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江小鱼第一次来花月轩,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慕容衡。
他此时正跪坐在恩客的怀中,一副屈辱的样子,喂对方酒。白皙的脸上还有着极为明显的巴掌印。
不过短短十数天的光景,这个欺善怕恶的慕容公子,就受了整整一大圈。他长相本就偏阴柔,此时看来,还真有几分小受模样。
“慕容公子的日子似乎不太好过啊。”小叮当略微同情看了眼慕容衡。
惹谁不好,偏偏惹上江小鱼,真是自作自受。
那边的慕容衡也察觉到了江小鱼的目光,抬眼望去的时候,便是一怔。
眼前的男子为什么他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见那人向自己走来,慕容衡身体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下。
这个熟悉的气息好可怕,就跟江小鱼身上的一模一样。
江小鱼将慕容衡的表情落进眼底,走到他们身前,勾起一边唇角,对慕容衡的恩客道:“打扰张公子雅兴了,还请借慕容衡一用。”
这个张公子是锦安城首富的儿子,平日没有受慕容衡欺负,今天来花月轩就是想连本带利讨回去的。
“你是他什么人?”张公子露出一口金牙,有些不屑地看着眼前这个清秀俊美的小公子。
“仇人。”
“原来如此。”张公子脸色立即缓和了下来,颇为大方的起身,“既然是仇人,那就尽管拿去用吧,不用客气。钱,小爷帮你付。”
张公子土豪的甩出一叠银票,显然在他心中,慕容衡已经成为了一件人人可欺的货物。
江小鱼笑笑,没有说话,低头看向苍白无力的慕容衡,“有些事问你,过来。”
慕容衡明明不想走,但身体却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
由此可证,江小鱼的霸气测漏已经达到了一定的境界。
江小鱼淡定地坐在黄花梨的椅子身上,抬头睨着促站不言的慕容衡,颇有一丝君临天下的气势。
“飘雪认识吧?把你知道的写出来。”
江小鱼冷不丁的从桌上丢下纸和笔,就把慕容衡震到了魂飞天外。
“你是谁?”慕容衡在纸上写道,目光灼灼的看着江小鱼,总觉得无比的熟悉。
“你只要告诉我,你是哪天跟飘雪同房的,又做了什么见不得的事。”
“你是江小鱼……”
慕容衡手中的笔都颤抖了。
他还不算太瞎,听着这无比熟悉的口气,这目中无人的态度,终是把江小鱼给认出来了。
江小鱼挑起半边眉,神情也没显得多意外。
她本来就没打算在慕容衡面前掩饰自己。
只不过看到慕容衡下一个动作之前,她还是不由的皱了皱眉。上前一脚,便将他踢跪在地。
慕容衡在花月轩一直遭受非人的虐待,哪里还是江小鱼的对手,只能不甘地倒在地上。
“我没时间跟你耗。最好我问一句,你回答一句,否则你知道后果。”
江小鱼的确没时间。
这个任务阴德很高,但是惩罚同样很重,如果没有在指定的时间完成,她所有的阴德便会一次性清零。
而在个指定的时间,便是两天之内。
江小鱼深深觉得,小叮当接下这个任务,完全是在虐自己。
“飘雪她怎么了?”慕容衡稳了下心神,重新铺平白纸,眼中难得流露出了一丝担忧。
“死了。”
“你做的?!”
慕容衡眼球瞪的几乎要凸出眶外,愤慨不已的写道:“江筱羽,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狠,毁了我还不够,还要牵连飘雪,她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江小鱼按了按太阳穴,眼中略过一丝诧异,倒没想到慕容衡还有些良知。
“她是被肚子里的孩子折腾死的,你跟她的种,不是人,是鬼怪。”江小鱼难得有耐心的解释了一句。
“什么,飘雪怀孕了!”
慕容衡显然没抓住江小鱼说的重点,目光闪烁着异彩,随即又沉了下去。
他没有忘记,江小鱼说她已经死了。
这个漂亮的女人,还没告诉自己怀了孕就香消玉殒了。
江小鱼暗翻了个白眼,郑重其事地敲了敲桌面。“我是来跟你报喜的吗!”
