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玉被毒手药王那一下给直接打趴下了,半天没能醒过神来。好容易稍微有些清醒了,结果一抬头就看见自己父亲和母亲站在门口,何梦芷伸手来扶她,看她脸上青白的颜色,心底不由得一沉。难道说这次又没能成功不成?
这些日子她一直谨小慎微的做人,不去招惹苏明月,但却不代表她心里就不恨苏明月了。相反,她简直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将苏明月剥皮抽筋也难消她心头恨意的十万分之一。尤其是当她亲眼目睹苏明珠被一杯毒酒赐死,临死前仅仅抓着她的手求她救命,而她却无能为力时,她真的恨不得能生吞活剥了苏明月。如果不是这个贱人,她的女儿本该享受万丈荣耀,成为这天底下最荣光的女人。而不是在肮脏糜烂的牢房里,以罪人的身份被赐死。所以苏明月必须死,就算不死,也必须堕入阴暗的沟渠,一辈子生活在痛苦的炼狱之中。
所以知道女儿的全盘计划之后,她今日一早便拖着苏秉成在自己屋子里说话,就等着女儿这边的消息传来。丫鬟过来报信的时候,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拉着苏秉成过来。按理说现在苏明玉不该出现在这里,应该找个借口避开才对,是以她察觉事情有异,故意大叫出声,将苏秉成留在了房间门口。
屋子里的情形苏明玉并不知道,但却不难猜测,所以面对何梦芷带着垂询的目光时,她略带急色的摇了摇头,反手抓着何梦芷的手腕,指尖用力。
何梦芷瞬间摇了摇身子,她特意安排白玉枫进内院,又故意让下人故意阻挠不让大夫赶过来,本以为带着苏秉成一来就能看到一出好戏,谁知道居然又失败了。可是这次为什么会失败,他们分明已经做了完全的安排。
不等她想明白究竟哪里出了问题,那边因为苏明玉倒在院子里而在门口驻足的苏秉成转身便要迈步进房内,“月儿可是在房内?大夫来了吗?”
见父亲丝毫不过问自己的情况,苏明玉咬了咬后槽牙,焦急的看向何梦芷。后者眼珠一转,赶紧上前,“老爷,等一下。”
苏秉成站在门口,眼中满是怀疑的看着何梦芷。
“到底是女儿家的闺房,如今月儿又还病着,也不知里面情形如何,还是先让我进去看看情况吧。”看刚才苏明玉的样子,可见屋子里的情况不容乐观,但具体是个什么情形,谁也不知道。贸贸然让苏秉成进去,说不定到时候横生出什么枝节来。
苏秉成微微皱眉,不过却没再往里走。何梦芷心头一喜,迈步便要进去。
谁知刚走到门口,迎面一个茶盏飞了过来,若不是她躲得快,估计就要被这茶杯砸中,头破血流了。
“什么人,竟敢如此放肆。”饶是如此,茶杯砸在她脚边,青绿色的茶水溅了她一身,让何梦芷愠怒不已。
门内闪出一个人影来,看清楚门外站着的人时,粗粗行了个礼,面无表情道,“奴婢还以为又是哪个登徒子,没想到竟是大夫人。”
紫情只要一想到刚才的场面,能克制住不当场掐死这人面蛇心的女人已经是极限,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了。
一听登徒子三个字,何梦芷的脸色忍不住变了变,原本打算过来斥责一句的苏明玉也止住了脚步,眼底闪过惊慌之色。一旁的苏秉成更是狠狠皱了眉头,不悦冷哼道,“此话何意,你说清楚。”
紫情冷眼看了苏明玉一眼,就要开口,何梦芷赶紧上前一步打断,“你这丫头,平日在月儿身边侍候,看着倒是伶俐乖巧,没想到竟这般浮躁冲动。这里可是宰相府的后宅院,哪里来的登徒子。”
大户人家的后院一向住的都是女眷,平日里招待男宾都在前院。只有关系十分亲厚之人,得了允许才能到内院走动,以免坏了闺阁小姐的名声。蒋碧云处事一向细心,这些日子处理管家的事情也得心应手。男子擅闯内院是多大的事,她不可能不知道。再加上何梦芷这一番话,苏秉成心中疑虑也就打消了,看着紫情问,“月儿呢?”
见苏秉成不再追问登徒子一事,何梦芷松了口气。不过再看紫情略带嘲弄的笑容时,又忍不住心头一跳。紫情也不多言,只老实回答苏秉成的问题,“小姐在屋里躺着,毒手药王前辈正在给小姐解毒。”
“解毒?”苏秉成脸色豁然大变,不是说只是头晕吗,怎么变成中毒了,当下三两步跨进屋里,一眼便看见白玉枫赤裸着上身倒在地上,周围摆设打碎了不少,苏明月一脸难受的蜷缩咋床上,小脸煞白,毒手药王正在给她施针,顿时一阵气闷恼怒,指着地上的白玉枫怒吼,“这究竟怎么回事?”
