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玉捂着被打的脸颊,不敢置信的看着何梦芷,眼底闪烁愤恨光芒,“娘……”
“不要叫我娘!”何梦芷怒气冲天,指着苏明玉的鼻子骂,“我何梦芷一生聪慧,怎么会生出你这样蠢笨的女儿。”
“娘,为什么连你也这么对我。”苏明玉觉得自己委屈得要死,从小掏心掏肺爱着的人视她如敝屣,原本疼爱宠溺她的父母亲仿佛变了个人,这一切都是因为苏明月那个贱人,如果不是他,自己不会落到如今这样的境地。
看女儿透着蚀骨恨意的俏脸,何梦芷如何能猜不出其中缘由,忍不住叹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她脸上清晰的五根指印,“玉儿,你是娘的心肝宝贝,是我唯一的女儿。你放心吧,任何人都不能抢走你想要的东西,那个贱人,更不可以。”
有了母亲这样的承诺,苏明玉脸上恨意稍减。如果一个巴掌能让苏明月万劫不复,那她情愿再多挨几巴掌。
静静的房间里,紫萱拿着一块干净柔软的棉布帮苏明月擦着头发,透过镜子里看着小姐美艳不可方物的脸,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小姐这样好的人,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人处心积虑想要小姐的命呢。陛下明明都已经为小姐和璟王殿下赐婚了,可如今小姐及笄,陛下却没有再下旨让他们完婚,要是小姐能和璟王殿下成婚,有了殿下的庇护,小姐也要安全一些。
一想到小姐说明日便要回相府,紫萱心中不由蒸腾起一股担忧。这些日子小姐不在,她和紫情住在璟王府里,还不知回去后大夫人又要拿这件事做什么文章呢。
金缕花勾缠芙蓉香薰炉里有淡淡的香味飘出,紫萱将苏明月的头发绞干,拿了一把梳子小心为她梳理,“小姐,咱们明日真的要回去吗?”
“怎么,舍不得冷炎?”苏明月打趣的抬眼看她,私下里,她从不曾用主仆的身份看待过紫萱,所以说起玩笑来也十分理所当然。
紫萱被她说的脸红,眼睛里却荡开一丝水雾,“小姐,奴婢是担心小姐回去之后又有什么危险。”这次猎宫的事情,紫萱是切身体会到了那种死亡的威胁,甚至真切的感受到了死亡。她真的很担心,再一次面对这样的危险时,她和紫情到底有没有能力保护小姐。
苏明月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的垂头,危险总归是有的,可如果她不回去,这样的危险说不定会一直存在。
既然无从逃避,倒不如正面和他们来一场对决。
有小丫鬟敲门,端了一碗补气养神的粥来。紫萱伺候苏明月喝下,见她眉宇间略有疲惫神色,便悄悄退下了。
屋子的四角点着烛台,烛火摇曳生姿,将满室照的通明。偶有一些黑影落在地上,却也不似其他地方的张牙舞爪,让她格外心安。
苏明月躺在床上,抬头看着烟霞色红梅吐蕊的帐幔,心中反复将今日商议的步骤一一过滤,想着还不清晰的未来,不知为何太阳穴竟有些隐隐发痛。
她起身赤脚走下床来,在妆台旁边的小药箱中拿出一罐清凉药膏来,揭开盖子闻了一下,伸手勾了一点正准备擦,忽然听到门口传来细微响动。她惊觉抬眸,看到一道欣长身影从容不迫的推门进来。金丝百合的垂纱隔绝在两人中间,薄薄的轻纱让二人的脸色都有些看不真切。
不同于以往的青色锦袍,凰天爵今日穿了一件白色绣紫色蟠龙纹的外袍,宽大的袍摆如同月光一样流泻在身侧,那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潋滟了光泽,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泉水,明明清澈透亮,却透着一股不可测的深幽。
“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是有事吗?”苏明月勾了药油擦在太阳穴上,抬起手指轻柔按捏着。
凰天爵一步一步走进来,白玉一般的手掀开垂纱,走到她的面前,自然而然的拿过她手上的药油,沾了一些在手指上,替她按捏。力道不轻不重,指腹柔软的温度带着神奇的魔力,让她的头疼瞬间舒缓了不少,“我猜你肯定还未睡下,便过来看看。”说到底,还是有些不确定,他的月儿是真的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看完了吗?”苏明月抬起下巴,狡黠一笑,目光正对右边的窗户,“若是看完了,那就走吧。”大半夜的私闯女子闺房,他真当南诏国那些规矩教条是死物么。
凰天爵脸上神色一怔,没成想自己甜蜜的相思在她这边换来如此冷遇,心中稍有些酸涩的时候不期然对上她眸光熠熠的凤目,一声轻叹从口腔中溢出,伸手将座下的女子环抱入怀,“月儿,我总是不能安心。”
苏明月安静的靠在他怀里,“那你要如何?”
修长手指从袖口中掏出一个圆木盒子,随手打开,一只金镶玉碧水蓝天翡翠镯子和同色系长簪静静的躺在宝蓝色绒布之上,通透的色泽在烛光映照之下,仿佛有潺潺水光在其中流动。
“这是什么?”苏明月皱了皱眉,这桌子和簪子的做工一看就是极品,可她并不认为,凰天爵会拿这种寻常逗女孩子开心的物事来讨好她,其中必有缘由。
凰天爵从盒子里将簪子拿起,抬手想插在苏明月的头发上,发觉她刚洗完头,三千乌丝只随意披散在背后,动作不由一顿,转而将簪子拔开。浑然一体的簪子突兀的变为两节,露出中间空心的部分。苏明月抬眸望去,赫然是一柄极为精致锋利的短剑。剑身上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显然是淬了剧毒。原来那些流动的光华并非是因为翡翠质地通透,而是这短剑锋刃上绽放的光芒。
没想到,一根簪子里居然还能做出这样巧夺天工的手艺来,不过能做成这样的暗器,绝非常人可为,足见凰天爵用心。
“这剑上的毒是师傅留下的,见血封喉,只要沾上一点便会立刻毙命。还有这个镯子,里面藏了几根同样淬了剧毒的钢针。”凰天爵看着她眸中明灭光芒,起身将镯子套在她的手腕上,“月儿,我不能时时守在你身边,便只能做点这些让自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