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果然伶牙俐齿,这么快就能寻出反驳的方式。不过她精心布置了一个局,又怎么会让她就这样逃脱。
皇后优雅一笑,不留痕迹朝旁边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会意,噗通一声跪下来,抖着身子:“皇后赎罪,苏小姐过来的时候称自己奉了皇后您的命令,来正阳宫有要事要办,奴婢虽心中疑惑,却也不敢随意打扰皇后娘娘也诸位娘娘叙话,又恐耽误苏小姐的要事,只能先行让苏小姐进去。”
皇后宫里的人还真是厉害,连个小小宫女都能将话圆的这样滴水不漏。
凰阙的目光在苏明月面上扫了一圈,见她依旧镇定,丝毫没有表现出慌乱心虚的样子,如果不是她内心足够强大,那么久是她确实没做过任何事情,所以才能如此目无畏惧。
“你还有何话可说呢?”
苏明月一笑,这么漏洞百出的说法,凰阙若是不能猜到这其中有什么猫腻,那他这个一国之君的眼力,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了。
“既然正阳宫人上下一口指责月儿毒杀何小姐,那么陛下,月儿有几处不明,想要问问黄后和正阳宫中的人。”
凰阙看向黄后,后者点点头,苏明月莞尔一笑,手中握着帕子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自己的裙裾:“我和何小姐素不相识,我为何要杀了她?”
“苏小姐与何小姐之间往日有何旧怨,本宫深居宫中如何得知。苏小姐既然如此问了,那本宫倒是也想问上一句,何小姐平日里随父征战在外少有在帝都之中,按理说应该不会与苏小姐结下仇怨。苏小姐到底为何,要如此按捺不住,竟在本宫的宫里下手。”皇后更不是省油的灯,三言两语又把这个皮球给踢了回来。
苏明月抿唇一笑:“既然皇后娘娘觉得臣女乃是因为仇恨,这才下毒杀害了何姐姐。那么臣女倒是很想问上一问,即便臣女与何姐姐之间却又旧怨,臣女哪里不好下手,偏偏选在正阳宫这样一个后宫瞩目之地,难道臣女就不怕动手之后难逃罪责,被抓个现行吗?”
皇后闻言,目中闪过一道利芒,顷刻又隐匿不见:“苏小姐这么一说,本宫倒是忽然怀疑,苏小姐在本宫的正阳宫动手,莫不是想趁乱栽赃嫁祸给本宫吧。”
“哦?臣女为何要嫁祸给娘娘呢?”这后宫如此之大,她谁不好选,非要选正宫皇后,又不是脑残了。
皇后笑了笑,眸底满是阴狠之色:“云妃怀有龙裔,深的陛下眷顾疼爱,难道是……”
这就是说话的技巧,说一半,却巧妙的留下另一半供人遐想的空间,比直接赤裸裸的说出来更更让人心生忌惮。
就好比现在,皇后摆明了是想说云妃恃宠而骄,不满足于自己目前的妃位,这是想借着苏明月的手把皇后拉下马,然后让云妃上位。好一个一石二鸟的毒计,把她骗到正阳宫来,再伺机寻一个替死鬼做饵,然后将她和云妃一网打尽。
很好,够狠,够毒!只可惜,选错了对象!
苏明月垂下眼,盖住眸中冷光:“皇后娘娘还真是巧舌如簧呢?不过您这般怀疑,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臣女很好奇,如果臣女要在正阳宫对何姐姐下手,又该如何未卜先知的知道何姐姐会入到这正阳宫中?又要如何在皇后宫里的茶水中动手脚。最重要的是,臣女到底是用了怎样的手段,才能暗中藏毒避过宫门处侍卫的检查?若是臣女有这等通天的本事,何必还如此大费周章,干脆一包毒药喂给皇后娘娘您吃下,岂不是更直接?!”
皇后脸色一变,显然没想到苏明月短时间内居然能轻松自如拆穿她接连的陷阱。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就见她身边的嬷嬷不留痕迹拍了拍她的手宽慰,再朝一旁跪着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那宫女立马会意,立即膝行上前磕了个头哭喊道:“娘娘赎罪,娘娘赎罪,都是奴婢、奴婢……”
“你这贱婢背着娘娘做了什么?说!”嬷嬷一声厉喝,那婢女害怕的颤了颤身子,“白世子得知苏小姐到了正阳宫做客,便、便央求奴婢让他进宫与苏小姐一叙。奴婢、奴婢素日里颇为仰慕白世子才华,于是答应了他的请求,让他进入宫中。奴婢按照白世子的吩咐远远守在宫门口,并未进去,不过听到白世子与苏小姐他们、他们说些、说些……”
“说些什么?!”皇后怒瞪。
其实看那宫女面红耳赤的模样,不难猜出两人都说了什么,苏明月冷笑着看向那宫女,对方畏惧的躲开她的目光,不过却咬牙继续道:“二人说了好些不堪入耳的话,然后、然后还……后来何小姐进来了,不顾阻拦闯了进去,正好撞破二人,白世子仓皇离去,就剩下苏小姐与何小姐之间争吵起来。”
“白世子不是已与宰相府的四小姐订下婚约了么,怎么又与三小姐暗通款曲了。想必是何小姐撞破二人奸情,苏小姐怕事情败露,这才下了毒手。唉,可怜何小姐,竟做了无辜冤魂。”嬷嬷叹息一声,颇为感慨。
“原来……原来你……”皇后气的浑身哆嗦,一甩手将青花瓷的茶盅摔在苏明月脚边,“苏明月,你还有何话说?”
