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的腊月二十五那天,盛玄出狱,我一大早就起来,家里就是剩下几个不需要回家过年的阿姨了,然后还特意留了个司机,我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
司机老刘有五十来岁了,知道的事情肯定比我多,我就问他说:“刘叔,你说这火盆里放什么烧好啊?在警察局门口是不是也不太好啊?”
老刘说:“哎哟,这个火盆不用拿到那里去,放在家门口就成了,烧炭,烧得旺旺的,在警察局门口拿着橘子水洒洒就好了,去点晦气。”
我又问:“那打手心是在那里打还是回家再打啊?”
老刘笑说:“你想在哪里打就在哪里打,在外头打还是在屋里打,重点打,轻点打,都可以。
我觉得他在笑话我,有点不大好意思了,我就想着那就先让人烧火盆吧,先把人接回来,家里还有个两个做饭的阿姨,我进厨房一看,正在切红辣椒,我问:“这是个什么讲究呢?”
“红红火火啊!”
“可是太辣了,我吃不了啊。”我记得子明好像比较爱吃辣味,我就说:“这样好了,我们留一点配菜,然后送一些去北城那边。”
她们笑说:“夫人,听说在这里过年,是可以有红包的是吧。”
“是啊,我到时候让盛玄给你们包个大个的红包,人人有份,在这里过年的拿双份……还有呢,公司现在不是有食品产业吗?宋大少爷给员工发福利,特意给在家里工作的人都准备了,我们这边也有呢,过两天就让人给你们送到家里去,年货你们都不必办了。”
他们都说好,说:“家里头感觉好久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了,这个年好好过,过了这个年啊,就是2016年了,是个六六大顺的年。”
我也这么觉得了,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打算出门了,挺着个大肚子,真是不方便啊,这丫头平时不闹腾,但是一闹腾啊,就恨不得踹死她妈我的。
我嘱咐老刘开慢点,可是刚刚出门就看见了子馨,她开车来的,好像是新买的车,大红色的玛莎拉蒂,真是耀眼啊。
她自己也打扮得很是精致,许久不见她穿戴得如此明艳了,红色的绒毛大衣,与她的车很是相配,老刘停下车,帮我开门,子馨朝我走过来。
问道:“思奇,去接盛玄啊?”
“是!你、你怎么来了?”
“我也想去接盛玄……让我去吧!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他,也许以后也没有机会见他了,其实,我很久以前就清醒了,只是我不想醒着,因为太难受了,倒不如疯疯癫癫的好,这样,就好像盛玄还是我的,糖糖也还在。”
“子馨,我……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那样的。”我们许久没有这样面对面地说过话了,但是很多事情依旧是不能逃避的。
“不用说对不起,盛玄说得没有错,这都是命,这是糖糖的命,也是我跟他的命,你让我去接他,至少让我再清清楚楚地跟他说几句话。”
既然她这么说,我怎么可能还能够拒绝呢?
我笑说:“刚好,这孩子今天踹我踹得严重,那你去接他吧,我给子明打电话,中午都在这里吃饭吧!”
“好哇!从前过年,你都是在我们家吃除夕饭的,可惜现在家里的长辈都没了,需要我们自己张罗得过年了。”
她朝我笑,笑得很是明媚,说着就转身走,我追上去说:“我准备来了橘子水,说是要出来的时候洒一洒,可以去掉里面的晦气。”
“你什么时候信这个了?”她纳闷道。
“讨个吉利嘛。”
她接过点了点头,说:“也是。”
我说:“你们早点回来,我让人给你做,你喜欢吃的榴莲糕。”
“好!谢谢!”
她开了车门,坐了进去了,启动车子,临了打开车窗,跟我挥手告别,我追了几步说:“你们早点回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车子,感觉很失落。
我也很久没有看到盛玄了,我很想在他出来的时候,亲自去接他,当他看见去接他的人不是我,会不会失望呢?
但是子馨把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她说她早就清醒了,意思就是她早就接受了糖糖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夫人,我们不去了?”刘叔纳闷地问道。
“不去了。我们在家等吧,一伙儿就回来了。”我转身回去,有人正在院子里烧火盆,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用碳了,所以烧炭就更加麻烦了,气味又不好闻。
我给子明打电话让他跟子悦齐欢都过来吃饭,他好奇地道:“你没有去接盛玄吗?”
