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这话凰天爵却是不好接,于是只是沉沉的唤了一声父皇,便是再无言相对。
前厅中的气氛一时沉积下来,直到丫鬟们端着泡好的春茶进来,两人各自品了口茶,这气氛才稍微有所缓和。
“父皇,当日宣文殿刺杀之事,可查清楚了?”当日虽然是东太后与前朝欲孽所谋,但若没有宫中之人相助,怕是难以成事,故而凰天爵才会有此一问。
说起这件事,凰阙强压的怒气又涌上心头,手中用力,几乎要将茶杯捏碎,“今日我来,一半是想来探望一下你,一半却也是因为此事。当日之事后,寒铁卫在宫中抓住了一些溃逃的黑衣死士,从他们口中掏出了关于幕后之人的些许消息。”
既然是死士,嘴有多硬自是不必多说,却没想到那寒铁卫竟有手段能从他们口中套取情报,凰天爵面上亦是有些吃惊,“不知幕后之人是谁,父皇可派人将其擒获?”
“拒死士所言,幕后协助之人,乃是你的五皇弟。”
“什么?!”
皇帝大张旗鼓的坐着龙辇带着百人仪仗浩浩荡荡进了璟王府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不出一刻钟便传遍了整个京城。不少闻风的朝中大臣都在心中纷纷揣测,以眼下京城的局势而言,这璟王殿下怕是过不久就有可能要改口为太子殿下了。
而就在朝中各大臣们得到消息,思忖着要选个好时机到璟王跟前露个脸时,同样得到了这个消息的平阳侯府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原本平阳侯府与宰相府有姻亲关系,两家相互照拂,在这京城之中也是水涨船高。再加上世子白玉枫与秦王凰天霖相交甚笃,日后肯定也是前程似锦。尤其是前些日子秦王殿下得势,朝中有不少支持秦王的人都在纷纷上表,要求陛下立秦王为太子。再加上秦王在军中和京城里的名气,陛下也的确是表示出过一些要立储的征兆。所以平阳侯府也是趁此机会,对秦王表示出大力的支持。
可惜啊,一场寿宴下来,不但朝臣死伤过半,三省六部几乎是大换血,其中也不乏一些支持秦王的人,但更多的确实一些保持中立又手握大全之人。宣文殿刺杀之后,陛下派寒铁卫亲自监办刺客之事,不多久便在宫中抓到不少溃逃死士,又从他们口中挖出了幕后之人的消息。
其实就算寒铁卫未曾挖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朝中那些浸淫了朝局几十年的老家伙们,又有哪一个看不出,这刺客混入宫中之事,恐怕与秦王脱不了关系。
当年东太后的父亲乃是秦王外祖的恩师,其母妃月贵妃入宫之后,又受了东太后不少照拂。再加上当年月贵妃的死因,若说秦王与东太后等人联手,行这等谋朝篡位之事,却也并非是没有可能。
只是如今秦王倒台,此前一直大力支持的平阳侯府,恐怕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对此,平阳侯本人也是焦头烂额。
侯府花厅之中,得到陛下前去璟王府探望璟王的消息,何梦兰便第一时间禀告了平阳侯,此时见他在花厅中来回踱步,心中甚是着急,忍不住便催促道,“侯爷,咱们该如何是好,您快拿个主意呀。”
拿主意、拿主意,此时此刻他倒是想拿一个主意,可他又能拿出什么主意来。
两人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时,花厅门口忽然响起一记阴测测的笑声,“老夫倒是有一记,可以解平阳侯府如今的困局。”
花厅之中两人均是一惊,抬眸看着那在黑衣人簇拥之下,缓缓走来的老者。
眼前的老者花白头发,面上多有皱纹和暗斑,面容倒是与当今陛下有几分相似,但年龄看上去却要大上许多。再加上围绕在他身边的黑衣死士,这等出场,即便是平阳侯并不认识他,却也猜出了他的身份。
此人正是宣文殿刺杀一事的主谋,前朝五皇子,凰冥。
“怎么是你?你是如何进我府中的?”见得来人,平阳侯登时失了方寸,这人在宣文殿中的狠辣铁血手段,让京城中不少贵人闻风丧胆。如今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府中,满府的侍卫居然没有一人察觉,叫平阳侯心中如何不惊。
那老者阴冷一笑,举步跨入花厅之中,直接坐在首位上,那大喇喇的模样,倒像他才是此间的主人一般,“你也不必如此怕我,我来,可不是为了取你性命,而是要和你合作。”
“合作?!”平阳侯闻言便是气怒难平,摆出正直模样的拂袖冷嗤,“乱臣贼子,本侯如何能与你这种人合作,莫要痴心妄想了。”
平阳侯如此说,那老人却也不恼,只是眉眼之间的阴戾狠辣之色浓郁了一些,“看来平阳侯这是宁可将阖府上下推向一条死路,也不肯拼死一搏赢得一线生机啊。”
“你此话是何意?”平阳侯或许心中还有一些终于朝廷的正直姿态,但何梦兰一心所想却是如何保住府中上下的性命,所以这前朝五皇子一出现,她倒是不如平阳侯来的反感,反倒是从他语气中听出一丝希望,略有所松动。
“乱臣贼子,你与他有何话好说?!”见何梦兰有意与之合作,平阳侯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怒喝一声。
但何梦兰却不似往日一般赶紧劝哄,反倒是厉声道,“难道侯爷当真想要看着咱们府中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为那失势的五皇子陪葬吗?!”
平阳侯面庞肌肉抖动,显然心中也是情绪剧烈翻涌,嘴唇蠕动了片刻,到底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
见状,凰冥眉眼之中的狠厉之色这才有所消融,看着何梦兰道,“虽是女人,不过你的气魄倒是比这男人更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