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她被押到广场上,看到跪在那里的一男一女时,萌生的希望仿佛被一把看不见的大火瞬间浇息,从头到脚都是彻骨的冰凉。
“你们去看看,这些人里,有谁是你们口中的女主子?”凰阙坐在内侍搬来的椅子上,语气冷淡。
那一群被带来的宫女们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到面前放着许多笼子,笼子里都是吃人的猛兽,一时间被吓得花容失色。但是其中有一个却格外不同,虽然是一样的害怕慌乱,却拼命的把头埋低,似乎是不想让人看到她的容貌一样。
可惜旁边的侍卫怎么可能让她如愿,直接掐住她的下颚强迫她抬头,将她的脸暴露在两人视线之中。
“就是她就是她,给我们银子的人就是她。”那两个人瞬间兴奋大叫起来,似乎是希望通过这样的指认可以减轻自己的罪过。
那宫女被认出来的瞬间就吓得面无人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把什么都说出来了:“陛下,不关奴婢的事,都是雪昭仪吩咐奴婢去买通他们的,这一切都是雪昭仪主意,奴婢也是逼不得已。”
好,很好,真是好的很!
这个贱人不但自己不洁,居然还买通驯兽人往狩猎场放棕熊,她这到底是为了什么,真的只是冲着苏明月她们几个女人去吧。怎么可能,她一定是冲着自己而来,她这是想要谋权篡位。
不,一个民间女子,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野心和谋划,这背后肯定有人安排指使,那安排指使的人到底是谁,答案呼之欲出。一个女人,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不惜委身他人,然后帮助自己的男人夺得他想要的一切。
当这个假设在脑海中形成时,凰阙几乎瞬间就相信了自己这样的猜测。
胸口剧烈起伏,凰阙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说,她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雪昭仪是嫉妒娉婷郡主美貌,所以想要杀了郡主。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君王暴怒,谁能抵挡这样蓬勃的怒气,那宫女被这么一吓,瞬间跟倒豆子一样的说了出来,“而且奴婢撞见雪昭仪在宫中与男子相会,还密谋要在围猎之时除掉陛下。”
这简直是今晚最重磅的一句话了,小宫女这句话一出口,雪昭仪脸色都变了,大声喊叫起来:“不是的,陛下,嫔妾没有,嫔妾真的没有。嫔妾为什么要这么做,依照陛下对嫔妾的宠爱,嫔妾什么荣华富贵没有,为什么还要谋害陛下。这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臣妾,一定是。”
“陷害?她们别人不陷害,偏偏陷害你?而且这是你身边的人,你既然能派她去收买驯兽人,肯定是对她极为信任,难不成你自己的人还会诬陷你不成?”
“陛下,今夜的事情,难道陛下不觉得太过巧合了一点吗?嫔妾自从进宫之后,一直恪守本分,平日里甚少与人交往,没想到却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陛下刚刚对嫔妾发难,便有人跳出来指责嫔妾,嫔妾怀疑是有人想至嫔妾于死地,还请陛下明察。”
凰天爵冷冷一笑,这个女人还真是会自寻死路,原本父皇就已经朝那个方向怀疑了,她居然还能自己找上门来:“父皇,她说的也确实是疑点。她一个女子,如何有天大的本事能安排驯兽人潜入围场,悄无声息又不被侍卫发现。儿臣认为,就凭她一个昭仪的位份,还不能调动围场的侍卫。”
凰阙眉头霍然皱起,事实果然如他所猜测的那般,心头怒火瞬间将理智浇灭,想起刚才受到的屈辱,忍不住一起发作:“来人,将这贱人拖下去严刑拷问,务必让她说出背后串谋之人。”
侍卫们一拥而上,立即将她绑了拖下去。此时雪昭仪已经彻底没了分寸,不断在人群中搜寻凰天霖的身影,希望这个时候他可以站出来帮自己辩驳几句。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凰天霖怎么可能傻到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把祸水让自己身上引呢。
“陛下,开恩,开恩啊!”可是侍卫们根本不管她,凰阙也没有丝毫要留下她的意思,雪昭仪知道,再不说实话,她就真的只剩下死路一条了,“臣妾当真不知道什么棕熊啊,陛下……”凰阙依旧不看她一眼,雪昭仪自知若是再不肯说实话,只怕今夜自己当真是死路一条了,于是再也顾不得许多,挣扎着大喊起来,“陛下,臣妾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可是臣妾一直都是听命于秦王,此事或许……或许……”
