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亚非执意要来学校的时候,于倩便当机立断报了警。
谣言这种东西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怕,它伤人于无形。她绝不会允许有人用这样的方式伤害他。
“校长,你应该知道一句话,众口烁金,积毁销骨,清白的人没理由承担莫须有的罪名。有人背后搞鬼,把那个人揪出来就是了。”
于倩站在校长的办公桌前,语速适中,并不咄咄逼人,但气场却很足,仿佛已经拿捏到了什么足够证明许亚非清白的证据,十分地从容自信。
警察的突然到来让校长和许亚非都感到意外。
不过毕竟是一所著名大学的校长,事情来了该有的镇定还是有的。
他站起来,与警察握手,“辛苦了,如果说能够查出这件事情的真相,还亚非一个清白,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十分钟后,两名警察带着他们来到了一间多媒体教室,此时教室正在上课。
警察径直走到一个男生面前,将他控制了起来。
其实那男生在看到警察朝他走去的时候,站起来想逃的,只不过警察比他更快一步,他没能逃脱。
看他那做贼心虚的样子,相信警察应该没有抓错人。
突如其来的状况打断了老师上课,校长与老师交涉了几句,老师便结束了这堂课,让其他同学散了。
最后,教室里便只剩下了校长,许亚非,于倩,以及警察和那个男生。
男生应该完全知道发生这一切是为什么,也明白警察直接找上他应该是证据确凿了,所以也没有辩解什么,只是低着头。
这时,教室门口突然传来匆忙的脚步声,紧接着,便见到关悦从门口冲了进来。
她第一眼看向许亚非,神情里有愧意,想必今天的爆炸新闻她也已经知道了。
紧接着,她二话不说冲到那个男生面前。
警察试图制止她,但她动作很快地揪住男生的衣服,怎么也不松开。
“王飞,你恨我可以发泄在我身上,你怎么能诋毁许老师?许老师那么好的人,他什么都没有做过,你怎么能这么做?”
关悦情绪激动,又是拉扯又是抓又是打,不过很快就被警察给拉开了。
后来在警察的审问下,男生才终于道出实情。
原来他一直追求关悦,却遭到拒绝,得知关悦喜欢许亚非,他便对许亚非产生了恨意,尤其是昨晚听说了关悦为许亚非自杀的事,他恨关悦不接受他,还为了别的男人做出这么极端的事情,也恨许亚非的魅力盖过了她,占据了关悦的心,于是气得没了理智,冲动之下就编造了那条谣言。
可他没想到那条消息会扩散得那么快,被推上头条以后,他已经有些害怕了,可是影响力已经造成,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有抱着一种侥幸心理,期望警察找不到他,可是这个案子不难查,警察很快查到了散布谣言的IP,就是他寝室的个人电脑。
“许老师,我错了,我只是一时冲动,没想到会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男生低头向许亚非认错,看样子他是真的知道错了。
自来到教室一直沉默不吭声的许亚非提步走到男生面前。
身为整个事件的主人翁,因为今天这起恶作剧,形象尽毁。
可他没有受害者的该有的愤怒和抓狂,直到现在查清了,他也没有表现出该有的激动和轻松。
眼前的男生也是他的学生,也听过他的课,他也为他答疑解惑过。
“做这件事之前想过后果没有?我丢了工作不要紧,诋毁一个女生的清白对你有什么好处?同时毁了你的人生就值得了?”
