儿。”
钱飞一怔,也没当回事,快步跟上去。
渐渐走进红砖楼,董学斌不动声色地抬眼看了下上面,越过草坪,贴着楼体站在了楼底下。钱飞瞅瞅他,笑了一下,也踩着草皮走过去。董学斌一看,却笑着招招手,“来,再站过来一些。”
钱飞没动,“我可不想离你那么近,有什么事就说。”
董学斌摸出一只烟递过去,又拿出打火机打着火,要给他点烟。
“呦喝?”钱飞意外了一下,却没抽他的烟,把烟扔掉后从兜口摸出一根中华来,见打火机在远处,钱飞就往前走了四步,也贴着墙站在了楼下,低头用烟对了董学斌的打火机。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呼啸
呼一个cha着海棠花的花盆从天而降
十米……
五米……
三米……
哐当砸在了钱飞的脑袋上
钱飞叫都没叫,噗通一声倒头在地,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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