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发生的事自然瞒不过皇上,得知那群多事长舌的妇人被端王世子打发后,皇上确实有几分不悦,不过随即他又笑了出来。
“能在辰禾的手上讨得便宜,纪云开长本事了。”谁不知道端王世子赵辰禾看似温和面善,实则极为难缠,在京中还没有几个人能在他手上占便宜。
“也是巧了,云开小姐用的正好是陶安郡主的鞭子,让她拿了一个话柄,不然端王世子可不会给他面子。”汇报的太监见皇上并不生气,讨巧地说了一句。
“罢了,罢了,这也是纪云开的命,这事就此算了……回头让人告诉澜儿一声,这仇朕已经帮她报了。”皇上推陶安郡主出来羞辱纪云开,并不像纪云开所想的那样,是为了坏她名声,好让她在燕北王府举步为艰。
皇上还不至于如此为难一个女人,他此举纯粹是为了帮纪澜出气罢了。
至于后果?
堂堂帝王,他需要承担什么后果?
纪云开成功脱身后,一步也不敢停留,直接出宫,走到宫门口时发现送她来的马车竟然不见了。
纪云开找人寻问,不料所有人都是一问三不知,她接着问是否能安排马车送她回府,对方只是愣愣地看着她,然后扭头走人,就好像她是傻子一样。
“当皇帝的,不会这么小气吧?”纪云开走了一圈,问了一圈,最后还是没有问到马车在哪里,也没有要到马车,纪云开刚散的火气又上来了。
从皇宫到纪府,坐马车都要半个时辰,她徒步得走到什么时候?
这大热天的,她身体又虚,还伤着了,她要是走回去,两天后还有力气成婚吗?
皇上这是赐婚还是赐死?
有那么一刹那,纪云开真想蹲在墙角,抱头痛哭。
本以为前世一出生就没了爸爸,三岁亲妈改嫁已经够惨了,没想到今生更惨。
不仅一出生就没了亲妈,亲爹更是有比没有的好。
摊到一个坑女儿的爹也就算了,还摊到一个那般无情无义的前未婚夫,这前未婚夫还是一句话就能决定人生死的皇上,而她还搞丢了皇上想要的凤佩……
“我上辈子到底造了多少孽?”纪云开想哭,却发现自己连哭都哭不出来。
哭是需要力气的,她哭尽了力气怎么走回纪府?
纪云开望了眼头顶灼热的太阳,抬手抹了一把汗,将眼中的酸涩与心中的愤怒通通压下,在侍卫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出皇宫。
不就是从皇宫走回纪府吗?那么多做苦力的人,天天都要走来走去,她有什么不能走的?
皇上不就是想折腾她吗?可着劲的折腾吧,只要不把她折腾死,她纪云开还是纪云开,任凭皇上怎么做也不会将她击垮。
纪云开顶着烈日,拖着虚弱的身体,沿着屋角一步步往前走,可是……走着走着,她发现自己不认识路了!
她自己就不用说了,她连天启的具体情况都没有搞清楚,又怎么可能熟悉京城的路。
而原主大部分时间都被关在纪府,偶尔出门也是坐马车,她根本就没有上过街,更不可能认识路。
“我要往哪里走?”纪云开站在十字路口,茫然地看着街上的行人,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找个人问一句,可是……路人看到她披散的长发和衣服上的血,一个个躲得远远的,根本不给她问路的机会。
一路尾随纪云开的暗卫,见她站在大街上发呆,顿时愣神:“纪小姐不是迷路了吧?”离得太远,他看不到纪云开的表情,只知道纪云开在原地站了很久。
“该怎么给纪小姐引路呢?”那暗卫又等了许久,见纪云开仍旧不动,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而就在他思索着如何才能不着痕迹地给纪云开引路时,一名身穿粗衣的大汉突然冲到纪云开面前,二话不说就抓住她的手腕,大声吼道:“你这娘们,你居然敢跑了,你胆子大了!”
“啊……”那粗汉抓的是纪云开左手,正好握住了她的伤口,纪云开整个人都疼蒙了。
“啊什么啊?你胆子大了,居然敢跟野男人私奔,你活腻了是吧?”男人二活不说,扬手就要甩纪云开巴掌,幸亏纪云开反应机敏,挡住了对方的巴掌:“放手!”
可惜男女天生的体力差距摆在那里,再加上纪云开此刻本就处在体力透支状态,她根本拦不住对方。
“放你娘……”粗汉顿了一下,继续往纪云开的脸上招呼,然而就在他的巴掌即将打到纪云开的脸上时,突然看到了纪云开脸上的黑斑。
“啊……鬼呀,鬼呀!”纪云开惨白着一张脸,脸上还有血,右脸上又有一块恐怖的黑斑,那粗汉当即被吓住。
那粗汉想也不想,一把甩开纪云开。
“啊……”纪云开身体失重,被对方甩得踉跄数步,然后跌倒在地,正好露出有黑斑的右脸。
“啊……这姑娘好丑呀!”早在纪云开被粗汉抓住时,就有不少人围上来看热闹,本以为能听到一场婆娘偷汉子,被自家男人抓住的香艳韵事,不想看到一个丑如夜叉的姑娘。
“天啊,怎么会有这么丑的姑娘?这么丑的姑娘也有人要?”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你婆娘这么丑,还能背着你偷汉子?”看热闹不怕热闹大,围观的百姓指着纪云开指指点点。
“什么婆娘,这还是一个姑娘,你看看这姑娘身上穿的,这可是上好的绸缎,哪是他一个粗汉子养得起的。”不是所有人都是瞎的,不少人都看出了异常,这不就有人开口了。
“你胡咧咧什么,这就是我婆娘。”粗汉惊吓过后,很快便反应过来,见有人怀疑,当即凶狠地瞪了过去。
“对呀,对呀,这姑娘身上的衣服可是上好的绸缎,头上带的可是金钗子,怎么可能是你婆娘?”
“我婆娘原是大家闺秀的小姐,因为长得丑嫁不出去,我不嫌弃她,她就跟我私奔了,你们有意见?”粗汉子握着拳头,威胁似的朝说话的人挥了挥。
他盯着这姑娘有半个时辰了,一直不见有人找她,也不见她自己如何,想必是没人管,也无家可归。他要不把人带回去,都对不起老天爷对他的厚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