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我怕这只是空想，实现不了。”沐吟苦笑，这的确是空想啊，子玉告诉她那的确是真的，她问他，可有破解之法，她不知是有还是没有，若是没有她绞尽脑汁也要想出破解之法，若是有，她拼尽性命也要破解。
可是，子玉不语，一字未说。
子玉不想要让她涉险，也就没有告诉沐吟。
世间都是一物降一物，又怎会没有破解之法呢？
只是她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不是她区区一介凡人能够承受的。
或许凝之知道。
沐吟一把抓住这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凝之身为天族九殿下，一定知道一些子玉不知道的，问她，兴许她有办法呢。
想到这里沐吟不由放松了些许。
却未料到那中年男子又说了一句话，彻底让沐吟没了力气，脚下不稳，一个踉跄险些跌坐在地。
还好苏瑾文一把扶住沐吟。
那中年男子看着沐吟沉思片刻，笑容变得严肃，语气不禁郑重起来，缓缓说道：“姑娘，若是流连人世，只怕会更加不舍，倒不如早早了了这段情，早日重归故处。”
虽说是郑重，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恭敬，就差没下跪拜一拜沐吟，给沐吟磕几个头了。
沐吟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中年男子。
虽说不怎么明白这中年男子话里的意思，但沐吟却隐隐感到不安，又不禁想要问下去。
只是，这中年男子似乎碍着苏瑾文在，有些话不好说出口，有些警惕地看了看苏瑾文。
又投了个眼神示意沐吟将苏瑾文支走。
沐吟聪明，自然明白这中年男子的意思，随意寻了个理由将苏瑾文打发走了。
“苏瑾文，我饿了，你去买点吃的好吗？我在这里，哪都不去。”沐吟看向苏瑾文，轻轻请求道。
苏瑾文一听，沐吟难得求他一次，哪里舍得怠慢了沐吟，立马往外就走。
留清风一人在外面守着，自己带着清远便去买吃的了。
那中年男子见苏瑾文走了，立马对着沐吟就跪了下来，嘴里还说着一些沐吟听不懂的话。
好像是什么“可霓女帝”，沐吟听得似懂非懂的。
不过可霓这个名字沐吟却听得很清楚，她记得之前在梦里曾听过凝之叫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的主人沐吟也在梦里见过，是个极美的女子，可惜跳了轮回池，听白珩说她好像遭了天罚，虽然沐吟不知道天罚是什么，但是能让白珩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魔族二皇子严肃地说出口想必是很犯了很严重的错才会遭到这种惩罚吧。
沐吟一见这中年男子跪在地上，马上将他扶了起来，她一无功德，二也不是什么身份尊贵的人，哪里能让这么大年纪的人跪拜呢，这不是折煞她吗？
“您这不是在折煞我吗，我不过一个小丫头，怎么能受您这么一拜呢？”沐吟将中年男子扶起，不禁讪笑道。
那中年男子却不听，被沐吟扶起后又一次跪了下去。
沐吟作势要将那中年男子扶起，那中年男子竟将头磕到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声。
沐吟不禁皱了皱眉，听这响声，他不疼，我都替他疼了。
沐吟扶了几次，这中年男子倔强得很，硬是不起来，还说什么女帝身份尊贵理应受这一拜，不然不合礼数。
沐吟一头雾水，又想笑又想哭，大周没有这么一条规矩啊，这是哪里来的规矩，既然没有，又怎来的不合礼数？
最后无奈，只好也跪了下去。
中年男子面如土色，嘴张了张却没说出一句话，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
“方才，您说那话是何意？”沐吟开口问道。
那中年男子突然变了一副模样，下巴上长了很长的白胡须，头发也变白了，随意用一根红丝带束起一缕头发，一身白衣胜雪，即使跪在地上，也未沾上一点灰尘。
沐吟嘴微张，惊愕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不，应该是白发老者。
这，这，居然和面前那石像上的一摸一样啊。
这是月老啊！
沐吟捂住嘴，眼睛在月老身上看了又看，又看了看面前供奉着的月老的石像。