“拉下去!”没想到这件事情牵扯出来,果然落到凰天霖的身上,凰阙勃然大怒,紧紧皱着眉头,有火光在双眸之中跳动,黑色大氅在篝火光芒中仿佛无边夜色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秦王呢?”他压抑着心底翻涌的怒火,冷声问道。
习风小心翼翼的上前,斟酌着回答道:“方才还在帐中,想必是晚会上喝多了酒,见陛下无碍又回去休息了吧。”
原本只是一个宫妃不洁的事情,没想到居然像滚雪球一样,现在居然还牵扯出了皇子,甚至上升到谋朝篡位的高度,今夜想必注定是个不眠夜了。
“传!将那逆子给朕带来,朕要亲自审问。”凰阙心中此时怒火翻腾,倏地甩袖转身,目光恶狠狠的落在还未被拖走的雪昭仪身上,“既然她那么喜欢玩弄野兽,那就把她关进去,朕倒要看看,她是怎么驯兽的。”
原本就死定了的雪昭仪一听皇帝要把自己关进棕熊的笼子里,瞬间剧烈挣扎起来:“不要,陛下,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啊。”
可惜,她的请求并没有丝毫用处,铁笼里棕熊露出垂涎欲滴的样子。侍卫们不顾雪昭仪如何反对,手上用力直接将她关进了笼子里。下一刻,腥风刮过,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雪昭仪被棕熊一口咬在脖子上,一颗脑袋瞬间被咬掉一大半。那场面,鲜血飞溅,脑浆迸裂,简直惨不忍睹。
可惜,在场没有一人,因为她的死而唏嘘感叹。
龙帐中,明黄的颜色在烛火中透出一股狰狞滋味,龙目如炬,仿佛在其之下,任何人也无法说谎一般。
此处凰天霖已经被带来,他确实喝了不少酒,身上还带着酒气。只是一双眸子却清明透亮,不见半点醉意,面色上多有一些疑惑,似是不知道凰阙为何深更半夜将他叫到这里来。
之前雪昭仪侍寝被发现不洁的时候,凰天霖并不知情,他醉酒在自己帐篷内休息。不过事后也曾听到下人禀告,他骤然惊了一下,第一反应定然是苏明月等人下的手。雪昭仪是他推荐入宫,如今查出不洁,且不论究竟是否遭人陷害,此事已足够让他那个心胸狭隘的父皇雷霆震怒,只怕第一个要怀疑的就是他了。
他察觉事态不好,原本以为借机避过不要牵扯其中,就可以明哲保身,谁知道后来又被人查出了驯服棕熊的夫妇,顺藤摸瓜查到雪昭仪身上,而这个女人丝毫没有节操的瞬间就将他给卖了。
“霖儿,你向朕解释一下,今日狩猎,林子里为何会出现棕熊?”凰阙倒是不拐弯抹角,直入正题,声音凌厉无比。
凰天霖却不像雪昭仪那样惶然无措,反倒是十分镇定,抱拳回禀:“父皇,此事不是交给堂兄去查了幺,父皇要了解情况,为何来问儿臣?”
他在朝中浸润多年,又经历了不少沙场血战,这点场面镇不住他,他要应付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不过凰阙在知道之后就直接把雪昭仪扔去喂熊,显然心底早有决断。不管凰天霖承认与否,这弑父夺位的罪名他是担定了。
“方才天然已经抓到了驯兽的真凶,雪昭仪也已经亲口承认,她一直听命与你,而且此事与你有关,你还有何话说?”
眉毛深深皱起,凰天霖温润的面色一如往常,连一点情绪变化都没有,“父皇,雪昭仪虽说是儿臣推荐入宫,但儿臣私下里与她并无交往,何来听命行事一说。至于这棕熊,儿臣就更不清楚了。更何况儿臣与堂兄他们一行人并无仇怨,为何要棕熊伤人?”
象是觉得他这话说的不无道理,凰天爵点点头道:“父皇,五弟说的不错,他与月儿和堂弟他们并无深仇,为何要放出棕熊去阻击他们呢。只可惜现在雪昭仪已死,查无对证,一时也很难调查清楚究竟是为什么了。”
他这话并非是在说凰阙太早弄死了雪昭仪,而是在火上浇油。雪昭仪死了,死无对证,凰天霖现在再说什么都可以。再加上,如果凰天霖放出棕熊的目的不是凰天然他们的话,那么又应该是谁呢?
“还好今日是微臣这一队选了北方,若是换做陛下的话,这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凰天然适时补了一句,就好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将凰天霖彻底推入深渊,反驳不得。
有一句话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凰阙现在也是如此。棕熊出没,伤了人的性命,他固然生气,但他其实更在意的是雪昭仪不洁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