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她的仆人
在血脉相连的那一刻,我心神一荡,似乎能感觉到寇尼浑身上下的难受,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很真实,也很诡异,我仿佛坠入一个冰窟,顷刻被封冻起来。
寇尼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我,他的脸色在变幻,渐渐的不再那么苍白。
“羲檀?”他疑惑的喊了一声我的名字,等我看着他,只觉得他比之前更加让我觉得亲近,可靠。
“好了,从此以后,他就是你的仆人,你可以任意驱使他。”老人家忽然开口,语气平淡,却让我和寇尼都震惊不已。
“仆人?”寇尼从地上站起来,面色恢复清冷,他低头问我:“羲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感觉自己耗费了很多的力气,浑身疲软,很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可两个人都站着的,我只能勉强自己站起来,喘着气问那老人:“老爷爷,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事先你可没告诉我,寇尼他会是我的仆人。”
“这还需要说清楚吗?村里的人世世代代都供羲族人驱使,他能和你缔结契约成为你的仆人,是他的荣幸。”老人家说,声音清冷。
我看向寇尼,他整个人沐浴在黑暗中,我一时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忽然上前,拉住了老人家的衣领,厉声喝问:“你为什么要善做主张?就算是死,我也不想……”他忽然顿住,就听老人家说:“仆人只是不能和主人结姻缘,除此之外,这和你之前没什么区别,毕竟,你们村的所有人不都听羲族人的吗?”
“你……”寇尼哑言,我看得出他很生气。我也感觉被这个老人欺骗了,我想寇尼是觉得憋屈,自己莫名其妙被扣上一个“仆人”这样的称号。
“老爷爷,你至少说清楚啊。”我替寇尼觉得不值。
寇尼没再看我一眼,就从我们中间穿过,像是逃离一般,我想追过去,可追到巷子出口就不见了他的身影。
“寇尼?”我着急的喊了一声,老爷爷从巷子里出来,我似乎听到了他的一声轻笑。
我转过他看着他,虽然心有不满,但还是很感激他,“他不会在再有事了吧?”
“他有没有事,你比我更清楚。”
我听不懂他的话,他轻笑一声,“他被你的血液救活,命已经被你操控在手里,你死他死,你伤他伤。不过,他也只有死了你才能感觉到。”
“怎么会这样,我们本来是朋友的。”如果我是寇尼,他是我,等我醒来发现自己成了他的仆人,性命还被他掌控在手里,一定会怨恨他背叛了自己的友谊。
我双手覆盖着脸,就听老爷爷对我说:“不管怎样,你都要记住你答应过我什么。”
“知道了。”我愁眉不展的说,不担心寇尼的安危,却担心他的情绪。也许以后我应该远离他才对。
老爷爷带着我进了附近的一栋房子,三层建筑,有一对当地的年轻人带着两个孩子早就站在门口等老爷爷,老爷爷身姿颀长,外表看起来老却一点不让人觉得他弱。他带着我走进楼房,我心里惦记还惦记着寇尼的事,还是被旁边的女人拉回神的。
我诧异的看向她,就听她用蹩脚的汉语问我:“小姑娘,你饿不饿,要吃点什么?有羊肉和牛肉。”
她对我的态度还算好,我正想说是牛肉,就听老爷爷对她说:“她不吃,还有事做。”
我也不吭声,只能在心里埋怨,不过我现在的确比较饿。
“准备的东西还多,你去准备一只祭祀的羊,六根蜡烛,再给她拿一把剪刀和土纸。”老爷爷说话一板一眼的,活脱脱像是个道士,我被他带进了二楼的客房,他四平八稳的坐下,气质非凡。
“今天晚上我会用你当媒介,让这家过世的女主人用你的身体说几句话。”他如实交代,根本就不是和我商量的口吻。我听着这话就心惊,可我不敢做声,毕竟我答应在先,尽管我觉得憋屈。
“在这之前,我先教你做阴阳剪纸。”他平静的说,就拿起刚刚送上来的剪刀和土黄色的纸片。我不知道这东西是干什么的,但我不能不学。
他示范了一次,枯瘦的手指一点也不像是其他老人那样颤颤巍巍,反而灵活得让人咋舌,我一心都把心思放在他灵活枯瘦又修长的手指上了,“你看懂了吗?”他忽然问我,我嗯了声,其实这剪纸说难不难,说简单和不简单,我想试一下看看。
“那你试试看。”
我胡乱的剪,最后剪出来乱七八糟的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忽然一阵轻笑,问我:“你不是说看懂了吗?”
“可我没说自己就会了啊?看懂了又不表示我就会剪了。”我的语气冲冲的,其实老爷爷也没做错什么,可结果让我和寇尼的感情遭到重创,我一直耿耿于怀。
“再来,”他说了声,似乎忽略我口气中的不满。
我心里浮躁,几剪刀就把东西剪得稀烂,然后我将手里的东西扔在桌上,说:“我不会。”
“你在怨我?”他很肯定又漫不经心的问我。
“没有,”我觉得我有点口是心非,对他说:“我脾气不好,地球人都知道,我只是心情不好。”
“也是,毕竟你才十六岁。”他说,让我诧异,他怎么知道我十六岁的?
我们两本来是面对面走坐在坑上的,中间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摆放着糖果和茶水,不过都是农村用的器具,很没有档次,我觉得好奇,就问他:“为什么我给你那么多钱你都不愿意帮我,这户人家没给你多少钱吧,你还帮他们还魂?”还借的我的“尸”。
他轻笑,白花花的胡子下那张唇勾起,让他看起来更加老,却也更加奇异,普通的老人怎么会笑得这么好看?
“他们世代供奉我,好不容易求我一次。”听到他平淡如风的话,我心里咯噔一下,人只会供奉神龛,难道他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