“……”慕容衡苦涩扯了扯嘴角,颓然丢下沾满墨汁的纸笔,看着江小鱼一时不知该不该恨她。
在江小鱼再一次重复问题之后,她终于从慕容衡的口中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最后干脆利落的又甩了个十两银子,就离开了花月楼。
“看来今晚又有一场硬仗啊。”小叮当见江小鱼面露疲色,轻声道。
“硬仗?也不一定吧。”江小鱼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跨入自己的小店,三年不开张。
因为江小鱼需要时常走动,现在的三年不开张是许老头在管。想到他一个老人家无聊,江小鱼便由他去了。
反正门口有三五个壮汉守着,又有北陵王在身后撑腰,三年不开张还是没什么敢惹的。
至于为什么,慕容衡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今天的生意怎么样?”江小鱼走到聂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主人你终于来了。”聂风看见江小鱼立即多云转晴,“今天你不在,除了听书的,客流量比平时少了一半。”
“嗯,还在可控范围,毕竟天机府也不是吃素的。”江小鱼了然的点头。
“主人,这是前几天的请帖,都是请您到府上看风水的。”
“哦,拿过来。”
江小鱼接过聂风手中的请帖,皱着眉头翻看了下,最后落到一张红底金边的请柬上。
宁长远。
江小鱼见到这三个字,秀眉不禁扬了扬。
宁长远,正四品中奉大夫,也是江筱羽素未谋面的外公。
他们怎么会突然间邀请自己进府?
八月初九,那天她应该有空。
江小鱼心绪微微起了些波澜,随即又恢复了坦然自若的神色。
“宁府的请柬留下,其他人的不用管了。”
江小鱼将请柬重新丢给聂风,一头钻进了仓库,开始今晚的准备工作。
等江小鱼准备好一切之后,已经到了亥时。整个锦安城都陷入了一片灯火阑珊的境地。
江小鱼的三年不开张也是红灯通透,为纸醉金迷的锦安城添上了一分色彩。
而万花楼却一改往日的热闹,大门紧闭,四周静寂无声,在这条街道之上显得格格不入。
江小鱼敲了三下门,不轻不重。
很快,老鸨便立即走了过来,将江小鱼恭恭敬敬地请到了里面。
江小鱼正欲说什么,看到一楼左下方,那个黑衣男人时,脸色一顿。
“赫连公子怎么来了。”
江小鱼的声音透出了几分不满,暗怪老鸨办事不利。
老鸨刚要解释,赫连阙已经起身,衔着通透如玉的长烟杆,尊贵慵懒地走到江小鱼面前。
“小鱼能来,在下难道不能来吗?”
“你会驱鬼?”江小鱼面色不善,她知道赫连阙不简单,但她从并不轻易相信任何人。
赫连阙摇摇头,一脸无耻地道:“我只是来万花楼寻欢作乐而已,不会打扰你的。”
“……”
江小鱼深吸一口气,看向老鸨,“能把他请出去吗,我不希望因为某人而发生不可预知的变数。”
老鸨一脸为难。“这个,这个恐怕不行。”
“收了他多少钱?”江小鱼眸子变的越来越阴沉。
“十万两。”
老鸨的声音很轻,却无比清晰的穿透了江小鱼早已懵逼的脑子。
WTF!
她之前还在肉疼自己花掉的二百两,赫连阙这厮竟面不改色的就丢了十万两。
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江小鱼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有些无语地看了一眼,笑的痞帅痞帅的赫连阙。“锦安城的青楼那么多,赫连公子怎么偏偏选了万花楼呢?”
“其他青楼没有你。”赫连阙半真半假的看着江小鱼,一脸情深似海。
老子信了你的邪。
“你不是来寻欢作乐的吗?”
“在我的心中,小鱼就是我的唯一的乐趣。”
“……”
夭寿了,古代好可怕,妈妈我要回现代……
江小鱼发现自己的高智商在赫连阙面前,竟然毫无招架之地。
知道自己嘴巴上讨不了巧,动手也不是赫连阙的对手之后,江小鱼只能任由他在一旁坐着。
“小叮当看着他。”江小鱼不放心地对小叮当道。
“……”
小叮当低头瞥了眼似笑非笑的赫连阙,没有说话。
他敢看着他?这不是变相找死吗。
江小鱼并不知道小叮当的心理活动,从身后的包囊拿出一串大蒜,一片一片的掰。
“把你们青楼属狗属鸡的女子留下,其他人全赶出去。”江小鱼发出第一个指令。
狗属阴,鸡属阳。两个属相相生相克,却又互相交融。
花魁飘雪与慕容衡同房的那一天,恰好是月缺子时,阴气入体,聚成煞胎。
煞胎一般会自动流掉,偏偏慕容衡那日还用了蛇床子。蛇床子这味药阳性极烈,流过男人五脏六腑便会形成一股纯阳之气。
阳气和阴气交合,在阳气不足的情况之下,阴气入宫为主,煞胎变化成了鬼胎。
这小鬼胎按理来说也并不可怕,功力稍深些的道士就能将其除掉,但在阴差阳错之下,飘雪自杀,被丢进了万尸坑,彻底激出了鬼胎的凶性,若再吸收两日怨气,便会成为不死之物。
到时,可真是大罗金仙都挽回不了。
没多一会,老鸨便将属鸡属狗的女子找来了。
江小鱼数了数,不多不少,刚好八个。
“不错,八为吉数。”江小鱼点点头,往每人的手里放了一瓣大蒜和一根绣花针,“不要害怕,等会你们站在我指定的方位,听我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