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同学,你这么客气就不好了。”方孟林再次伸手,周芮一皱眉,看着他的手冷声说道。“让开。”
上次见周芮好说话,方孟林还以为周芮跟别的女人没什么两样,就算是跟了钟厚骁又如何,还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还记得那天她看见首饰兴致勃勃的样子。
今天,她不也拿着这些女人家的东西满脸兴奋么。
于是,方孟林也冷笑,“当了婊子还立什么牌坊,跟的了钟厚骁那个小帮派头目就跟不了我了?怎么说本少爷也比那粗莽汉子来的体面!”
“粗莽汉子也知道礼义廉耻。”白了他一眼,周芮一把推开眼前的人抬脚出去。
百货公司的小姑娘们看着周芮出去,偷偷憋笑,见方孟林黑着脸瞪着她们,连忙转身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
被周芮推开,方孟林依然不死心,快步追上,抓住周芮的胳膊逼她转身。
周芮吃痛,停下脚步气鼓鼓的看着方孟林。“你放开!”
“小婊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上海滩这地界,你家那个有脸的还真说的不算!”
说完,方孟林丢下周芮转身就走。周芮脸色发白,一半是气的,一半是疼的。林真循着人找了过来,见周芮一个人再街上站着,吓了一跳,连忙把人塞进车里,“哎呦,我说大嫂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碰见了一条狗!”周芮生气,可是这种事情有不值得去跟钟厚骁说。想了想,周芮还是告诉了林真,完了之后还说道:“这人,连狗的不如!”
林真听完,乐了,呵呵笑着开车,毫不在意的跟周芮说道:“我当是什么事儿呢,没事儿,回头有人收拾他。”
周芮将信将疑,不过林真一想做事有分寸也就没有过问。
回去之后,周芮让陈妈把钟厚骁的衣服挑出来交给林真挂到他的房间,自己的衣服分出来了几个大红色的让她拿到阁楼给杜静静。
至于那些香水口红什么的,周芮则留下来,等着杜静静下来。
杜静静跟周芮相处了一段时间,周芮是真的喜欢杜静静这泼辣性子。杜静静泼辣归泼辣,但是人还不错,心里有个小九九。这几天要变天了,周芮想着杜静静从老家来也没见带什么行李,所以去百货公司的时候也顺便给她买了几件厚衣服。
果然,杜静静见到那几件衣服的时候两眼放光,问了陈妈之后,喜滋滋的换上一个大衣从阁楼上跳了下来。
见她从外面进来,还穿着自己买的大衣,周芮见怪不怪,笑了笑,伸手让她快过来。
“快来快来,还有好东西给你看。”
杜静静好奇的凑过去,看着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好奇。
她在乡下,虽然段家没有缺她吃穿用度,但是这些新奇的东西总归还是没见过,“这些是什么?口脂?”
“不,这个叫口红,是外国人的新玩意儿。还有香水,还有雪花膏。都是家化厂能生产的东西,所以我就弄来了一点,咱们研究研究怎么用。”周芮最终的目的还是想让钟厚骁的家化厂能多生产一些东西。
钟厚骁的目的是好的,让清水镇的百姓有个多余的进项,可是要让他们有进项就得让自己先有一些进项。家化厂的主意是她出的,他也不想看着家化厂因为一些原因惨淡了。
余老三哭穷的信她可是看过了,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东西太少了。
“嘿嘿,这个好闻。”拿起香水试了试,杜静静就抱着不想撒手了。周芮递了一支口红过去,杜静静擦掉唇上的口脂然后轻轻一抹,顿时更加高兴,不乐意撒手了。
一连试了好几个,杜静静忽然有些不高兴。
“芮妹子,这些东西大家都在做,咱们插一脚能做个什么劲儿啊。”杜静静的话一语道破天机,周芮忽然就明白过来钟厚骁的家化厂为什么没有订单了。
家化厂在清水镇,但是上海周边就有不少这种家化厂,甚至上海本地也有一家最大的家化厂,所以钟厚骁的东西要是想卖出去,只怕还得下点别的功夫。
叹了口气,周芮有些埋怨自己竟然出了个馊主意。
