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哑然,黑月的神色十分认真,让我不由自主的想去信任,“那黑月门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叹了口气,再次抽了几口旱烟,“在我离开……不,应该说被驱逐出黑月门后,这个宗门就开始堕落了。
事情的转折便是因为华中尸乱,正如我和你所说,我查到了事情的根源就在珠城,于是隐匿于此,最终揪出了幕后黑手:便是那位鬼爷。
血脉之中的亲情是存在感应的,我和他交手的刹那,便已断定这就是我失散的弟弟。可是再次遇见,他的身份却变成了秦族大长老!”
这兄弟二人之间居然有这样的渊源,所谓造化弄人,说的便是如此吧?
“我认出了他,他自然也认出了我。可这并没有终止二人间的战斗,他知道了我黑月门宗主的身份之后反而更加失心疯一样的朝我进攻,那一战我险些死在自己亲弟弟手上。”
我有些不明白,既然认出了兄弟又为何要更加凌厉的出手呢?
黑月似乎看懂了我的疑惑,而他身上的气息也愈发变得冰冷,“因为黑月门的人挟持了我兄弟的妻儿,要求秦族所有长老对整个华中地区使用束阴灵阵和鬼奴血阵!
而我根本就没有发布过这样的命令!”
阴谋!我终于明白了黑月当初说的那句话:别说是道榜第七位道士,即便是第一位仍然只是一颗受人摆布的棋子。
“心思沉沦之人心性会走向两极,一者不希望苦难再在任何其他人身上出现,另一者则是憎恨整个世界。我兄弟曾向阴宗界提出制裁黑月门,当时秦族当时地位算不上高,而黑月门是整个阴宗的龙头,他受到了多少白眼不用我说。
于是,一个行走于黑暗的复仇者便诞生了!我终于意识到自己无法阻止他,也不是他的对手,于是便准备回宗门找帮手。可黑月这层身份一旦被脱下,却再也没能穿上,黑月门已经易主,而第一任宗主黑月已经被发现横死于珠城边境。”
原来这才是一切真相!毫无疑问秦族和黑月门都是中了圈套。这可真是一场完美无缺的阴谋。
“你为何不找心腹说清楚?”我忍不住问道。
黑月淡淡的瞥了我一眼,毫不留情的出演嘲讽道,“所以才说你是井底之蛙。所谓之心腹,不过是你用的顺手而已,在绝对的利益和威胁面前有多少人会记得你眼前的情分?朋友?那只是在没有大难之前的惺惺相惜罢了,说到底不过是一帮相互利用的人而已!”
我眉头挑了挑,看着黑月决绝的模样微微摇了摇头,此事我不敢苟同。
黑月看懂了我的不屑,只是冷笑一声重重磕了两下烟灰,沉沉吸了一口。
“为了阻止他,我开始用女人赋予的道术炼制鬼奴,自然是用无名怨尸了。终于,在这家伙某次行动之中我找到了机会,将八门生阵核心的棺材夺了过来。从这开始,我才有和这家伙对话的资格。
我二人不断的冲突,不断相互妥协,我深知自己不可能完全阻止得了他,但最终找到了某种平衡点,我助他施展八门生阵,而他不允许再肆意屠戮珠城百姓。”
我眉头皱了皱,“你说你们达成了协议,可这家伙可并没与停手。”
“可你仔细想想,这些年来死的人是不是越来越少?维持八门生阵总需要最低限度的魂魄供给,最有效果的当然是孩童那富有生命力的魂魄,杀一个总比杀两个好吧?”
黑月这番话听在我耳朵里十分刺耳,可冷静下来想想,黑月的确已经尽力了。
黑月门记载的卷宗里面有这样的大趋势,死的人越来越趋于年轻化,但同时案件数量也减少了靠近六成。要不是眼前这位老者的周旋,珠城的亡魂将会更多。
“若真按岁数去算,这孩子今年已经二十岁了。但他却体会不到寻常孩童的快乐,九七年至今,一直待在阴暗的棺材内用魂魄续命。为了准备如此大规模的束灵阴阵和养鬼道阵秦族花费了六年,而在这六年时间里这孩子的性命几乎被冥灵折磨接近溃散!”
黑月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虽然同情这孩子,但对于他父亲仍然厌恶的紧。
“这孩子已经经历了千转轮回,八门生阵已然走到惊门,如今只需将他的命从地府勾出来,那便可以重生!”说到这黑月叹了口气,“我想让你帮这个忙!”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黑月突然摆手阻止了我,“听我说下去。当初若是我能保护好弟弟,那他现在何至于成为杀人狂魔,说到底这件事情怪我。善恶到头终有报,我弟弟结下了无尽罪孽,即便我这个当兄长的想袒护,他也逃不开天罚。
滨海市的事情我知道,这家伙已经入了魔,他要用更多的冤魂作为祭品献祭这个孩子。我可以助你,杀了他!”
我眉头微微一跳,表面上表现的云淡风轻,但是心里的震撼却无以复加。我以为黑月说出真相之后会求我放过他,没想到竟是这样的请求。
“你不后悔?”我忍不住出言问道。
“早从八岁那年开始,我就没有停止过后悔。”黑月自嘲的摇了摇头,脸色重新凝重起来,“你如今获得了四阴阵中的秘密,作为道士的实力的确强了不少,但恕我直言,你恐怕排不进道榜前十,我若不和你联手,你奈何不了此人。作为报酬,我只想留住这个孩子,留住我兄弟唯一的后人。”
黑月说的很诚恳,而他说的也的确是事实。我站起身来在门口不断踱步,脑海中飞速权衡着这件事情的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