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遮面开始,也以遮面结束。
婉转哀伤的长笛声渐渐微弱,消弭与风中,雅南坐在地上,endingposs以水袖覆面,微风过去,轻轻吹起那一缕白纱,露出她粉妆玉琢地一张脸。
她凹着造型,问,“不知郎君以为妾身此舞如何?”
半天没有听到嘉树回应,雅南刚要放手,却见巨大身影包覆了过来。
嘉树半跪在地上,挑开遮在她脸上的水袖,眉眼带笑。那样芝兰玉树的一个人,刹那间,迷得雅南呼吸一滞。
“甚好。”他说。
尔后,单手撑在地上,俯身,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砰砰砰’,雅南听得到自己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凝滞,时间也好像陡然之间变得缓慢。此刻的天空明明那样安静,雅南却仿佛看到了千朵万朵烟花在空中绽放,全世界只剩下她跟嘉树,全世界都变成了温馨浪漫的粉红色。
她的嘉树,居然亲她了!
“嘉树。”
雅南眼里满含着爱慕与眷恋,柔情似水。而嘉树却话锋一转,忽地直起身,说,“走了,先送你回家。”
前一刻还沉浸在甜蜜梦幻当中,后一秒,‘啪唧’地一声,梦就碎了。
雅南像个二愣子一般看着嘉树,不,是看着他的腿。他腿长,站在半蹲在草地上的雅南面前,像极了困住孙悟空的大柱子。
回过神来的雅南愤怒了…
哪有人这样的,才亲了人,就想跑,连一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
雅南越想越恼,索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也不管坐姿是不是不雅,是不是会被别人看到。
“腿麻了?”
嘉树伸出手,想拉她一把。
雅南气闷地将人一推,腿麻?麻你个腿腿…
嘉树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他的女孩儿也许正在跟他闹别扭?但她为什么要生气?是气他没经过允许,亲了她,还是…他又说错了什么话?
“怎么了?”嘉树蹲到地上,有些惶恐。
见雅南不吭声,只咬着嘴唇…嘴唇…嘉树心虚地错开眼神,问,“要不要背你。”
雅南真是要抓狂了…
虽然明知道他的心意跟个性,但作为女人,总归是想听一些甜言蜜语的吧,尤其,还是在彼此第一次亲密接触,这么重要的时刻后…可余嘉树就是不会表达啊,你能拿他怎么办,打他吗?咬他吗?还是送他回语文老师那进修几年?
“要,要背。”雅南撒泼似的蹬了几下草皮,恶狠狠地说。
换好衣服,雅南果真不客气地跳上了嘉树宽厚的背,紧紧地勒住了他的脖子,力气之大,差点让嘉树没法呼吸。
“让你欺负我,让你二愣子,让你讨厌。”松开了脖子,雅南发泄似的挠着嘉树好看的头发。
嘉树浅笑着,任由她胡闹。
闹够了,雅南就安静地,趴在他背上,指挥着嘉树绕着操场散步。
今夜气氛正好,雅南还不想那么早回家。
“嘉树,校庆过后,你就得去法国打球了吧?”良久,雅南突然问了一句。
嘉树顿了顿,低沉回应,“对。”
雅南笑着说,“放心,我不会给你戴绿帽子的,即便戴了也不会给你知道。”
嘉树停下脚步,扭头,淡淡地扫了雅南一眼,雅南谄媚地笑了笑,缩回他背脊,心里却吐槽,什么人嘛,自己没有幽默感,还不许人有幽默感了…
400米的跑道,嘉树背着雅南很快走完一圈。
雅南很轻,伏在嘉树背上很小一只,像极了他家里喂得那只懒懒的波斯猫,偶尔伸伸手,扭扭腰,打打哈欠。
“嘉树啊,待会儿就要下课了,要是被同学们看到可怎么办?”雅南问。
嘉树拧眉,他在学校的日子不多,却也知道这所学校校规很严,早恋是绝对不被允许的,“要不要放你下来?”
“你敢放下来试试?”见嘉树弯腰,雅南急匆匆地吼道。
好吧,他不敢。
也不愿。
“嘉树。”
“嗯?”
“嘉树啊…”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喊喊你。”那会儿,无论她怎么呼唤他的名字,都无法得到回应,这一世,总想着把上一辈子的全叫回来…
“哦。”
一阵清风吹过,雅南长长的马尾拂过嘉树鼻间,带着淡淡的花香…
“你大学,打算报什么学校?”
在此之前,嘉树想了很多。方才,雅南的话提醒了他,他要去练球,她要去上学,他们终有分开的一日。
分离,与他而言从来不是什么大事。
但有了雅南,就不一样了。
雅南晓得嘉树什么心思,却不点破,只歪着脑袋憧憬道,“听说云南四季如春,花开满地,我还从来没有去过。”
“云大?”嘉树迟疑了一会,说,“是不错,不过听说b大也还可以。”
嘉树一脸凝重的样子逗得雅南想笑…
“b大啊,是挺不错的。只是,我怕我分数不够啊。”雅南遗憾地说。
“你现在不是正在补习吗?”
