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何梦芷则直接变了脸色,一双眸子瞬间阴沉得像是地狱爬出的厉鬼,透着阴狠的怨毒。
这个贱人,趁着她休养生息的整段时间,使劲各种狐媚手段勾引老爷,如今竟然连称呼都变了,是不是说明再过不久她这个二夫人就真的变成名正言顺的夫人了。
贱人,有她在,休想。
“老爷,一切都弄清楚了,轩儿莽撞冲动,都是我教导无方,日后定然悉心栽培,再不会出这样的岔子。”何梦芷扭着腰上前,神色柔和眼神和婉,似乎丝毫未将方才苏炳成与蒋碧云之间的眉来眼去放在心里。不得不说,她这样的大度倒是赢得了苏炳成不少好感,难得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你说的对,不过轩儿也太肆意妄为了,虽说是妹妹,但到底男女有别,此事若不严惩无法给璟王殿下交代。让轩儿去宗庙里跪一个月,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过错。”苏炳成扫了一眼静立在一旁的璟王,面色十分不虞,倒像是被凰天爵逼得做出这样的决定一样,把什么责任都往他身上推。
苏明月埋手臂弯,尽职尽责的扮演一个背人看了身子清白被毁无颜见人的大家闺秀,今日她主要的任务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至于其他的事情,就都让他们去做吧。
暗地里朝璟王打了个眼色,继续埋首哭哭啼啼。
今晚的重头戏还没演,就这么让苏炳成把苏明轩给带走,多扫兴啊。
“慢着!”凰天爵摇着轮椅上前两步,神色肃冷清寒,一双黑眸泛着冷如骨髓的寒意,直直钉在苏炳成的身上,“宰相大人莫不是当本王不存在,这样敷衍了事,就算是交代了?”
“那王爷的意思是?”苏炳成极度不悦,也只能忍住。
凰天爵一抬手,身后冷殇直接过去扭住苏明轩的胳膊提起来,将人拎到他面前摔在地上。
力道大的,直接将苏明轩的外套都扯破了。这番无礼的举动,越发让苏炳成心中冒火。
可一旁的苏明馨却兴奋不已,她眼看着蒋碧云三言两语就要把这件事情给抹过去,正愁没机会开口,没想到璟王这么横插一脚,居然把机会送到了她眼前。
目光落在苏明轩胸口微微露出的白色纱绢上,苏明馨捂住小嘴发出一声短促惊讶的叫声:“呀,那是……”恍若不敢相信般,看看苏明轩,又看看苏明月,神色极度惊恐。
这一声在安静的环境中听来格外明显,霎时吸引了众人目光。
“贵客面前,如此失仪成何体统。”今日这些孩子们都是怎么了,平日各个乖巧懂事,今日竟一起出错。苏炳成心中的郁闷,简直溢于言表。
苏明馨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惶恐的点点头,目光依旧看向苏明轩。
众人被她奇怪神色引发好奇,也纷纷看过去,几个眼尖的姨娘登时发现藏在苏明轩怀中那块绢帕,江姨娘登时欣喜的叫出来:“哎呀,二夫人刚才还说要给大少爷寻一门婚事,依妾身之间倒是不用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何梦芷站立的角度,正好被挡住,看不到苏明轩怀中的情况,不过心中也有些不安。
“妾身的意思是啊,我们家大少爷想必早有了中意的心上人,这不连人家女儿家的锦帕都藏在怀里了,哪里还用得着咱们多事费心呢。老爷,您说是不是呀?!”江姨娘笑的妩媚风情,一连朝苏炳成飞了好几个媚眼。
这个江姨娘,平日里深居简出的,没想到居然是个伶牙俐齿的。
苏炳成脸色一沉,循眸看去,果然看到苏明轩怀中锦帕一角,伸手便去拿。
这一举动直接让苏明轩变了脸色,身子朝后一躲,死死捂住胸口,脸色苍白颤抖着道:“父亲,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轩儿!”苏炳成轻喝一声,已带了薄薄愠怒。
苏明轩身子一颤,手越发护在胸前,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似乎生怕有人来抢他怀中的锦帕一般。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越发让人生疑。
一旁的凰天爵一张脸更是冷寒到了极致,黑眸犹如两柄利剑,凶狠的刺向苏明轩:“冷殇,给本王把那个东西拿过来!”
