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阙一席话,简直让贤妃有种心如死灰之感,一双美眸紧闭,有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陛下,您当真不相信臣妾吗?臣妾真的没有做过啊!”贤妃声嘶力竭的哭喊着。
然而她这哭喊落在凰阙耳朵里,却只让他烦躁不已,一拂袖冷哼道,“罪证确凿,你还想狡辩。”
“陛下,若贤妃娘娘当真是被冤枉的呢?”苏明月伸手推了沈若兮一把,沈若兮虽不解她为何此时还让自己帮贤妃说话,但出于对苏明月的信任,还是不管不顾开了口。说完之后,又回眸去看苏明月,希望她可以给自己一个解释。
苏明月摇摇头,眼风暗示的扫过雪昭仪身上。
雪昭仪此刻被凰阙拉在身边,可是贴身伺候她的两个宫女却只剩下了一个,另外一个不知所踪。
沈若兮稍稍思忖便知道了,雪昭仪多半还有后手,那宫女应该是去安排去了。
果然,就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内殿里忽然传出数道响彻云霄的尖叫。
“啊……蛇,有蛇,好多蛇……啊……救命啊……”
外殿的人受了影响,纷纷骚乱起来,习风大吼一声,“来人,护驾!”
守在殿外的御林军拔剑冲了进来,他们刚刚在凰阙面前形成一道人墙,就看见从内殿的中游出十几条白色小蛇。这些蛇的脊背上有一条黄色纹路,与之前御花园中的相似无二。
“啊……”外殿之中全是女子,又都是养尊处优的妃子,看到蛇的时候自然被吓得尖叫连连,场面一时间陷入混乱之中。
苏明月早有遇见,故而一听见内殿之中的尖叫,便拉着沈若兮悄无声息远离。白玉金线蛇受琼枝散香味的诱惑,一处来定然会直奔琼枝散所在的地方。
御林军不愧是守卫凰阙的最后一道防线,出手狠辣利落,一盏茶的功夫不到就已经将蛇群全部清剿。如果不是那些宫妃受了惊吓之后添乱,恐怕他们的动作还会快一点。
处理完所有的蛇之后,凰阙轻挥了一下手,御林军如来时一般飞快褪去,外殿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只是外殿中突然多出来的十几条白蛇的尸体,提醒着众人刚刚发生了什么。不少宫妃心有余悸,纷纷缩在角落,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混乱平息之后,习风就已经带着人进内殿去查看。贤妃心里也是怕的要死,那些蛇的尸体就在她眼前不远,可是她却不敢向其他宫妃一样远远躲开,只能强忍着心底的惊惧,跪在原地不敢动弹。
不过这些也只是徒劳而已,从白玉金线蛇出现的那一刻,贤妃就注定了要背这个锅。
果然,习风不过片刻就回来了,身后的内侍手上还拿着一个盖着黑布的背篓。习风快步走到凰阙身边,垂手回禀道,“陛下,这是在贤妃娘娘宫里搜出来的背篓,与此前侍卫们在池塘里打捞起来的一般无二。方才奴才已经检查过了,里面还有些许蛇鳞,想必此前确实是拿来装蛇的无疑。”
凰阙转眸看去,深邃的眼底透出一股冰冷的寒意,那一抹浓重的漆黑,让人看不分明,却让贤妃后背蹿起一股凉意,身子一软跌在地上,面色灰白,眼底浮现出一丝绝望。
“你还有何话说!”凰阙一抬手将那黑色背篓摔在贤妃面前,黑布飘起,因为装过蛇,里面留有腥臭的气味,恶心难闻。
贤妃差点被熏得晕了过去,可是耳边响起凰阙冰冷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顿觉一道惊雷劈在身上一般,让她瞬间浑身一颤。此时此刻,虽明知自己是遭人陷害了,她也不知自己还能如何分辩,只能苦苦求饶,“陛下圣明,臣妾真的是冤枉的,真的是冤枉的啊!”
