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锦鸿的名字实在是太响,在城北监狱,段锦鸿用的化名是杜仲秋,两个身份看上去虽然什么关联,但是如果想要去找,还是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
所以,刘明义没能进奥风公馆的时间就在潜心的琢磨着这个事儿。
等他拿到了所谓的证据之后,第一件事儿自然是飞快的跑过去找段锦鸿。偏巧,钟厚骁在家,见到钟厚骁之后,刘明义笑眯眯的打招呼,“钟先生,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个在家又来了。”
钟厚骁当然知道他无事不登三宝殿,所以只是笑了笑,然后抖开报纸看也不看刘明义一眼,“哦,刘警官可是发现了什么?今儿个若是刘警官什么都找不到,可别怪我钟某人不客气。”
“自然,在下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只是还请钟先生深明大义,千万不可因为一点同窗之宜就包庇嫌犯。”
“自然。”
放下报纸,钟厚骁看着刘明义冷笑,然后让人把段锦鸿给找了下来。
杜静静也跟着段锦鸿下来了,看见刘明义之后,眉毛挑了挑,然后毫不客气的问道:“这个穿了官皮的就是难为我相公的?”
她会来这里就是因为钟厚骁给送了信,说了段锦鸿的近况和之前失踪的原因。所以,杜静静看到刘明义的时候不说想撕了他,也是恨不得拎着抽一顿的。
被杜静静这么形容了一下,刘明义硬生生的忍下一口老血。他平日里狐假虎威惯了,还没谁敢这么说他,今儿个听见这么一个称呼,真真的是惊了一下,也怒了一下。
可是,没辙,面前还有个钟厚骁,他也不敢太造次。
钟厚骁再清水镇的时候不显山不露水,结果到了上海,竟然生生的把他都给压下去了。
“这位是……”刘明义看了一眼杜静静,又看了一眼段锦鸿,眼睛在两人身边勾搭了几下,最终还是把笑容给堆到了脸上。
“我是他媳妇,你有什么事。”杜静静挑眉,甩了一下鞭子,鞭梢将将擦过刘明义的鼻尖,给他惊了一身汗出来。
尴尬的笑了笑,刘明义拿出一叠纸放在桌上,客客气气的看着几个人问道:“我就是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一下二位,问完就走。”
“你问吧。”按着段锦鸿坐到自己身边,杜静静毫不客气的替他做主。
“是,四年前,段先生失踪,可是夫人报的案?”
“是我报的案,怎么了,有问题?”
“没没没,只是四年前出现了一个叫杜仲秋的人,穷凶极恶,做事没有章法,那人跟段先生有些相像,我们怀疑段先生跟那人有关联,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我着急报了个案你们就说我相公是匪徒?”杜静静还没等刘明义说完就炸了,眉毛一挑,嘴唇一钩冷笑道,“我且问你,你说那杜仲秋是匪徒,跑了四年了你们没抓到?”
“不,抓到了,只是前些日子跑了……”
“这就奇了怪了,这几年我相公可都在家里好好的呆着呢。四年前我相公出了天花,怕传染给公公婆婆自己个躲起来不见人,我到处找不到于是报了个案,想着能不能帮忙找找我相公。后来在我们家祠堂里找到了相公,我陪着相公治好了疫病归了家。怎么,我家难道是监狱不成?”
