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走听到这个声音猛然一怔,他清楚地看到站在自己身前的帝王——上官长诀修长的背影亦是在此刻抖了抖!
这个声音.......这个语气.......还有那两个字:
子诀!
玄走肯定正是这简简单单地两个字,就足矣颠覆上官长诀所有的帝王之尊。玄走眯眼细细瞧了瞧不远处的那个鬼面青衣。她左手捏着的狗尾草虽说朴实无华,却在此刻显得妖冶万分。真的,恍若暗夜里的罂粟!
而此番问君冷冷打量着上官长久一众,却并未注意到他人。不知那妖孽现下如何了,一会子她当是从左右突袭,还是擒贼先擒王般.......以上官长诀的性格,问君微微眯眼,他应当是正在探查自己,追寻自己的破绽。既然如此.......问君挂上了一丝冷笑,她缓缓侧身,左手手臂本是用沈华卿留下小针治好的伤口,又是被问君以内力逼得冒出了些许的鲜血。
只要她现下身上并未中毒,若用这么一个伤口来迷惑上官长诀的判断却也不算失策!
就是此时,玄走蓦地抬头张张嘴正欲向上官长诀禀报他所观测之事,却突然撞进了问君那双黝黑的眼!
如此黝黑的眼眸,真的是像极了她!
问君抬眸也亦是看见了玄走,旋即也是一愣。玄走啊,你.......
玄走微微叹了一声,他已然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提起那个女子的名字了。那个曾惊艳天下的女子,亦是可算作是自己的旧主:明曦。
明曦的美,极为惊艳,只消旁人瞥她一眼便会深深沉沦。第一次遇见明曦,玄走才十三岁。而那个十五岁的女子,却早已是名动天下的皇八子妃。玄走本是名独婴,在瀛凉城中的一个小县里长大。瀛凉本就以“武斗”闻名通国。毫不夸张地道,只要是身在瀛凉里的壁国子民不论男女老少那绝对皆是武术超绝。
玄走双亲,便是因为在武斗比试中败给了瀛洲大长老,黄灵夫妇而损命辞世。玄走自知自己势单力薄,只得四处吃苦求学,因他本就天赋异禀,早在五岁时便可独当一面,不再被旁人欺辱。
问君见着神情微迷的玄走,心下了然不觉浅浅往后退了一步,若是她未曾记错,便是玄走十三岁那年,是他最意气风发的日子。
而那一年,玄走以他意气风发的面容撞上了惊动天下的明曦。
那时的问君。
玄走曾告诉明曦,他永远忘不了那日在武斗台上,那个女子一席殷红手持玉自剑,右手手腕上有一红玉镯子,娇俏笑着一个旋身进了武斗台,同他对峙。
兴许是眼底那片殷红过于惊艳,便直直撞进了玄走的心里,不容停缓片刻。
“喂,你叫什么名字?”明曦凤眸微转,眉目高挑,玉自剑在手点脚立于围台高桩上!
玄走勾起一抹邪笑:“你就这么想了解我?”
平日里铁石心肠的玄走,早在这腥风血雨的瀛凉里见惯了冷血无情。由此,在这十三年中他亦是过惯了这样石头性子的生活。从未接近女色的他,却就是在这一瞬间无条件的放纵了自己。
明曦孩子气地四下看看,那双黝黑眸子里浸满了道不尽的高傲:“若是我赢了你,你便听命于我,可好?”
听命于她?玄走面上笑意荡然全无,这个女子说让他听命于她?玄走不觉生出一分好奇,他不知道究竟会是怎样一个女子竟有如此胆识,竟敢让满瀛凉城都敬畏的自己听命于她?
“美人儿,话可莫说满了!你既然说若我输了,便听命于你,”玄走鬼使神差般启唇道,“若你输了,可愿随我去天涯海角携手一生?”
玄走看着明曦的神情恍然,这句话他就这般轻易地道出口,原因是何?他不知晓。幼时,玄走见爹娘恩爱无双,是爹慎重地告诉他:
“阿玄,你面容俊俏,天生是习武的好料子。日后兴许有诸多女子想与你共结连理。但你要记着,这天下女子皆是朵柔嫩的花,需要你去呵护,去关爱。待你及笄,到了婚娶之时,切不可随意招惹女子。你招惹了,她将真心全全付给你。你回头发现,原来那个女子却并非你的良人,你便要弃她而去。”
“这种事情,为父最是痛恶!身为男儿,就该有应当的责任。你可以刀尖舔血,你可以家徒四壁,唯独不该错伤妇孺儿童!千金易得,真心难寻。阿玄,你记好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不可轻易许诺。你必须等,必须等到那个你真心愿意同她一生一世的女子出现!”
那时玄走过于年幼,实在不明其中含义,他微微仰头稚嫩道:“父亲,那孩儿怎知那个女子便是孩儿真心之人?”
“这简单,只消你见她一眼,你便觉得自己早已沉沦。”
.......
玄走缓缓抬首,看着高桩上明艳的红衣女子,不觉暗自喃喃:“见到了,可又是否能同她真的做到天涯海角携手一生?”
诚然,当时的明曦了然,自己纵使无法做到与他天涯海角携手一生,却也足矣令他沉迷于心,万劫不复。因为,那个少年见她的神情,就恍如自己见着上官长诀的一般,甘愿为其灰飞烟灭,在所不辞!
.......
夜风微凉,问君猛地醒神,看着对立的玄走,挂上一抹苦笑。若真说到亏欠,或许,上一世自己还亏欠了一个从未在自己心中待过的一个男子。
玄走,那个男子.......
该是你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