“万一还是不够呢?”
嘉树不说话了,犹豫了好久,才说,“没关系。”
雅南满心荡漾,往上蹭了蹭,凑到他耳边,问,“如果我真考不上,你是不是打算放弃b大保送,陪我一起去云大?”
被说中了心事的嘉树耳根泛起一阵红。
“嘉树,告诉我,是不是?”嘉树怕痒,雅南就故意对着他耳廓吹气,她就不信…
“你要下课了,我送你回去。”
嘉树的脚步,径直转向田径场门口,雅南一慌,忙让他放她下来,嘉树不听,也不松手。
快到门口,雅南担心得不行,虽说现在还没有下课,但学校里跟她一样翘了晚自习的孩子可不要太多,万一被人看到了,她苦心培养的好学生形象可就全没啦!
“嘉树,放我下来。”
“我生气了!余嘉树!”
出了铁门口,雅南眼见着两个穿着校服的小男生经过,吓得气都不敢大喘。
还好,田径场门口没开灯,很暗,旁人应该看不到。
嘉树这才把人放下来。
雅南生气要走,被他拉住了手,一转身,两人转进了一旁的迎春花花藤里。雅南被他结实的胸膛压得紧紧的,一动不动。一朵花,隔在了两人鼻间。
清香四溢。
有人一群人经过,雅南张耳就听到了训导处主任那爽朗的笑声。
再仔细一听,好像还有校长的声音?
这下可玩大发了!
“都怪你。”雅南拧了拧嘉树腰身,小声道。
嘉树不自然地然后退了退,雅南搂着他,说,“别动。”
脚步声逐渐消失,雅南却不敢松手了…她似乎,隐隐地察觉到了嘉树身上某处小小地…也不能说小,应该说是大大的不对劲儿。
“嘉树啊,你…”
嘉树久久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闻着她身上的香气。
等那处渐渐消退了,嘉树才摸着她的头发,柔声说,“以后想要什么就直说,不许淘气,知道了?”
不许淘气什么的…苏得雅南掉了一身渣儿,她的嘉树,实在是太可爱了一些。
虽然可爱,但…也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呢?
雅南忽然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感!
“嗯,我知道了。”雅南低头,拿手指戳了戳嘉树劲瘦腰腹说,“我会好好补习,努力考上b大,但你在外面打球,也不许被国外那些性感尤物勾引,知道了吗?”
嘉树低头看她一眼。
原本还以为她会害羞会排斥会不好意思,结果,是他想多了…
“走了。”
“你还没回答我呢?”
“余嘉树。”
才两步,下课铃声响了,安静地校园陡然变得喧闹,无数的孩子们从教室里涌了出来,雅南被吸引了注意,再回头时,只看见嘉树望着她,刚合上嘴角。
“走吧,我得去还衣服。”
“好。”
雅南为避嫌,远远地走在前面,嘉树跟在后头,在庆幸,刚刚那句话,没有被雅南听到。
却没有看到前头的雅南笑得正灿烂。
其实,她听到呢…她听到嘉树说,放心,我知道的。
不过几分钟,热闹的教学楼再度恢复安静,教室里陆陆续续地黑了灯,高三年级教职员办公室还亮着。
雅南从嘉树手里接过衣服,“我先去还衣服。”
话还没说完,办公室里传来一声尖利地女人吵闹声,“潘阳,你个老女人到底还想怎么样?”是陈秀的声音。
她怎么在这儿?雅南一惊,拔腿跑了过去。
按理说,都这会儿,办公室值班教师都应该下班走人了,雅南不知道老潘怎么还在…等她跑到办公室时,只见陈秀叉着腰,盛气凌人地站在老潘办公桌前,身边还站了两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年轻女人。
老板趴在桌上,捂着肚子,表情十分痛苦。
“你们干什么呢?”雅南冲到老潘跟前,撑开手,挡住陈秀,“我已经叫了保安,不想惹事的赶紧走。”
陈秀认得雅南,脸上笑得很轻视,转身对身边两个女人说,“这女娃是她学生,别怕。”
“雅南,你来做什么,快回家。”老潘挣扎着训道。
“她说得没错,不关你的事,赶紧滚回去。”陈秀伸手想推雅南一把,被后头高大的男人擒住了手。
陈秀回头,被嘉树吓了一跳。
嘉树起码比她高出两个头。
“这位女士,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嘉树蹙眉,冷声说道。
陈秀看到嘉树身上的校徽,挣开手,指着老潘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到底离不离婚,王珂都已经不爱你了,你连孩子都没有了,拿什么跟我比。别以为人多我就会怕你。”
雅南气得牙龈直疼,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