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魂!”叶的声音骤然冷却,犹如一把利刀插.入我的耳朵里。
炼魂?
炼魂是什么东西?
就是把这些痛苦挣扎的魂魄都汇聚到一起。让他们消融?想是炼钢炼铁一样吗?
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叶的手一缩,弹珠被他抓住,随即空中的幻影都消失了。
叶看我吓的不轻,额头上都冒出细密的汗水来,他伸出胳膊揽住我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开口,却没有说出什么安慰的话。
他的声音低沉,像是电视上的解说员一样,语调平淡没有起伏的说:“活尸,为了保持身体不腐不烂,必须要依靠鬼魂的精元来维持,每天至少一只。”
每天至少一只?
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叶,好半晌才颤抖着问:“每天至少一只,那……这些魂魄都是从哪里来的?”
叶没有开口,目光陈静的盯着我,脸上是被光晕染出来的温和,但是即便是这样,我仍然不能缓解心里的畏惧:“人死后变成鬼才有鬼魂,他每天至少一只,要从哪里找那么多鬼魂给他?”
我低头想了想,心中有个可怕的念头:“难不成,没有死人,他就杀人以制造鬼魂?”
叶不语,拍着我的肩膀,我心中一沉,难道我说对了?
“那尚春生跟严冬呢?难道他们……他们是被千年活尸给杀死的?”我想着,世界上的鬼魂千千万,朝宗旺为什么要从我手里把他们两个抢走?
想必一定是他们杀死的!
叶面无表情的说:“这个倒是不知,不过,那些魂魄也并非他们亲自杀死。”
“并非亲自杀死?是什么意思?”我还是不解,盯着叶,不知道他打什么哑谜呢!
叶却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战争!”
“对啊!”我猛然一个机灵!
想要鬼魂就要死人!
想要死人,顺其自然的老死固然是一个办法,使用卑劣的手段害人固然是一个办法,但是这些又慢又缺德又麻烦。
但是战争就不同了!只要就战争,有斗争,就会死人,而且死很多很多的人!
古往今来和久分分久和,分分合合哪一次不是以战争开始,又以战争结束的?
叶低头,看着呆呆的我说:“只有战争,才能迅速大量的得到无数鬼魂,并且这些鬼魂生前赤胆死后精元强盛。”
我仰起头有些不解,半晌才迷迷糊糊的问:“那你的意思是说,以前的很多战争,都是他们挑起的?”
叶摇摇头,手指在我的背上拍了拍说:“也不一定,他们想要为祸人间,也要人给他们机会才行。”
他顿了顿说:“就犹如人间行贿之风,如果个个两袖清风,拒收贿赂,那谁还能行得了贿赂?可这世间真正两袖清风的人又有几个?他们有了贪念,有了欲.望,别人投其所好,于是就成就了一桩桩的污秽之事。”
“不管人间地府都是这样?”我接过叶的话说:“因为人有贪念,那千年活尸就利用这个人性弱点?”
“不错!”叶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噙着一抹苦笑,顿了顿继续说:“人活一世,任谁也不能做到无欲无求,为了吃喝玩乐,为了理想抱负,为了发家致富,为了权利富贵,这些无一不是让人心存邪念的东西。
若是自制力好,一心向善走正途,则这些邪念被压制,自食其力光明磊落。可若是那些好吃懒做梦想着天上掉馅饼不劳而获的人,这一分的邪念就能幻化出十分的欲.望,十分的欲.望又能幻化出百分的恶毒。
而这些贪婪的恶毒,可为小恶,如柳兮杀死张三六,如谭兰要害缪兰,也可为大恶……”
“大恶,便是挑起战争!在掌权者之间挑拨离间,让战争发生?”我接过话,叶扔点点头,这时候车子停了下来,司机小哥儿在前面扭过头来说:“先生,到了。”
我们透过车窗果然看到了火葬场的大门。
尽管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但是我仍然能看清楚那大门,门上似有若无的挂着一张巨大的符咒。
“先下车!”叶的手抓住我的手腕,拇指在我手腕的红玛瑙上拂过,轻声细语的叮嘱:“一会儿遇到危险就把手举到面前就行。”
“嗯嗯!”我连连点头,然后跟着叶下了车。
叶走到门前,抬头看了看那张符咒扭头对我说:“把它揭掉!”
“啊?”我一惊,仰头看看那符咒,在很高的地方,我就算蹦起来也够不到的好吧?
叶看完为难的脸,一扬手,我居然平地飞了起来,我惊讶的看着自己跟叶一般高,比他高,然后低头看着一脚就能踩到他的头顶……
我当然是没有踩,叶仰起头说:“看什么?揭掉它。”
“哦哦!”我赶紧伸手,虽然心里对于这个似有若无的透明的像是幻影的符咒有些好奇,不确定是不是水中月镜中花,不知道能不能抓到,但是叶说让我揭掉,应该是可以的吧?