“父亲……”苏明玉再也按捺不住,冲过来就要解释,谁知苏秉成一个眼刀甩过去,眼神凌厉如刃,“我在问这丫头,谁都不许插嘴。”
后宅里的一些伎俩,苏秉成不是不知道。以前她们无论如何对待苏明月,他都可以不过问,但是现在陛下留着她还有大用,暂且不能有事。这些日子何梦芷一直很安静,他还以为她是得了教训,有所收敛。谁知才过了几日,便又原形毕露了。
紫情冷冷看着白玉枫,终究还是忍不住过去踹了一脚,然后才转身看着苏秉成道,“回老爷的话,今日四小姐派人来院中请小姐过来,说是有些关于及笄的事情要和小姐商议。谁知小姐来了没多久,便觉头晕,本还以为是体虚之症发作,所以遣了奴婢回院子里取药。奴婢回去之后,正好碰上毒手药王前辈来教小姐医术,听说小姐病了便跟着一起过来。谁知我们来了之后,便看见四小姐紧闭了房门,还拦在门口不让我们进。毒手药王前辈打伤了四小姐,进门之后才看见白世子居然在房中,而且正在宽衣解带,欲对小姐行不轨之事。妖王前辈十分生气,然后……”
然后怎样,就不言而喻了。毒手药王十分护短,上次就在宰相府里大发神威,这一次白玉枫撞在刀口上,怎能讨了好。
估计若不是他有陛下亲自封的世子头衔,现在已经是一滩血水了。
紫情一说完,苏秉成便刷地一下看向苏明玉和何梦芷,前者身子一抖,下意识就要否认,“父亲,不是这样的。女儿请姐姐过来,确实只是为了请教及笄的事情。谁知姐姐突然头晕,遣了紫情去取药。玉儿担心姐姐有事,还特意派人去请大夫,而且留姐姐在这里休息。”
“大夫呢?”苏秉成环视一圈,这里除了毒手药王之外,哪还有其他人。宰相府不比其他宅院,府内便有一个药堂,里面养着几个略有名气的大夫,为的便是府中有什么突发疾病的时候可以顶用。
苏明玉瞬间语塞,眼珠一转,一脸无辜的道,“紫情和妖王前辈是用轻功飞过来的,自然要比大夫快些。”说话间,眼风不住的去看何梦芷,后者自然会意,朝身边的戚嬷嬷打了一个手势,后者悄无声息的退出去安排去了。
她说的也不无道理,苏秉成暗暗皱眉思忖,本来只是头晕,怎么刚才这丫头却说苏明月是中毒,“药王前辈,月儿怎么样了?”
“欲御合欢散,你说怎么样呢?”毒手药王一直旁若无人的施针,听到苏秉成问,这才冷笑着回答,白胡子一翘一翘,满是褶子的脸上挂着明显怒意。
欲御合欢散,苏秉成眼底掀起滔天巨浪。这种东西他虽没见过,却也听说过,是药性十分猛烈的春药。不仅需要与男子欢好,最歹毒的是欢好之后便会同时化身见血封喉的毒药,最让他震惊的是,居然有人在宰相府中,用这种药,简直可恶。
别说苏秉成震惊,就连苏明玉也是一脸惊诧。这个欲御合欢散是个什么东西,不是说只是普通的春药吗?
“前辈,那月儿……”苏明月可是陛下要的人,决不能在宰相府里出事。
毒手药王冷哼一声,算他识相,知道第一时间关心小丫头,否则他非得一根针把他扎傻了不可,“我的徒弟,我自然会救。你要是太闲,不如好好问问,我的乖徒儿到底怎么中的毒。”
“玉儿!”苏秉成看了苏明玉一眼,怒喝一声。
苏明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斩钉截铁的否认,“父亲,真的不关玉儿的事。姐姐到玉儿这里,连被水都不肯喝一口,玉儿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说着还拿眼睛去看小几上放着的茶盏,其中一杯确实丝毫未动。
苏秉成不由皱了皱眉,何梦芷抓住时机插嘴道,“老爷,你不能单凭月儿是在玉儿这里犯得病,就说是玉儿下的毒手啊。”
确实也有这个可能,只是苏明玉一向和苏明月不睦,突然示好实在让人生疑。
“那他呢?”苏秉成指着地上的白玉枫道。
白玉枫被毒手药王用银针封住了穴道,不能动也无法言语,再加上他的样子实在丢人现眼,故而一直安静的缩在地上,尽力缩小存在感。此时被苏秉成一指,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羞恼,狠狠瞪了苏明玉一眼。
都是她害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他世子妃的位置,怎么能让这样的人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