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到了热,整个世界都好像在被火烤着,即将沸腾了。
我的视线刚好可以看到后视镜,我从镜子里看到了从后面车里爬出来的人,我看得很清楚,是子馨……是她开车撞上了我们的车,这才导致车急速前进然后瞬间撞上了前面的大卡车。
她的车也翻了,她正在努力地朝车外爬出来,她的脑袋好像受伤了,额头上都是血,渐渐地血模糊了她的脸,渐渐的我感觉我的眼睛看不清楚了,我好像要闭上了眼睛。
我只感觉很吵闹,“砰”的一声,我只觉得眼前一道亮光闪过,我的身体被人狠狠地一推,再次摔了一次,我不知道自己以什么样子的姿势摔在地上,但是我不能动弹。
刚开始,我还感觉我的肚子、我的腿都很疼,但是渐渐地,我什么也感觉不到了,我感觉有一只手狠狠地掐着我的喉咙,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这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铁铐。”
“赶紧找消防队过来,这个要快速锯开,不然这只脚就保不住了。”
“现在管什么脚,先管肚子,羊水已经破了……”
迷迷糊糊之中,我听见了这些声音,我好像还没有死,好多好多的人还喊我的名字:“思奇……你不会有事儿的,你不会有事儿的。”
这是谁的声音?好像是我妈妈的声音,我用我全身地力气拽着那只手,说:“阿俊、救阿俊……。”
思奇,我也要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要当爸爸了,哎哟,我怎么这么激动啊?
阿俊还在跟我说笑呢!我们好约好要做儿女亲家呢!他还在给我的孩子取名字呢!
“阿俊……阿俊……”我好像听见谁在喊阿俊,那个声音好像在哭,好像哭得很惨很惨。
思奇,我家少爷,就拜托你了……求你……
我只求老天爷保佑,我能够活得比他长一点,那怕长一天也好,那也够我把他给埋了。
我感觉头很昏,感觉脑袋里有无数只蚂蚁在吞噬我的脑髓,我想要睁开眼睛,但是我好像没有力气,怎么睁也睁不开?
“思奇、思奇……”有人在喊我,她紧紧地抓着我的手,好像一股很强大的力气把我从另外一个世界拽了回来。
杜月如俯身瞧着我,她急切的目光瞧着我,说:“思奇,你醒了……”。
“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喊她“妈”,可能是我太脆弱了,我好像有个人来保护我,我想要妈妈来保护我。
她的眼泪立刻就流出来了,应我说:“哎,妈在这里、在这里……”。
“我、我疼。”我虚弱地说道。
她点了点头说:“麻药刚刚过去,会有点疼,但是过会儿就好了。”
“我、我这是在哪里啊?”我微微地看了一眼周边的环境,感觉很陌生,很没有安全感。
“这是医院!没事儿,医生说好好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我、我好像出车祸了,我是不是受了重伤?为什么会这么疼呢?”我拽着她的手,想要起来,但是我起不来,我感觉我整个人都钉在病床上,一动也不能动。
“是!不过现在已经没事儿了。”
“我、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不该从别墅里出来,我不出来,就不会出车祸了,阿俊……”我突然就想到了阿俊,然后车祸的那一幕又在脑海里重现了,我紧张起来喊道;“阿俊、阿俊怎么样了?”
“他、他……”
“他怎么样了?”她不敢说,我就更加着急了,朝她喊道:“阿俊到底怎么样了?”
“阿俊、他、他……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不在了,今天、今天出殡……”。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是我感觉阿俊刚才还在我的耳边说话,还在与我开玩笑,我还记得他喊我“小鼻涕虫”的模样。
“阿俊、阿俊……”我喊了两声,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但是我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是撕裂,我仔细一瞧,我的腿被固定在病床上,无法动弹,最重要的是,我的肚子不见了。
那么鼓鼓的肚子不见了,只留下撕心裂肺的痛,我眼泪满盈地问道:“我的、我的肚子呢?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
她担心我太过激动,连忙来按着我说:“思奇,你不要着急,妈慢慢跟你说,别着急。”
我哪里来的心思听她慢慢说,我感觉我的下体无比灼痛,不敢朝那个方面去想,但是又忍不住地往那边去想。
我问道:“我的孩子是不是没有了?怎么会没有了呢?七个月了,就算是早产也是可以活下来的,对不对?是不是放在保温箱里?”