冷殇飞身过去闪电出手,拧住苏明轩的右手直接卸掉胳膊,探手取出他怀里的锦帕递给璟王。
那是一方素白的锦帕,透着一股清新淡雅的香味。锦帕的右下角,用浅粉色的丝线绣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牡丹的花枝交缠,生长着青翠碧绿的叶子。而花朵的旁边,则用同样的丝线绣了一个字。
看到那个字,璟王原本冷寒的脸,骤然绽开一抹阴冷嗜血的笑容。
“宰相家的家教还真是让本王不敢恭维,身为哥哥,竟将自己亲生妹妹的锦帕贴身携带。宰相可知,这乃是*。”
他的话说的并不重,可是一字一句都仿佛是淬了毒的钢针,钉在人心头。
“不,不是这样的。”苏明轩大喊着想要解释,他只是偶然捡到了月儿的帕子,私心里却舍不得归还,这才一直贴身放着。都是他的错,是他龌龊不堪,不关月儿的事,“这都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跟月儿没有关系。”
凰天爵冷冷睨他一眼:“确实和月儿没有关系。”若是有关,他发誓一定要会让他生不如死,“宰相大人还是自己看看吧,这到底是宰相府的家务事,本王也不好参与。”
冷殇将帕子递给苏炳成,后者拿在手中扫了一眼,眼神中霎时爆发出的杀气让在场所有人心头一惊。
尤其是苏明馨,因为苏炳成自从看了帕子之后,就一直就拿那种眼神盯着自己,让她背脊发凉毛骨悚然。
难、难道出了什么差错?
怎么可能,她分明检查过,那条帕子就是苏明月的,上面小小的月牙和月字,都表明了是她。
可为何,父亲却这样看着自己。
“馨儿,你给为父好生解释一下。”苏炳成怒火中烧,赤红着眸子将那锦帕扔给她。
苏明馨慌忙伸手接住,当目光定格在右下角的图案时,瞬间如被雷劈。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不,不是这样的,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一定是哪里不对。
“父亲,我、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个,这个……”
“你想说,这个不是你的?”凰天爵冷笑望来,“那苏二小姐敢不敢将手里的锦帕拿给大家看一看?”
苏明馨攥紧手里的帕子,恨不得就那么将它揉进骨血里消失不见,这样她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否认。
“这条锦帕……的确是我的,可是、可是我并没有、并没有将她送给大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大哥那里,我……”脑中骤然闪过一道亮光,神情骤然僵住,恐惧的目光刷地看向苏明月。
是她,这一切都是她精心安排的。目的就是想用自己做下的局,来害死自己。
她记得,前几日她有一条手绢脏了,让丫鬟拿去洗,后来丫鬟回报说那条锦帕被风吹走,不知去向。她本来也未放在心上,想着她的锦帕多,丢一条也没有什么。没想到,那条锦帕根本就不是丢了,而是被苏明月给拿了去。
那她是什么时候看穿自己的布局的呢,能从自己院子里的丫鬟手中不动声色拿到自己的手绢,绝非一朝一夕能成。
她到底,还是小瞧了她。
“你不知道?”何梦芷指着她尖叫,“那你刚才何必露出紧张害怕的表情,如果你不知道,那你在害怕什么?”
“我……我……”苏明馨百口莫辩,她能说她原本只是故意做出那副样子,好让她们注意到那条锦帕的存在,这样才能让苏明月身败名裂。可是现在她这么解释,只能被认为是在无故攀咬别人,除了越发显得自己心虚外,一点用处都没有。
“肯定是你故意陷害轩儿,把你的帕子往他怀里塞,就是为了让人觉得他品行不端觊觎自己的亲妹,让人唾弃轩儿,这样一来老爷便会发怒,轩儿失宠。馨儿,我自认待你们不薄,你为何这般恶毒害人。”
不得不说,何梦芷的脑洞开的确实很大。
不过她无意中的揣测,居然全部都是苏明馨原本的心思。果然恶毒的人之间都是心灵相通,随便就能看透对方的行事心思。
“不是的母亲,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苏明馨打死都不可能承认,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满面凄然。
“轩儿,你自己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炳成才凝眸沉声,冷冷问道。
听到手帕不是苏明月的,苏明轩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继而便是疑惑,他一直带在身上的,分明是月儿的手帕,何时换成了苏明馨的。
不过在他心中,自然是优先保护苏明月。至于苏明馨,不过是个庶妹而已,既然她有心要害月儿,那必然也留不得她。所以听到苏炳成这般问,只稍稍迟疑便道:“父亲,轩儿也不知究竟是何事。今日馨儿到我院中,说三妹与璟王殿下发生争执不欢而散,父亲和母亲都不在家中,故而让我去三妹院中看看。我当时也觉不妥,三妹到底是女子,我这般闯进去于礼不合,但馨儿说三妹可能会一时想不开,若是她一个女子去的话,到时定不能护三妹周全。所以我才会擅闯三妹闺房,引出这等大祸。”
他这样一说,苏明馨只觉一盆凉水兜头泼下,让她从心底生出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