“子馨去了。”我无奈道。
“子馨?她、她去了?难怪一大早就出门了,我看她这段时间状态还不错的,但是让她去看医生,她也不愿意去,跟她说话,她也不回答你,这不像她的性格。”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性格发生变化也是正常的,我感觉我也变了,变得不如从前那样事事计较,很多事情也都看开了。
大概十一点半的时候,子明带着子悦、齐欢还有那个孩子,子明先给她取了小名叫甜心,说等着正式认领了,上户口了再给她取大名。
我问:“昨天不是说要去接花心母子吗?怎么没有一起来?我还没有见过小俊呢?”
子明说:“花心带着他直接回乡下了,明天我跟子悦也要过去了。”
被上次一教训,子悦多少乖巧了点,问我说:“家里有没有零食啊?”
我说:“多的是,年货早就备齐了,好多都是无糖的,吃多少都不长胖。”
她就乖乖地带着小甜心去客厅看电视,我看了看手表说:“按说该回来了啊?怎么还没有回来啊?这都到饭点了?”
其实路程并不远的,来回两个小时绰绰有余了,子明说:“可能有些手续需要办吧,再说许警官那里肯定会唠叨唠叨的。”
过了一伙儿,我的手机响了,我拿过看,说:“是子馨的电话,估计是快回来了。”
“思奇……”那边传来是盛玄的声音,我惊喜道:“盛玄,你们到哪里了?我好让人准备准备。”
“思奇……”他满是愧疚地喊了我一声,我就感觉不太好了,但是故作镇定说:“怎么啦?”
“子馨说,想跟我一起吃顿饭,然后,想跟我一起拍张照片,还有,她说,想跟我一起去看看糖糖,我、我中午不回家去了。”
抓着电话的手,几乎僵硬了,脸上的笑容也好像定格了,但是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不答应的,我淡淡地“哦”了一声,说:“那、那我们就先吃了。”
“对不起,她说她想要看糖糖,我得陪她去……”我能够感受到盛玄的为难,他自然不想再跟子馨有什么瓜葛了,但是他们之间有个糖糖,怎么可能说没瓜葛就没瓜葛了?
“哎,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啊,这是应该的啊,你去吧……”。
“好!我晚上一定回来,你等我吃晚饭。”
“行,我、我给你炖豆腐鱼。”
他就不再说话了,我们彼此都停顿了一下,好像在等着对方挂电话,但是最后谁都没有挂,从电话里听着对方的喘气声。
盛玄最后说:“我挂了……”,然后就没声了,我也就放下了手机,子明见我脸色不好,问道:“怎么啦?”
“额,子馨说想跟盛玄一起去看糖糖,所以,中午他们不回来了,我们先吃吧!”
子明眉头皱了一下,叹气说:“子馨,还是放不下盛玄啊?”
下午的时候,林浩过来了,他是来看盛玄的,没看见他,他也挺失望的,说:“我特意赶过来的。”
“他说晚上等他回来吃晚饭,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就留在这里吃晚饭吧!”我提议道。
下午我们拉上了刘叔,说一起玩伙儿麻将,好消磨时间,其实是不想在等待中煎熬,子明的麻将技术非常不错,他不是自己胡牌,而是想让谁胡谁就胡的节奏。
所以我经常胡牌,坐在他的下手,基本上是要什么有什么,虽然也不太爱玩麻将,但是胡牌赢钱还是挺高兴的。
林浩说:“从前跟阿俊玩麻将的时候,他就说你很厉害,如今看来,他是半点牛都没有吹啊?”
子明听着也只是笑了笑,突然我的手机响了,是子馨发过来的短信,我说:“看来是要回来了。”
结果打开短信一看,子馨写着:思奇,对不起,我把盛玄给带走了,糖糖没有了,他就是我的唯一,我不能想象日后不能跟他在一起的日子,你至少还有孩子,而我却一无所有,请你原谅我。
我看着看着,手一抖,手机就落地了,子明弯腰捡起来一看,道:“这个子馨,这又是在做什么?”
就在此时,子明的手机也是响了,不等子明去看,我就急忙抢了过来,也是子馨的短信,她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发现,有个哥哥,有个妹妹也是件挺好的事情。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大哥!
稍后,我们就听见电视里有声音传来:刚刚接到民众的紧急报警,莫愁桥出现重大的车祸,一辆价值不菲的红色玛莎拉蒂撞毁了莫愁桥栏杆,不幸坠落莫愁湖。
知情人士称,车上坐着一男一女,车子开到莫愁湖前一千米左右,不知何原因,突然加速,预测时速高达240,不足三分钟,车子就直接冲出了莫愁桥,砸碎了莫愁湖上的冰面,完全坠水。
目前交通大队与消防人员、医务人员都在火速赶往事发地点,但是天寒地冻,两人生还几率微乎其微……
春节在即,建议大家,小心开车,安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