她只是捂着嘴哭,一直都不说话,我猜事情也就差不多了,我捂着肚子,慢慢地躺下,感觉浑身的细胞都在静止。
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孩子没有了、孩子没有了……。
我七个月的孩子没有了,是了,我自己都快要死了,他怎么可能还保得住呢?从前我一直都不想生他,现在好不容易想要生了,他竟然又没有了。
杜月如安慰我说:“思奇,你不要心疼,你还这么年轻,以后会有很多很多怀孕的机会,咱们不想这些事情,咱们先好好把身体养好。”
刚好保姆提着保温饭盒过来,杜月如说:“思奇,来,咱们喝点清粥。”
阿俊死了,孩子也没有了……我在内心里问自己,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不该从那个别墅里出来,那样是不是就不会出车祸了?
我不能接受这一切,这一切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是我害死了阿俊,也是我害死了孩子,我不该那么任性的,我不该只顾着自己的,那么大的肚子了,我为什么还要挣扎?我为什么不能为了孩子妥协?我为什么非要逃出来?
杜月如把勺子递到我的嘴边,我摇了摇头说:“我吃不下去,我想静一静,我想要睡觉,我、我好疼,可不可以让医生给我打支止疼针?我很疼,我的头疼、肚子疼,脚疼,我浑身都很疼。”
我也没有哭,只是流眼泪,杜月如帮我擦掉说:“思奇,别难过,谁一生不遇见点意外的,这都是命!人啦,只要能够好好活着就是最好的,妈现在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能够活着,好好地活着。”
可是她越是说,我就越是哭得厉害?
正哭着盛玄不知从哪里过来,我看到他很害怕!我害怕他会打我,我把孩子给弄没了,我条件反射地要躲起来,我抬手捂着脑袋,不敢去看他。
他过来搬开我的手,喊我:“思奇,是我,是我啊!”
我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逃走的,盛玄你打我吧!我把我们的孩子害死了。”
我拽着他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拍了两掌,他用一种十分默然地眼神瞧着我。
我伸出手说:“盛玄,你锁着我吧,我再也不逃走了,你告诉我,孩子没有死,他还活着,我们不是给孩子取好小名了吗?你要是觉得不好听,那就听你的,你取什么我都同意,大名小名,都由你来取好不好?”
盛玄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说:“思奇,是我错了,我说过,无论你去哪里我都要跟着的,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放在家里,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在家里,你别怕,我再也不锁你了,我以后都不锁你了,你要去哪里,我都让你去。你别难过,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我听见这话,情绪就更加激动了,我大喊大闹道:“我以后不要孩子,我就要这个孩子,我就要我的果果,你给我找回来?找回来……”。
我感觉自己在用生命呐喊,喊过之后,我感觉浑身都空了,一阵阵地冷风从我的下体钻了进去,好像要贯穿我的整个身体。
盛玄抱着我说:“好好好,我找,我去找,你别急。”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盛玄,我又做恶梦了,你快点叫醒我,快点叫醒我。”我紧紧地抱着盛玄自我催眠。
“对,这不是真的,思奇,你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你乖乖的睡,等你醒过来,一切都好了。”
“真的?”
“真的!”
我听话地躺好,闭上眼睛说:“那我要睡觉,睡着了就可以醒过来,醒过来了,一切就都好了。”
可是我刚刚闭上眼睛,我就看见阿俊被车子里的安全气囊弹开的样子,吓得猛的一下就睁开了眼睛,我高声喊道:“阿俊……”。
然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拽着盛玄的手说:“好可怕!我梦见阿俊死了,你快告诉我,阿俊没有死是不是?他那么年轻怎么会死呢?”
盛玄不在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说:“思奇,没事儿的,我在这里呢!你疼是不是?”
“是,我疼,我的肚子、我的腿都好疼。”
“别怕哦,咱们打一针止疼药就好了。”于是,盛玄挽起了我的袖子,拽着我的手,护士在我的手臂打了一针,渐渐地我就失去知觉了。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隐隐约约听见声音说:“夫人,不好啦,盛董说要整个宋家给小少爷陪葬,要一把火烧了整个宋家,您快去看看吧!”
“这个混账东西,他还要干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来?”杜月如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我突然一下子就醒了过来,问道:“盛玄要做什么?”
杜月如急忙照看我说:“盛玄没做什么?思奇,你听错了。”
我抬眼瞧去是齐欢在哭哭啼啼的,我问:“齐欢,你刚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