他的语气听来很平静,没有半丝指责的意思,他为他感到可悲,甚至有点儿同情他。
男生不敢看他,将头埋得更低,只是一个劲地说对不起。
许亚非说,“我不需要对不起,也不需要你替我洗清什么,你把清白还给关悦就是了。”
虽然真相已经揭开,但这件事情对个人,对学校的影响已经造成,许亚非还是决定辞职。
关悦哭着求他不要走,同学们都求他不要走,校长也极力挽留他,可他去意已决。
并非固执,只因他累了。
其实一直都很累,而这个突发事件彻底让他身心俱疲。
面对一群挽留他的学生,他温和地说,“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任何人都不能陪伴一辈子,任何物质的东西,有形的,无形的,都没办法握在手里一辈子。希望大家不忘初心,好好学习,珍惜在校园的时光。”
关于他去还是留,于倩没有给任何的意见,一切都由他自己决定。
她知道,以他的资历,找一份好工作绝不是问题。
这件事情来得快,去得也快,最终的结果是许亚非辞职了。
薛度云和沈瑜他们还在南城,得知这件事后,便约了他去骑行。
从前,他们有空的时候最喜欢相约去骑行,可自从各自有了家庭,尤其是自从薛度云以薛晨的身份重生以后,这样的机会倒是少了。
本来还约了杨伟,薛离和于倩。但姜丽刚生完孩子不久,杨伟要照顾她和嫩娃,走不开。伍小童也怀了二胎,薛离不肯丢下她一下人,于是最后来参与的只剩下许亚非和于倩了。
沈瑜的骑车技术已经练得很好了,于倩是本来就骑得不错,四个人你追我敢骑上山,骑了一身的汗。
听说流汗也是一个释放压力的过程,可能是的,到达山顶之后,许亚非累得大口喘气,却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他们在山顶喝酒,露营,谈天说地,没有人提不开心的事情。
沈瑜讲的都是他们出去旅游所遇到的所见所闻,许亚非含笑听,偶尔搭两句腔。
喝着,聊着,最后都有了几分醉意,但没真醉。
喝了酒后,许亚非的话也多了起来,他笑着提起与学生们之间发生的趣事,仿佛他只记得学生们带给他的快乐和温暖。
聊得兴致正高的时候,许亚非找来两根木棍,坐在一块石头前,拿石头当鼓面,敲打起来。一边敲打一边唱歌,最后变成了大合唱。
凉风似水,寂静清幽的山顶上,他们豪放的,快乐的歌声在回荡。
唱完一曲,许亚非脸上挂着轻松满足的笑容。
“得到和失去是相辅相成的,失去工作,得到自由,这没什么不好,在进入下一个岗位之前,我准备好好给自己放个假。”
这是当天晚上第一次提起这件事,但他的语气是真的轻松愉快,并不伪装。
沈瑜有些醉了,把头靠在薛度云的腿上,任薛度云用手指玩着她的头发,她酡红着脸憧憬地说道,“这样好啊,要不跟我们一起去旅游吧,我们下一站准备去夏威夷。”
许亚非苦笑道,“还是不了,全程被虐狗,那不叫旅游,那叫折磨。”
大家笑起来。
于倩借着夜色的遮掩放纵地打量他,心底泛起一丝丝心疼。
他似乎还是放不下。
后来许亚非提到南加洲医学院搞庆典,邀请他们返校演讲的事。他打算去,可以出去散散心。当初留学时也结识了不少朋友,刚好也可以聚一聚。
当天沈瑜和于倩睡一个帐篷,许亚非和薛度云睡一个帐篷。
躺在帐篷里,于倩笑着打趣。
“因为我们,让你们夫妻分开睡,作孽了。”
沈瑜状似惋惜地大叹一声,“是啊,怎么能这样呢?好不容易有个打野战的机会呢,要不你和我老公换一下吧?”
于倩是上得了场面,也开得起玩笑的人。
她笑着耸耸肩,“我是不怕的,就怕人家怀疑我目的不纯,晚上为了死守自己的贞.洁不敢闭眼。”
沈瑜笑得肚子痛,笑罢她凑到于倩耳边,小声说,“告诉你个秘密,当初我和我老公就是在帐篷里一睡定情的,睡完第二天就领证了。”
于倩不知道这件事,听完有些惊讶,朝她竖起大拇指。
“你们牛。”
“所以有的时候其实就是一层窗户纸,捅破了就明朗了。”
于倩的脸上浮起一丝不自然,看着她小声说,“那不是一层窗户纸,那是……”
沈瑜刚随口问完是什么,看见她略显尴尬的神色就反应了过来。
于倩一把抓起被子将自己的头捂了个严实,有点儿无脸见人。
她毕竟是女人,哪怕在事业上再强悍,可在感情上她跟普通女人也没什么分别,一样会害羞,会有任何女人在面对感情时该有的任何情绪。
沈瑜笑着去扯她的被子。
“好了好了,不要害羞嘛,来来来,姐姐是过来人,有些事情给你说叨说叨。”
于倩死死地抓住被子,怎么也不肯松手,两个人在不大的帐篷里滚来滚去,闹作一团。
不远处的另一个帐篷里,两个男人也听见了她们的笑闹声。
“沈瑜现在很快乐,我能感觉得到。”
许亚非将双手叠在脑后,欣慰地说。
听见熟悉的笑声,薛度云也情不自禁地弯起了唇角。
“让她快乐,是我一辈子的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