我一伸手,果然就抓住了,手中看似透明的,无形的符咒居然犹如绸缎一般丝滑的质地。
我摸了摸然后用力一扯,符咒瞬间化为有型的,一小块白色的绸缎,犹如皎洁的月光的颜色,上面用黑色的墨汁画着东西,然后正中央的一点红如鲜血。
我还没有好好的欣赏这东西,身子就已经迅速的下降,然后被叶抱在怀里,我的尖叫声还哑在喉间,就听到铁门咣当一声开了,叶抱着我迅速的飞了进去。
火葬场门内刚刚从外面看的时候明明是漆黑一片的,但是没想到,一闯进来里面亮如白昼。
门后的小屋里点着一盏小桔灯,火光似有若无。
而前面的空地上面,比我上次来时多了几样东西。
五个高高的用铁锁链锁着的木桩子,呈等边五角星的样子摆着,五个木桩子就是五角星的五个顶点,在地上的铁链围成了五角星的五个边。
五角星?
为什么会摆成这个形状呢?
我心里疑惑着,突然想起,之前叶的镇魂珠被偷走一颗,岌岌可危的时候,老杨也是在空中画了个五角星……
“你居然找来了!”一道声音打破了我的冥想,我抬头,就看到了朝宗旺,站在他身边的人穿着黑色的斗篷,手里拿着一根权杖,跟之前两次见到的一样……
他就是千年活尸?
看来,刺客他不再装作是看门大爷了,现出了原型。
叶的脸上犹如覆盖上一层冰一样,冷笑的盯着眼前的人:“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也能屈!”
千年活尸被冷冷讥讽,瞬间就怒了,二话不说,挥舞着权杖就打了过来。
我只感觉到千年活尸扑过来的时候,带着刺骨的寒风,就犹如天上的苍鹰一般迅速的飞了过来,在我还没有看清的时候,已经被叶一把推开。
我后退了几步,踉踉跄跄的撞到了其中一根木桩子,胸口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我忍着疼痛站直了身子,看到叶跟千年活尸已经在空中打了起来。
叶的西装不见了,居然变成了之前我见过的,一身铠甲的装束,手上提着那把龙吟剑。
薄薄的剑刃挥舞出去,那凌厉的剑锋伴着龙吟之声,跟千年活尸的权杖击打在一起,发出刺眼的火花。
我还没有看够,面前突然多了一个人,朝宗旺手舞足蹈,不时的挥舞着拳头,然后我的四种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他的嘴巴张大很大,似乎在喊着什么,但是我什么都听不到。
这是怎么了?
我向前走了两步,额头居然撞到了什么东西,一下子把我给弹开了。
我再次撞在柱子上,喉间一股腥甜翻涌上来,忍不住吐出一口血。
那血站在旁边的铁链子上,那链子立即就变成了红色。
我惊讶的盯着那变红的链子,发出微微的红光,然后那红光慢慢的上升慢慢的扩散,最后在两侧的木桩子间形成了一堵……玻璃?
我连忙扭头,看到了朝宗旺。
刚刚朝宗旺的面前明明没有东西的,但是现在面前居然也有一扇发着红光的玻璃。
我环顾四周……
糟糕!
我被困在木桩子和铁链子围成的五角星里面了!
而我跟朝宗旺之间的玻璃,可能根本就不是玻璃,而是某种法术?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
我扭头,看到叶跟千年活尸已经分开而站,一个站在朝宗旺的后面,一个站在我的侧面,两个人都是剑拔弩张的样子,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开打。
我赶紧转向叶,拼命的大喊:“叶!叶!”
但是他似乎听不到一般,只是盯着千年活尸,而朝宗旺继续在‘玻璃’外面怒吼着。
这时候,千年活尸那粗狂的嗓音在我的周遭响起并且带着回音:“执迷不悟,明知他(她)心不在你身上,居然还是如此痴情如此信任于他(她)!”
这话也不知是说我,还是说谁。我呆呆的扭头,看到了千年活尸的脸,他的斗篷掉落,头发在头顶梳着一个发髻,似乎还是千年前的样子,只不过不是先前见到的样子。
他也是一个相貌英俊的人,虽然不如叶的丰神俊朗,却也自由狷狂的气势。
他的一双眼睛像是被什么浸过一眼,眼珠子带着水滴破碎时的光芒。
“哈哈哈!果真是报应不爽!你害我至此,自己却终不能得偿所愿,终不能与心爱的男人厮守!”千年活尸嘲讽着,身子似乎动了动,目光紧紧的盯着我:“好久不见!昭仪娘娘!被自己心爱的男人害死,滋味不错吧?嗯?”
我看着他脸上的嘲讽,脑袋里一片空白。
什么意思?
我被自己心爱的男人害死?
我忍不住的浑身颤抖,扭头看向叶。
他的盔甲已经消失不见,西装革履的站着,颀长的身子挺直,手中握着那把龙吟剑,整个身子都被敷上了一层冰霜一般。
他不看我,不理我,我的心越发的慌乱。
怎么回事儿?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向前想要冲出去,但是却被面前无形的‘玻璃’再次弹到一边撞到柱子上,这一次我整个人直接趴到地上,疼的浑身使不上一分力气,鲜血吐出,只觉得头晕目眩。
但是叶不看我!
千年活尸的声音再次响起:“困兽之争,着实精彩。哈哈哈……挣扎啊!继续挣扎!你心爱的男人不会因为你的痛苦而有一点点的痛心动容!他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死,犹如看着蝼蚁!犹如看着一条狗!哈哈哈哈哈……”
千年活尸的声音,越发的狷狂恶毒。
我浑身疼的厉害,心更是疼的厉害!
难道……难道今天这里就是我的葬身之地?
刚刚……刚刚是叶把我推进来的!
难道……他带我来是为了让我送死?
为什么?
为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