居然叫她给见到了活的月老。
“呃，月老可否解释解释……方才那番话是何意？”沐吟一想到她面前的人是月老，激动得说话都有些结巴。
这是别人看不到的啊，她能不激动吗？
月老捋一捋花白的胡须，嘴角挂着和蔼的笑，“若不是我感到有祥瑞之气，不然还真怠慢了女帝，失敬失敬。”
说罢又对着沐吟拜了拜。
沐吟连忙回礼。
听完月老的这一番话，嘴角不禁抽了抽，她哪来的祥瑞之气，要说苏瑾文有，她还信。
“方才我不过是替帝君大人带句话罢了，帝君大人的意思是女帝您了了这段情，早日飞升，还有很多事务等着您处理，除了您，再没有别人能够做好了。”
月老半是转达帝君的话，半是给沐吟戴高帽。
沐吟不懂，“您说什么呢？”
“……”月老嘴角抽了抽，虽说现在眼前的不过是一个凡人，但是若是有一天她重回神祗了，这人间的记忆自然也还记得，他现在若不恭敬些，若是哪日惹她不开心了，想起这事，与他说起，那时候才是他真的倒霉了。
月老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为何女帝那么聪明一人，到了凡间竟变成了这个一个白痴呢？
“呃，您好生听着，我同您解释一番，您很尊贵，但是因为犯了错这才被贬到人间的，若是您好好改过，兴许哪日帝君大人高兴了，您就可以回去了，所以，不要对凡间太留恋，不然会不舍的，您与凡人不一样，自然不能留在这浊世，更不要对人有情……”
月老还未说完，便被沐吟打断。
“你不怕天罚吗？神仙不是有些话不能说吗，一旦说了就是泄露了天机。”
月老脸色缓和些许，嘴角泛起笑意，他身为月老，只要说出口的与情，与姻缘有关就不算是露了天机。
沐吟与苏瑾文的确是有一段姻缘，不过这是一段孽缘，帝君不愿他女儿经历太多事情，吃太多苦，所以能简就简吧，九重天上有太多事务还需人打理呢。
然而帝君大人并不知道他最疼爱的女儿一到人间就变白痴了，他再也不担心女儿变得更加古灵精怪，再也不用担心女儿成天给他惹麻烦了。
“您与方才那位公子有一段姻缘，您不必再担心。”月老又说道，沐吟与苏瑾文的确有一段姻缘，只是他并未告诉沐吟这是一段孽缘，注定没有好结果的。
这是苏瑾文与沐吟的姻缘，并不是可霓与狐仙白染的。
帝君也不准月老查看可霓的姻缘，他不愿可霓有姻缘，只是就算没有月老的红线，仙家的姻缘全都写在三生石上。
可霓不该有姻缘，她可以有男子作伴，就是不能有夫君。
“哦，那凝之呢？”沐吟想起凝之，不禁又问了一句。
月老哑住，仙家的姻缘不能随意说出，也不可说。
可是跪在他面前的人是可霓女帝，怎么算也是他上司，到底是该说还是不该说呢？
月老很为难。
正巧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苏瑾文回来了。
月老立马变回那中年男子的模样。
笑吟吟地将沐吟拉起，随口说道：“姑娘有段好姻缘，又何必担心呢？还怕公子不肯娶你吗？”
沐吟一听就知道他这是装的，碍着苏瑾文在又不好揭穿他，也就随着他去了。
“吟儿尽管放心，我即是你未婚夫，又怎会不娶你呢？”苏瑾文轻笑，话里话外无不透露着宠溺。
沐吟脸上泛起绯红。
苏瑾文将吃食递到沐吟手中，揽住沐吟的肩向月老拜了拜拉着沐吟转身就走。
苏瑾文附在沐吟耳边问道：“怎么样？那人可是说了你我的姻缘？”
沐吟点头，说是说了，只是沐吟觉着他话中有话，她并未明白他说的是何意，但是却能感觉到她和苏瑾文没有善终。
罢了，纵使万劫不复，纵使不得善终，她也愿常伴苏瑾文身侧，岁月如故，她待他也一样，眉间心上，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他。
只要他还在，只要她还记得。
下地狱又如何，灰飞烟灭又如何，永世不得超生又如何？
后来，凝之问她，一切可值？
她的回答是“值”。
从始至终都没有后悔，也未曾觉得不值得。
凝之又问她，这个叫苏瑾文的人不记得她，可有一个记得她的人，但是那人不是苏瑾文，只是像苏瑾文，她可会爱？
她想也不想，便答，只要不是他，再怎么像也总归不是他，有谈何爱呢？
苏瑾文轻轻将沐吟的手牵在手里，小心翼翼的样子被沐吟看到，沐吟不禁莞尔，“你要牵那就牵紧一点，不然我又不见了。”
苏瑾文轻笑，“你敢吗？”
沐吟不怒反笑。
她不敢，她怎么敢呢？
若是一转身就再也见不到苏瑾文了，那她这比要了她的命还要令她难受，就像万蚁噬心，又疼又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