苏明月嘴角扬起,眼中却没有意思笑意,狭长的凤眸仿佛带着利芒,笔直射向皇后:“当然!照嬷嬷所说,我应该是被何小姐撞破奸情,这才起了杀心。也就是说,我是临时起了杀意,我既不知道何小姐会来正阳宫中,更不会知道她会撞见我与白世子私会。对吗?”
那嬷嬷疑虑的皱了皱眉,仔细思索了一下苏明月方才的问话,并未察觉出有任何不妥,这才缓缓点头。
苏明月冷笑,“既然如此,我要如何未卜先知的在身上藏一包毒药,毒死何小姐呢?而何小姐又是为什么会恰好来到正阳宫,目睹一切的呢?”
“这……”嬷嬷语塞,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求助般的看向皇后。
皇后咬牙,冷冷看着苏明月镇定面容,对上她暗含冷芒的目光,很快便有了说辞:“何婉婷之所以到正阳宫来,乃是本宫宣召。她身为今届秀女,却是将门出身,本宫觉得来日大家都是一同伺候陛下的姐妹,唯恐她举止粗陋不懂规矩触怒龙颜,故而将她叫进宫里来,想提前指点一二,也免得她在圣驾面前失态。没想到,却害了她。唉,都是本宫的错,若是本宫没有宣召,何小姐也不至于死于非命。”言罢,还捻着帕子擦了擦眼角。
“娘娘,这不是您的错。”嬷嬷趁机在一旁安慰,唯恐皇后伤了自己身体一样。
好,到目前为止,一切都顺理成章。情势对于苏明月而言,实在很不妙。
可是她依然一副胜券在握不为所动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把她们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淡定的站着,不卑不亢的道:“娘娘也说了,何小姐是将门出身,又常年混迹沙场,功夫自然不弱。可是我呢,却是手无缚鸡之力。再说了,何小姐喝下的那杯茶,还是皇后宫里的宫人端来的。还是说,皇后娘娘觉得,我一个弱女子可以再她一个武艺高强的人面前下毒,而且还不被发现?”
对于武技,皇后或许不清楚,但是皇帝却清楚得很。要在一个武功高强的人面前不留痕迹的动手脚,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是这样,那不妨将那些宫女都叫出来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凰阙皱着眉,微有疑虑的道。
皇后虽然不满,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到底是皇帝开的口,她又能说什么呢。
正阳宫中的宫女加上内侍一共五十多名,当时在宫中伺候的有六名。外加上冲泡和送来茶水的宫女,一共是九人。
很快,这九人就被带了上来,整齐划一的跪在地上。有的人一脸茫然,有的则一脸心虚。
皇后身边的嬷嬷抖着一脸横肉,开始对几人进行盘问。一开始这些宫女们都支支吾吾,眼神不时扫过苏明月脸颊,显得十分心虚害怕的模样。那样子,一看就是被人威胁,不敢说实话的神情。
“你们现在不说,朕自然有办法让你们说。”凰阙的耐心显然不多,目光中微微闪出不悦,说出的话便染上了杀气。
九五之尊的霸气一外泄,这些人哪里还抵挡得住,赶紧磕头请罪:“奴婢说,奴婢说!”
“苏小姐进来之后,便将奴婢等赶到殿外,说是不必伺候。奴婢等知道她与云妃娘娘关系亲厚,不敢得罪,只能照办。后来白世子来了,奴婢等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是不妥,有心上前劝诫两句,又被苏小姐呵斥了一顿,便再也不敢靠近了。再后来何小姐便来了,听到几人吵嚷了几句,因为离得远,奴婢等也听不清楚他们究竟说了什么,只知道白世子怒气冲冲的出来。再过不久之后,就听见何小姐的惨叫,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就看到……”
说完,目光还畏惧的扫向苏明月,似乎是生怕她又变出一包毒药,毒死自己一样。
苏明月一直冷眼旁观,并未出声打断她的话,由得她颠倒是非黑白,只想看看她能说出一朵什么花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