“没没没,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太过巧合……”
“巧合什么巧合,我相公在家四年,这事儿你完全可以找我们左邻右舍的去问,别平白无故的来冤枉好人。”杜静静脸一拉,指着刘明义的鼻子就开骂,“告诉你,这莫须有的事儿别忘我们身上扯,小心老娘不高兴拆了你警察局。”
说完,鞭子一甩就给人辇了出去。
周芮放学回来,一进门就被刘明义给撞了一下,看着他慌不择路的回去,忍不住高兴了一下,悄悄冲着杜静静竖了一下大拇指。
干得漂亮,她早想这么干了。
这还不算完,刘明义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又不能强行把人带走,于是只能以静制动。
可惜了,这个静也被杜静静给气的差点没早日升天。
自从杜静静来的第一天开始,陈妈就没一天好日子过,一会儿杜静静要洗衣服,一会儿要吃这个,一会儿要用那个,总之没一会儿消停的,陈妈拉着脸跟周芮说了好几次,都被周芮一句她是我师母,而且他就是那个样子,没办法,忍忍吧给打发了。
陈妈一天天没个消停的,自然就没时间去观察段锦鸿做了什么。
奥风公馆消停了几天,几天后,林真带回来了消息,说周玥真的跑了。而且,还把消息递给了周家。
“她怎么想的?”林真费解,难道周玥活着的事情不该想方设法的保密么,免得周家再把她带回去沉塘一次。结果,她不但不保密,反而把消息给传回去。
“想知道?”钟厚骁挑眉看了一眼林真,然后冷笑,“这事儿你都猜不到,脑袋里面装的是浆糊么。”
周耀辉想要卖桃花酒出去,那就得有路子。先前用周艳铺的路,现在已经不太牢靠了,好像是因为伊藤斋说了那么一嘴,说要酒不如要方子,于是日本的商人都想方设法的套话,压价。而周玥现在在百乐门,认识的各色人物自然不会少了,周耀辉要是想把酒卖出去,还真的得靠周玥的一个皮囊。
所以,就算周玥再不堪,他现在也得巴结着。
而周玥要的就是这么一个局面,一个结果。当初你为了自己的事儿把我嫁给一个老太监,现在我就让你跪在我脚底下,被一个声名狼藉的我踩着。
周玥是在报复,报复周耀辉当初的落井下石。
“原来是这样。”林真了然,挠了挠头,问钟厚骁,“当家的,那现在怎么办?放任周玥这么抛头露面,大嫂迟早会看到,要是让她知道了,岂不是……”
“什么让我知道了?”两人正说话的时候,周芮推门进来,见林真一脸为难更加好奇。
钟厚骁鲜少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可是现在既然瞒着,那自然就是大事。可是,大事上,什么在瞒着她?
林真见周芮来了,连忙笑了笑,兔子似的跑了,留下钟厚骁一个人去给周芮解释。周芮一脸迷,看着钟厚骁,跑过去抬起头看他,“说,你隐瞒了我什么,快,坦白从宽,若是现在不说,将来可就没机会了。”
钟厚骁无奈,抱着周芮的肩膀把她带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小心翼翼的跟她解释眼前的问题,“那个,先前有一件事我瞒了你。是这样的。之前我不是说周玥不合适留在梧桐公馆么,所以就给周玥找了个上海的疗养院。”
“恩,我记得这件事,你跟我说过。”周芮点头,先前钟厚骁确实跟他说过这件事。所以,现在周芮也有心理准备。
难不成,其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那个疗养院是法国人开的,主要是针对一些精神病人的治疗。当时为了让周玥早点离开,所以我随手找了那里。”
周芮倒抽一口冷气,难以置信的看着钟厚骁,“精神病人的疗养院!”
周芮见过那种痴傻了的人,清醒的时候还好,若是到了发病的时候,莫说是大夫,就是亲爹亲妈也不认识。可想而知周玥在那样的医院里会见到什么。可是,周玥做下来的事情,莫说是关到精神病院,就是死了也不过分。所以,没什么好同情的。
周芮叹了口气,看着钟厚骁无奈的问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不通情打理的人么?”
“到底是姐妹,我是怕你难受所以没告诉你的。”钟厚骁见她真的没有生气,这才放下心来,然后把后来的事情给说了,“本以为她会安生一辈子,如果真的这样也不错,可惜她勾引了主治医师然后偷了钥匙跑了出来,跑到了百乐门当了歌女。”
周芮了然,戳着钟厚骁的胸口怒道:“所以你那天晚上跟她温存了一夜是么!”
钟厚骁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为什么这么久了还对这件事念念不忘。
瞥见她眼底的醋意,钟厚骁连忙举手表态。
“我真的是清白的,那天晚上只有我一个人在房间,不信你可以问林真。”
“都是你的人,我问来问去还不是向着你说话。”周芮瞪了他一眼,扭过头不理他。
无奈之下,钟厚骁只好先跳过这个话题,“那个,我真的是清白的,如果你不相信,可以问百乐门的老板,这总可以了吧。不过,那晚我跟人在那里谈生意的时候,确实看见她了。花名好像叫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