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整座宫廷都陷入昏睡。唯独东边最是华丽的那座宫宇,仍是明灯不灭。
“娘.......娘娘......大事不好了!”
昭鸾殿的大太监跌跌撞撞地急速奔进内殿,这个太监面色惨白如纸没有丝毫血色。他哆哆嗦嗦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看着琉璃金凤座上着五云戏月彩佩衣裳的女子连连叩头。
那女子头戴九凤金冠,她横卧在凤座上,右手逗弄着一串鲜嫩的葡萄。奇怪的是,这女子身旁没有左右侍奉的婢女。她轻轻侧头漫不经心:“又怎么了?今夜,陛下可是宿在栾惜宫里了?”
那太监听此浑身一哆嗦,该死,他怎么将这事给忘了?!果然遇到了要紧事,人就会慌乱无措!大太监猛然起身,狠狠地抽自己的脸,边抽边道:“是奴才不好!是奴才不好!奴才没能让那个贱人去死!”
听此,上座的那个女子蓦然沉眉,手中的一只刚剥了皮的葡萄滑落于地。她轻轻起身,转过来是张倾国的容颜。那女子慢慢走向那个太监,每一个脚步声都清楚不强的传入那个太监的耳朵。
太监浑身抖的愈发厉害,他狠了心般闭上眼睛。娘娘每次盛怒之时,都会是这番模样!突然!那女子停住了脚,她伸出丹蔻指甲挑起那太监的下颚。太监的眼中映着那张平淡却眸光狠毒的脸。
那女子朱唇微张:“赵月容那个贱婢入宫才不到一月,就在王上身边侍候。是她在王上醉酒后,才换来现下的光景。林宏,你不如给本宫算算,她现下脱离婢女的身份才几日?嗯?就这么短短七日之中,她就成了赵淑妃了?本宫虽不喜那慧贵妃沈玲珑与娴淑妃慕容家的那个庶女。可她们在如何都是朝中世家女子!她,一个贱婢,竟然七日只见就成了高位淑妃?林宏,你给本宫说说,之前你让本宫放心,一定会将那贱人除掉,现下你让本宫如何放心?”
说起来,林宏本身也很是后悔。这赵月容到底也是他起初看着生的乖巧,想请求娘娘让她与自己对食的。为了能见她方便,就专程求着王上将她调至了御前。哪知......这狐媚子竟是上了龙床不说,现下风光无限!七日就摆脱贱婢的身份,荣升淑妃。
最关键的问题,林宏已然不敢起身,这次娘娘这般动怒的原因还是因为——那个赵月容的眉眼之间都像极了那个人!那个曾经惊艳天下的女子!
王上对赵月容现下这般宠爱,娘娘怎能不怒?可是.......林宏又磕了几个头,用着剩下的胆子道:“娘娘......奴才有一事禀明:容......容二爷他,身受重伤。他说,她,她回来了。”
......
蓦地陷入一片沉默。
林宏差些瘫倒在地,这句话他方才本就要说了。可是,可是他竟是将赵月容的事偏偏给忘了。林宏现下眼前都无法忘记自己收到消息赶去容二爷专程玩乐的府邸,看着那庭院的血尸满地,和双臂尽无浑身鲜血淋漓的容恒时的恐惧。
容浅脚下差些一个趔趄,她坐在那个凤座上,似是不信:“你说什么?谁,谁回来了?”
林宏一横心,尽管他知曾经的那个女子是娘娘身上的逆鳞。但是,这件事非说不可:“娘娘,那个人回来了......她不仅杀了您二十个亲人,更是血洗了容恒大人的府宅啊!容恒大人他......他现下失了双臂,血肉模糊!那庭院中的血尸上也都刻着同样的几个字......”
容浅低垂着头,轻轻闭上眼。左手却死死地抓着身旁扶椅。怪道她今日心口闷的慌,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容浅一闭眼,还是能看到那一日在自己手下血肉模糊的明曦。她那双充满恨意与杀气的双眼。以及,最后,她出口凄厉狠毒的诅咒!
容浅不由得一哆嗦,她猛然睁开眼看见满面担心的林宏:“什......什么字?”
“容恒必死,后即容军;厉鬼入世,上官定亡!”
“砰”那金盆果盘不禁坠落在地上。
容浅面色煞白,她记得林宏曾给她说过。在冷宫的时候,那个人发过毒誓“若有来世,定化作厉鬼,乱这万里江山!”容浅忙地起身,不对那个贱人已经死了!是她自己亲手剥了她背上的皮,王上将她丢弃在了乱坟岗里!加上起初的七步红莲的刑罚,那个贱人一定已经死了。
肯定是有人在背后作祟,是谁?是谁这般嚣张狠毒?容浅面露凶光,平日温润如水的双眸早是充满血丝,她哑着声:“林宏,你陪本宫去看看!本宫要亲自问问恒儿,快去!”
听此,林宏立即起身正欲上前搀扶容浅,却被她猛地推开。容浅腰间的琉璃匕首突然坠落于地。容浅微微一愣,旋即捡起很是爱抚地摸了摸,蓦地稳住了心神!
容浅还记得分明,当初就是这个琉璃匕首剥下了那个女子和她师父的人皮!她亲自着手,绝不会有差错!
容浅不由轻哼一声,面上的惊慌已然消退许多。自那个人死后,确实都很平静。直到有人出来杀了她二十个亲戚,现下还血洗恒儿的府邸!容浅冷笑一声,这个世上没有她容浅做不到的事情,那个人已亡她还怕什么?眼下这个新出来的人,定是明曦生前勾搭上的余孽!既然如此,她定会铲除殆尽!
旋即容浅驻足,回眸看了看林宏,眸中尽是歹意:“林宏,你还是别去了。本宫明日一早便回来,此事不要与任何人说起。”
“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替本宫分忧.....”
容浅一顿,眸光幽幽:
“比如,该怎样把那个赵月容贱人的嘴给本宫撕下来挂在本宫的寝宫前。”
林宏听此,蓦然行礼道:“是,奴才遵旨。”
林宏驻足,看着容浅远去。眸中复杂,果然,只要那个人一死,娘娘便不再慌张。他嘴边蔓上一丝冷笑,既然娘娘认定无事,他便也该好好寻思寻思,到底怎样才能将那个赵月容的嘴给娘娘撕下来,好让娘娘开心了.......不过不知为何,林宏心中却依旧隐隐觉得,这事没有娘娘想的那般容易。
因为他何尝又不知道,守在容恒府邸的暗卫都是暗门中的佼佼者!若真有人能将他们杀尽,那这个人......绝对不好对付!
然此番,昭鸾殿外一片冷寂。暗夜中,“噌”地又闪过一道身影,月夜下她右手指尖泛着银色的寒光。
“容浅,当真许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