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老爷子已经发了话,我也不好再坚持。我说:“好吧,我现在跟他们去省里。”
挂了电话,我把手机还给李红,说:“你开我的车,先送李嘉文回去换身衣服,然后送她先去医院,我跟纪委的同志去趟省城。”
李红关心地说:“你的衣服全都湿了,必须先回家换身衣服,否则很容易生病的。就算是要去省城,也不必急于这一时。”
中纪委的干部为难地说:“我们时间很紧,耽误不得,还是到了省城再换吧。这位同志,唐局长交给我们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李红不满地说:“你们也太没有人性了,就算是天大的事也不必着急这一时半会吧,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能花多长时间,万一生了病你们谁来承担责任?”
中纪委的干部非常尴尬,低下头清咳了一声。
我摆摆手,息事宁人地说:“算了,你们的衣服也湿透了,女人的身体阴,你和李嘉文赶快回去洗澡换衣服吧,我咬咬牙坚持到了省里就可以了。”
杨环赶紧见缝插针地说:“那就请上车吧,你走了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我坐上了纪委的轿车里,白了皮笑肉不笑的杨环一眼,心里对这个人充满了憎恶,这个人真是极度的自私,江海市干部队伍的青壮派是一茬不如一茬了。
坐进车里我开始昏昏欲睡,昨天一夜未眠,此刻身体的疲乏全部涌了上来,眼皮沉得像是黏在了一起,一倒头我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呼喊我的名字,我睁开眼看了看,叫我人面孔很陌生。我没有理他,倒头继续睡觉。
在昏昏沉沉中,我感到身体被人抬了起来,我的意识很想睁开眼看看,但行为不受意识的指挥,眼睛沉重得像吊着一块铅,完全睁不开。
好像有几个人抬着我进了一个房间,然后我听到水流的声音,好像还有人用手脱下了我的衣服,然后将我慢慢放进了一池热水中。
水温刚好,非常的舒服解乏。在热水里浸泡了许久,我的身体逐渐暖和了起来,意识也开始恢复,一点点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浴池里,周围雾气氤氲,还有几个人束手站立在旁边。
我打了个哈欠,身体的疲乏稍微减轻了一点。这时那名一口京片子的中纪委干部走到我身边,客气地说:“唐局长,你好点了吗?”
我点点头,说:“嗯,好多了。真是不好意思,昨晚一晚上没睡觉,之前又消耗了大量的体力,睡得太死了。”
中央的纪委干部说:“没事,你洗完了告诉我一声,我们替你准备了一身衣服,也不知道是否合适,你先穿上吧,我们组长在会客厅里等你。”
我纳闷地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中央纪委干部说:“这里是滨河市飞天大酒店的沐浴房。”
我说:“你帮我把衣服拿过来吧,我现在就去见你们组长。”
中纪委干部挥了下手,一个人拿着一条毛巾走过来。我从浴池里站起来,接过毛巾擦干身体,然后在纪委干部的带领下来到换衣间。他们给我准备的是一套西装和一条衬衫,我惊喜地看到,竟然还有一条领带和一条内裤。
这让我非常满意,我忍不住说:“北京来的就是不一样,考虑得还真周到。”
纪委干部谦虚地笑笑说:“我们组长接到我的报告之后,亲自去商场买来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体。你先穿着试试吧,合适的话就送给你了。”
我穿上衣服,别说,还挺合身,虽然精神有点萎靡不振,但在镜子里看起来蛮帅气的。我笑着说:“不错,你们组长的眼光相当不错,这身衣服似乎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纪委干部笑而不语,淡淡地说:“我们走吧,我带你去见她。”
在两名纪委干部的带领下,我乘坐电梯来到了二十八楼。二十八楼是飞天大酒店的最高层,拥有滨河市为数不多的几间总统套房。进入到这间总统套房,那两名干部并没有尾随着我进入房间,我进入后他们就伸手从外面拉上了门。
这间总统套房实在太大了,光客厅就有三十平方左右,除了卧房,还有一间小型会议室。我进入房间后四处搜索,却什么都没有看到,难道那个神秘的组长还没来?
我摸了摸脑袋,打算退出去。这时突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说:“既然来了,干嘛着急离开呢。”
我四处张望,仍然看不到人,惊讶地问:“你在哪,为什么我看不到你?”
女人说:“你再往前走,我在你前方五米的距离。”
我继续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一张巨大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女人的样子很年轻,几乎可以说是光彩照人,美得令人窒息。她就那么坐在那里,姿态却优美得如同一张油画,看到她的坐姿,你会马上明白,优雅其实是天生的一种气质,绝对不是后天培养出来的。
女人冷冷地望着我,淡淡地说:“唐亮师弟,一别多年,你还好吗?”
我望着眼前这个年轻的丽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张面孔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想之中,这个名字就在我嘴边呼之欲出。我惊讶地说:“你是?余……”
年轻的女人说:“怎么,唐局长贵人多忘事,难道你不认识我了?”
我脱口说道:“师姐,真的是你吗?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年轻的女人点点头,表情仍然淡淡的,她轻声说:“看来你的记性还不错,竟然还记得我是你师姐。真是想不到,时隔多年,我们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见面,我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悲伤了。”
余昔,她真的是余昔,这一点已经确定无疑了。看到这张梦回牵绕的面孔,无数往事在我脑子里纷至沓来,一时间我仿佛再次回到了大学时代,置身于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可是余昔不是出国了吗,她怎么会是中纪委派来的调查小组组长?中纪委下派的调查小组组长至少也应该是个正厅级的司级干部,余昔这个年龄怎么可能?
望着眼前这个年轻的面孔,我的脑子一阵凌乱,乱成了一锅粥。
余昔说:“坐吧,没有人罚你站。”
我没敢坐,仍然站在余昔对面,愣怔地问:“你真的是余昔?可是你怎么会是中纪委调查组的组长?这,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余昔冷冷地说:“没有人跟你开玩笑,如果不是省长笔记里看到你的名字,我也不会来滨河市走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