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司徒九都的视线里望过去,可以看到花无艳此刻的表情很凝重,认识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她在给人治病时,露出如此凝重的表情。司徒九都不禁问道:“你有几层把握能救下她?”
“一层。”花无艳如实回答。
随着她话音刚落,屋外突然吹进一阵大风,将烛台上的蜡烛吹灭。然后屋里漆黑一片,花无艳从黑暗之中伸手去握紧秦可知的手,用力地按了按,然后默然地垂下了头。她确实没有多大把握,说一层只是为了给自己一点希望罢了。
“为什么只有一层?连你都没有把握,那可知她……”等到管家进来将蜡烛点燃后,司徒九都沉声问道,表情十分沉重。这个时候凤倾逸和秦王也进来了,听到了司徒九都的话,也和他一样,面色沉重地看向花无艳,希望她给一个答案。
将他们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花无艳无奈地苦笑道:“纵使我医术再高明,也没有办法去救不愿意自救的人。”
“是可知她,不愿意醒过来。”最后,花无艳再次补充说道,给了他们三人一个更加沉重的答案。她说得很对,不是她没有办法去救秦可知,而是秦可知根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凤倾逸上前一步,着急地问道,在见到花无艳确定地摇头后,他这才望了秦王一眼。这个外姓男子,本是他国的王子,当年跟着父皇来到玉临,一生未娶,只膝下一个女儿,现在他唯一的女儿,就这样被他给逼到如此地步,这个时候,说不内疚的话,那是假的。可是凤倾逸现在也确实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花无艳身上,希望她能够将秦可知救过来。
“办法?当然有啊!”花无艳嘲讽地看了凤倾逸一眼,这个为了所谓江山社稷愿意牺牲掉可知幸福的人,现在他站在她面前,她觉得自己对他的感情,已经矛盾到了极点。一边想靠近他,在他的世界里扎根,一边想远离他,逃离回自己的世界里。现在,她在两个世界里挣扎,找不到半点出路。
“什么办法?”凤倾逸自动忽略掉花无艳眼里的嘲讽,恳切地说道:“只要有办法,做什么我都愿意!”
“真的,什么都愿意吗?”花无艳笑着站起身,然后缓缓走到凤倾逸面前,踮起脚尖将嘴巴凑到他耳边,轻声问道:“若什么都愿意,用你的江山来给可知陪葬,可好?”
原本只是开玩笑的话,可是听到凤倾逸的耳里,就好像是花无艳在对自己的挑衅一般。凤倾逸的眼神瞬间变得阴冷,然后冷冷地紧盯着花无艳,似乎要从她的眼里,看出一些什么。而花无艳也不甘示弱地抬头目视着他,没有丝毫的退让。司徒九都看到这一幕,知道花无艳肯定又说了什么惹凤倾逸生气的话,可是这个时候,还不是两个人闹冷战的时候,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秦可知能够醒过来。所以他赶紧走到两人面前,伸手将两人拉开。
“这个时候就不要再闹冷战了好吗?现在还是想想如何让可知醒来好吗?”司徒九都扮演了和事佬的角色,可是花无艳还是冷冷地看着凤倾逸。
“如果不是你,可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罪魁祸首是你,想要可知醒来的也是你,若是你听了我的话后,还想让可知远嫁到楼兰的话,那我只能说,你能带过去的,只有可知的遗体。”想到这里,花无艳依旧很是气愤。
“我已经说自己会收回成命了,你为何还要抓住这件事不放?”
“你反悔的事,还少吗?”面对凤倾逸的质问,花无艳轻扯了一下嘴角,不冷不热地回道,一句话就噎得凤倾逸说不出话来。而花无艳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什么都没有说,走出了房间。走出房间之前,还恳求秦王为自己安排一间房间,今夜,她决定住在秦王府里。
又是一夜未眠,满耳都是虫鸣声,花无艳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都会浮现出秦可知躺在血泊里的场景。
“咔!”突然窗户传来一声轻响,惊得花无艳从床上坐起来,厉声呵斥道:“谁在外面?”
“……”来人没有说话,花无艳捏紧拳头,在思考这个时候要不要大声呼救,要是惹恼了对方,将自己灭口了,如何是好?她可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娘娘莫要担心,是我。”正当花无艳在心里推想对策的时候,外面的人说话了。
“是你?”花无艳一愣,对与此刻站在外面的人的身份,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王爷,你不陪在郡主身边,来找本宫作甚?”在不确定他的来意之前,花无艳只得摆出自己的架子来。
“娘娘不用担心,臣只是见娘娘面熟,想起了一个故人罢了。”知道花无艳现在很担心自己的处境,秦王也就表明了自己的来意:“不知娘娘是否认识一个叫尹宁念慈的妇人?”
尹宁念慈?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花无艳听到这个名字,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只得摇头回道:“不认识。”
“那娘娘,可有曾见过一个叫‘花少堂’的男子!大概,和臣一般年纪。”在听到花无艳的答案后,秦王并没有失望,又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可是花无艳子在听了秦王说出的名字后,浑身的血液就好像在瞬间奔腾了一般,他说出的,竟然是她爹爹的名字!秦王竟然认识自己的爹爹,那是不是说,她是有希望找到自己的爹爹好娘亲的?
“娘娘,认识吗?”察觉到屋里花无艳的气息变得紊乱,秦王抢声问道。
“他是我——”花无艳正准备将那是她爹爹的事实说出来,话到嘴边却忽的顿住了,直觉告诉她不能将自己的来历说出来。
“他是你什么人?”秦王似乎很执着于这个答案。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秦王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他想要的,是另一个答案。
“对,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我可能早就死在瘟疫之中,哪有机会进京,成为皇上的妃子?”花无艳随口编了个谎言,反正凤倾逸不知道自己爹爹的真名,所以她也不怕秦王去凤倾逸那里揭穿自己的谎言。
“那就是说,娘娘这一手医术,也是他传授于你的?”
“恩,他在给我治瘟疫的时候,传授了我一些医道知识。”
“那好,竟然得到了娘娘的答案,那微臣便不打扰娘娘休息了!”秦王并没有多大的反应,恭声向花无艳作辞。
“等等!”就在秦王已经转身之际,花无艳出声阻止了他离开的步伐,“不知王爷能否告知本宫你的名字?”
“回娘娘,微臣单名一个玦,字子清。”秦玦如实道出自己的名字,“不知道娘娘还有何吩咐?”
“无事,你退下吧!”
“微臣告退!”
等到秦玦离开后,外面安静了下来,然后又响起了虫鸣声。秦王府宛如一个和自然世界相通的国度,一到夜晚,夜深人静的时候,给她的感觉就好像是在林间一样,自然而悠闲。
花无艳躺回床上,轻声念出秦玦的名字,“秦玦,子清?”如果她没有记错,秦玦的字和她爹爹的字,只差了一个字,花无艳的爹爹花少堂,字子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