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帮里一下子少了小一百号人,瞬间空了一半,底下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动摇,都在说钟厚骁想借此机会清缴一下不服自己的人。铁头老五提这么一句也就是想提醒钟厚骁别太过分了,结果钟厚骁来了这么一句可吓了他一大跳。
“当家的,这话可不敢说,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还不得反了天了。”
“反了就反了,老子还不信所有人都反了不成!”
“可……”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那帮人投靠了日本人,不清理还留着过年么?”钟厚骁有些烦躁,扯了扯领口靠在椅子上看着铁头老五,“你说,抚恤金也给了,还想怎么着?”
“有些事儿,不是抚恤金就行的,当家的,要我说,那一百多号人就算都投靠了日本人也没人会相信,毕竟人太多了不是?我知道,给钱当家的也憋屈,可是不给,兄弟们的心不稳,这时间长了也不是事儿啊。”
钟厚骁琢磨,笑了笑,挥挥手让铁头老五过来叮嘱了几句。
铁头老五眼睛一亮,笑了笑,赶紧去办。
余老三回去,憋着一口气,猴子见他不高兴也不敢凑过来,六子见了,嗤笑了一声,自己跑过去给余老三点烟,“老大,钟厚骁太不是东西了,你说,咱们要不要直接……”
说着,六子在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一下,结果被余老三一脚从二楼踹了出去。
“滚你大爷的,钟厚骁要是这么容易死,那就不算祸害!”
六子被余老三从二楼踹了下来,吸了吸鼻子,委屈的蹲在楼下的麻袋上不敢说一句话。等到晚上没人的时候,码头档口从后门钻出来了一个人影,左右瞧瞧没人,老鼠一样的钻进黑暗里。
余老三啐了一口吐沫,紧了紧腰上的驳壳枪,猫一样的跟上。
当初钟厚骁说这孙子是日本人走狗的时候他还不信,现在看来,呵,早有预谋啊。
黑影一路往恒昌纱厂走,余老三也一步不落的跟着,到了纱厂门口,看着那人进去,余老三刚想跟进去结果被人按住了肩膀。
太阳照常升起,钟厚骁去厂里巡视了一圈。厂子里的工人见到钟厚骁来了,笑呵呵的打了招呼,然后开始低头干活。走了一圈,钟厚骁琢磨了一下跑去找周树育去了。
“当家的,你来了。”周树育正在跟着工人卸货,见钟厚骁过来,连忙打招呼。
“恩,下午没事儿,我准备回去一趟,你看看有什么要捎带的么。”钟厚骁听说过周芮喜欢家化厂里的口红,喜欢的不得了,可是先前周树育给她带的几只到学校没两天就被杨倩倩搜刮了个干净,还说这么好的东西竟然藏私。
他也不是刻意的想要讨好,就是这么长时间这么忙,周芮肯定生气了吧……
结果,钟厚骁想错了,周芮看上去比他忙多了。时间已经到了五月,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要考试,周芮更是每分每秒的时间都在复习上,见钟厚骁来了,也只是帮忙倒了杯水就上楼继续温书去了。
跟冯姨娘说了两句话,把家化厂的东西挑了两件送给冯姨娘然后钟厚骁就上楼拎人去了。
天天学,学傻了怎么办。
谁要娶个傻媳妇回去。
其实,钟厚骁在多年以后,真心恨不得这个媳妇傻一点,越傻越好。
“走,我们出去走走。”五月的阳光正好,不冷不热,周芮穿了半袖的旗袍坐在正念念有词呢就被揪了起来。
愣了愣,周芮看着钟厚骁问道,“今天有宴会?”
似乎是嫌弃天一点点的转好,竟然有好几家都在这几天办喜事,成亲的成亲,生孩子的生孩子,总之没一个停下的。周芮听说了,但是钟厚骁没提让她去,她也就没主动提起来。
今儿个钟厚骁来,她本来以为是谁家有了什么事儿,需要他俩一起出席,结果听到钟厚骁否认的时候差点吐血。
“没有,就是看你这么用功,想让你放松一下。”
“不要,我要念书!”瞪了他一眼,周芮继续背书。她平时的功课里,比如算术和理化等科目学的都不错,但是相比之下,国语和英文就略逊色。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她简直是发了疯一样的补习这两门。
上次,杨倩倩找她要口红,还被她敲诈了好几次补习英文的机会。
被她瞪,钟厚骁竟然觉得无比受用,见她真的不想出去玩,索性坐在她的床上笑眯眯的看着她温书。
阳光正好,周芮的床上充满了少女的馨香,有点像丁香,又比丁香多了一丝暖意。
不知不觉中,钟厚骁沉沉的睡了过去,周芮一回头就看到钟厚骁睡的安静,静的好像没有这个人一样。
愣了一下,周芮不可查的想起了那晚,脸一红,转头继续看书,可是那书上的字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钟厚骁睡着的样子。
周围的空气忽然就热了起来,跟那天早上一模一样。
“喂,看不下去就出去走走吧。”
冷不丁耳边有人说话,吓了周芮一跳,一转头,跟钟厚骁的碰了个正着。
“嘶……”冷抽一口冷气,钟厚骁捂着鼻子,控制不住的掉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这碰一下,感觉可真……
酸爽!
周芮也吓了一跳,连忙拿了手帕递给他,“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我后面。”
这事儿确实不能都怪周芮,她也不知道钟厚骁就在身后啊,在身后就算了,还冷不丁的出来吓唬她,人吓人会吓死人的知道么!
“没事,没事,你后脑壳怎么这么硬。”钟厚骁摆了摆手,擦掉眼泪拉起周芮。
最终,俩人也没能出去,林真不知道着了什么疯魔从外面冲了进来,然后一脸着急的冲着钟厚骁喊道:“当家的,当家的,不好了,余老三被人按河里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