“不知悔改!”听见她还要喊冤,凰阙眼中闪过一丝戾气,目光刮过贤妃身上,冷声道,“来人,传旨。贤妃心性恶毒,谋害皇嗣,毒害宫妃,罪无可恕。从此刻起,废黜贤妃封号,封禁落芙宫,一应人等不得随意外出。”
封禁落芙宫,这便是要幽禁贤妃,打入冷宫的意思了。
贤妃仿佛在瞬间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歪倒在冰凉的石板上,只觉得从头到脚都是寒意。
凰阙说完,甩袖狠狠瞪了贤妃一眼,大步越过她的身边,径直出了宫门。
他一走,其他宫妃自然也没有了留下来的道理,纷纷掩唇轻笑,丢给贤妃一记轻蔑的眼神,这才摇曳生姿的走了。
雪昭仪走在最后,唇角噙了一抹冷笑,目光从贤妃灰白的面容上划过,转而紧紧落在沈若兮身上,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今日沈若兮的表现实在让她刮目相看,若非面前的人真的是沈若兮,她都要以为是苏明月附体了。别看她一直在帮贤妃说话,但却好似早已将她的计划了然于心,每每在她动手之前先行开口铺垫,看似是在为贤妃辩驳,却又转瞬让贤妃陷入更深的万劫不复之地中。
沈若兮自然知道雪昭仪在打量自己,一双杏眸透着一股幽冷之色缓缓回望过去,瞥过雪昭仪的脸时,露出淡淡的嘲讽,然后出了落芙宫。
在她身后,雪昭仪拧紧了帕子,俏脸沉凝。看来日后不仅要防着苏明月,这位云宁公主怕是也不能小觑了。
一路从皇宫里出来,坐上齐王府专属的马车,没有了外人,苏明月自然褪去脸上伪装,露出自己倾国倾城的容貌来。
回去的一路上,沈若兮都好奇的盯着苏明月看,后者望着那一张满是疑问的脸,不由得微微一笑,“想问什么,就问吧。”
“月儿,你明知道这件事情跟贤妃无关,为什么还要帮着雪昭仪啊?”沈若兮也不客气,拉着她的手,直接问出心里的第一个疑问。
感受到沈若兮指尖冰凉,苏明月从车厢里拿出一个暖手炉塞在她掌心,“姨母生性善良,虽然知道后宫之中腥风血雨,却到底存了几分仁善心思,凡事都留有余地,不忍赶尽杀绝。可是后宫之中,又怎么会有人真的感激你的好,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如今皇后被废,幽禁冷宫,阖宫上下也只有云、贤二妃,虽说天绝的母妃乃贵妃之尊,但她向来不理后宫争斗,更不喜欢争权夺利。如此,能与姨母一较高下的,也就只是贤妃而已。”
“你是想……让云妃登上后位?!”沈若兮紧紧捂着手上的暖炉,不由得吃惊的长大了嘴巴,“可是贤妃一直不怎么受宠,再加上凰凤怡的事情,陛下本来就对她不喜,绝无可能让她坐上那个位置啊。”
苏明月似有若无的笑了笑,摇摇头道,“你错了,贤妃现在或许是落魄,但纵观当前后宫,她却是最有希望暂掌六宫之权的人。人一旦掌握了权利,又怎么可能会舍得放手呢。更何况,此局是别人为她而设,我们不过是从旁推波助澜一下。后宫里的这趟浑水,可不只是我想要趟一趟。那个六宫之主的位置,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眼睛都落在上面呢。”
见她这般出神叹气的样子,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片阴影,就恍若她眼底终年被雾气盖住的部分一样,叫人窥探不清。
有那么一刻,沈若兮觉得,其实月儿也是厌恶这种生活的吧。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阴谋诡计,血雨腥风。
“月儿,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随手把暖炉放在小几上,沈若兮挤到苏明月身边,一把将人揽在怀里,“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呀?就这样饶过那个雪昭仪了?”
对于沈若兮无声的安慰,苏明月如何不懂,此生能有这一个挚友,她心满意足,“自是不会,明日便是我的及笄之日,想必她定然会再次出手。”
“那云妃娘娘那边……”沈若兮有些担心,明日月儿及笄,她们都要赶去添彩礼,那云妃那边岂不是无人照拂了。
苏明月拍拍她的手背,“明日尹贵妃会照看姨母,而且,我故意让龚毕将姨母的月份少报了一个半月。只要小心防备,应该安全无虞。”
“如此便好!”沈若兮放下心来。
马车一路回了齐王府,擦黑的时候,一条黑影从齐王府中翻越出来,闪电般朝着宰相府飞掠而去。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黑影手中似乎还抱着一个人。
宰相府,初云苑中,紫萱在寝室之中坐卧难安。明日便是小姐的及笄之礼了,可是到现在小姐都还没回来,该不会明天的及笄礼还让那个冒牌货代替吧。一想到这里,紫萱就恨不得自己也能飞檐走壁,出去把小姐抓回来。
正焦头烂额之际,身后的窗户忽然传来响动。紫萱回眸,正好看到紫情小心翼翼的扶着苏明月从外面翻进来,紫萱差点喜极而泣,冲过去赶紧把人接下来,“小姐,我都快被您给吓死了。明天就是及笄礼了,您要是再不回来,奴……我就要出去找您了。”
“这不是回来了么?”苏明月没好气的白她一眼,四处打量了一下,“小芜姑娘呢?”
小芜便是红姑挑选来假扮她的那个姑娘,身形与她有八分相似,有善于模仿。
紫萱抽了抽鼻子,“小姐一早传来口信说今日会回来,所以小芜姑娘入夜便回红馆去了。”
苏明月点点头,打了个哈欠,“那我去休息了,累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