“诶,回头我问问我们家当家的看能不能把那胰子给改改,那味道太难闻了。”
杜静静又闻了闻手里的香水,忍不住的往身上喷了一点。周芮顿悟,可不么,胰子这个东西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市面上的,总是带着一股臭气熏天的味道。虽说洗衣服干净,但是洗干净的衣服不管怎么洗都带着那么一股子味儿。
习惯,倒是早就习惯了。但是,能香香的,谁愿意臭臭的。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飞奔出去找段锦鸿去了。
钟厚骁下楼的时候看见桌子上散了一堆女人用的东西,但是客厅里却没有一个人,忍不住摇了摇头,拔腿出去,结果被林真拉住耳语了几句。
皱了皱眉,钟厚骁吩咐林真,“你看着办,不出人命就行。”
林真应了一声,转身出去。钟厚骁循着声音到了后面的实验室,结果看见周芮跟段锦鸿凑一起嘀嘀咕咕的,杜静静在旁边乐,不知道再做些什么。
见她们这个样子,钟厚骁也没打扰,转身走了。
还是早点跑的好,要是她再继续跟他讨论百乐门的事情,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第二天上学,周芮一进学校的门就被大门口聚集的同学给吸引了。平日里大家虽然不说杏色匆匆,但是这么聚集起来的事情也很少。
猜到是发生了什么,周芮快步走了过去,结果看到方孟林被挂到了学校的大门口。学校的铁栅栏们上挂了一个人还是很抢眼的,最抢眼的是方孟林的身上还写了几个大字——流氓,禽兽,无耻败类。
不知道是谁干的,但是周芮总觉得跟钟厚骁有关系。
瞥了一眼方孟林低垂的脑袋,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但是周芮才不想管呢,这种人,就这么挂着挺好。
匆匆忙忙上完课,周芮回家的心情还是不错的。钟厚骁不在家,杜静静拿了一块胰子上来递给她跟她献宝。
“闻闻看,香不香。”
周芮闻了闻,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像极了春日里开的丁香花。忍不住好奇,周芮问杜静静哪儿来的。
“还能哪儿来的,段锦鸿做的。”笑了笑,杜静静坐到了周芮的床上,踢着两条腿,然后看着周芮无奈道,“他为了打发我让我早点出来,就丢了这个给我。”
这个委实不能怪段锦鸿不解风月,而是杜静静这块风月,真心不是普通人能消受得起的。
上次段锦鸿足足一个星期没能说话,现在舌头还发硬就是杜静静的功劳。这也直接造成了段锦鸿一看到杜静静就忍不住尿急想跑。
关于这个问题,周芮表示,无能为力。
不过杜静静爱往段锦鸿那里凑,段锦鸿实在是受不了的时候就丢几个新鲜玩意出来让她自己一边玩去。
周芮见着好玩,拿了水试了一下,洗了个手,觉得还不错,然后蹦蹦跳跳的拿着去找钟厚骁。
钟厚骁看了,觉得没意见。总归是现成的设备和材料,而且物依稀为贵的道理他也懂,能做为什么不做。
钟厚骁拍板决定,当下就把方子让人连夜给送了回去。余老三收到信,瞅了两眼,嘿嘿笑了一声,拍了下脑袋然后转身就让人给写信。
收到信的时候,钟厚骁纳闷了一下,展开看了看,呵呵冷笑两声丢进了垃圾桶里。
信里面没说什么,清水镇上钟厚骁跟余老三俩人收拾着,那些洋人和日本人就是再能耐也掀不起什么浪来了。但是让钟厚骁呵呵冷笑的原因是余老三有了一个非常奇怪的要求。
也不算奇怪,说起来也正常,就是余老三要让钟厚骁帮忙物色物色长得漂亮,温温柔柔,读过书还能当家的媳妇。信的最后还香喷喷的写了一首诗,看的钟厚骁牙根子都软了。
他就说余老三大字不识一个,为啥费这个劲来写信。感情是有了别的打算,嘿,别说,余老三能耐不大,要求不低,这种人要是有的话,还轮得到他?
于是,钟厚骁看也不看的就把那信给丢到了垃圾桶里。
新的胰子做的很快,新洋碱送来的时候,周芮忍不住的就拿着看了看。四四方方的一块,香香的,洗完之后手滑滑的。笑了笑,周芮毫不客气的据为己有。
至于杜静静,还有更好的呢。别的不说,就段锦鸿每次弄出来什么小东西都是第一个塞给杜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