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来了!”出租车司机正准备给120打电话,一抬头,就看到远处闪闪烁烁的红蓝亮光。
孟祁岳被送去医院,丁晨夕一直在旁边,握着他冰冷的手。
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扑簌扑簌的落。
“别哭……我……没事……”孟祁岳全身都在流血,却还是挤出一抹笑,宽慰丁晨夕。
“嗯,我知道!”丁晨夕紧抿着唇,点点头。
她知道,他一定不会有事,不会有事。
“谢谢……”能得到她的原谅,他心满意足,能得到她的关心,他欣喜若狂。
那三个字卡在喉咙里,许久才挤了出去:“我……爱……你……”
“嗯?”丁晨夕怔怔的看着孟祁岳,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刚刚说……刚刚说……
孟祁岳张开干裂的嘴唇,似乎想说话,丁晨夕急急的阻止他:“有什么话等你伤好了再说,现在赶紧休息。”
轻轻点头,孟祁岳阖上唇,把已经流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到医院之后,医生给孟祁岳做了详细的检查,虽然他看起来鲜血淋漓,但好在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要害。
孟祁岳的身上大大小小十几处创口,总共缝合了一百多针,其中有十五针在额角。
因为失血过多,孟祁岳的脸色苍白得吓人,丁晨夕很担心他随时会死掉。
“病人还需要输血,我们医院已经没有AB型血了,快给血库打电话。”护士从急诊室出来,对值班室的医生说。
一听这话,丁晨夕毫不犹豫的上前:“抽我的血吧,我是AB型。”
“你?”值班医生推了推眼镜,将丁晨夕上下打量了一番,说:“体重不足九十斤不能采血。”
丁晨夕坚持:“抽几百毫升没关系。”
“不行,不行,我们不能拿你的生命开玩笑。”值班医生提起电话,打给血库,让他们尽快把AB型血浆送过去。
医生挂断电话对丁晨夕说:“你别担心,十分钟就送过来了。”
“嗯!”丁晨夕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又回到急诊室门口,继续守候。
“里面的人是你男朋友?”值班医生笑着问。
丁晨夕犹豫了一下,摇摇头:“不是!”
“是老公?”
“不是。”
“看你那么关心他,肯定是你喜欢的人吧?”
“我才不喜欢他,医生,你看错了。”丁晨夕红了脸,矢口否认。
值班医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再说话。
缝合伤口之后又输了血,孟祁岳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丁晨夕终于相信他不会死。
在护士的帮助下,丁晨夕用纱布小心翼翼的为昏迷中的孟祁岳擦拭身体。
擦到下腹部隐秘的部位,她的脸红成了猴子屁股,倒是看惯了这些的护士泰然自若。
孟祁岳第二天中午醒过来,看到丁晨夕正坐在床边看杂志,开心得笑了,却不想拉扯到额角的伤,痛得他倒抽冷气,呲牙咧嘴。
听到孟祁岳的呻.吟,丁晨夕连忙放下杂志,轻压他的肩:“你别动,小心把伤口撕裂了。”
“嗯。”孟祁岳细细的盯着丁晨夕,发现她眼下的黑眼圈又深又重,不确定的问:“你守了我一夜?”
丁晨夕才懒得回答这种她认为很幼稚的问题,转移了话题:“你肚子饿不饿,想吃点儿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吃。”昏睡的时间太长,孟祁岳完全没有食欲。
头晕乎乎的,难受得紧,全身上下没一点儿力气。
“那就先喝点儿水吧!”丁晨夕有在医院照顾病人的经验,知道躺病床上喝水的不方便,趁孟祁岳昏睡的时候,出去买了几盒牛奶。
她把牛奶的吸管扯下来,放一次性杯子里,送到孟祁岳的唇边。
“谢谢。”孟祁岳喝了水,痴痴的盯着一脸认真的丁晨夕,心花怒放。
孟祁岳的目光就像高温射灯,烤得丁晨夕全身不自在。
她把空杯子放床头柜上,转身就走,没再多看他一眼:“我去给你买吃的。”
“晨夕……”
孟祁岳不希望她离开,急急的唤她,却未能阻止她离开的脚步。
出了医院,丁晨夕沿着街道走,想找一家卖粥的店。
走着,走着,天色突然暗了下来,不多时,就响起了轰隆隆的闷雷。
要下雨了?
她抬眼望天,厚厚的云层像灌了铅,低低的飘在头顶,散不开,天变得可真快,刚刚还是晴空万里。
走了几分钟,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丁晨夕快步走到一家酒店的门口,在玻璃屋檐下躲雨。
身上的风衣淋得半湿,风一吹,就冷,丁晨夕躲在屋檐下瑟瑟发抖,裹紧风衣也无济于事,只会更冷。
受西伯利亚寒潮的影响,初秋的风已经开始渗人,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丁晨夕的头晕乎乎的,吹着凉风才感觉到一丁点儿的舒适。
她突然希望风吹得更大一些,把她晕乎乎的脑袋吹清醒。
喉咙突然发痒,一连串剧烈的咳嗽脱口而出:“咳咳……”
唔,好冷啊!
打了个哆嗦,身上突然多了一件干爽的衣服,丁晨夕蓦地回头,看到一脸惊喜的沈郁恒:“晨夕,你怎么会在这里?”
喜出望外,不言而喻。
“恰巧路过!”
丁晨夕也想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真可谓是冤家路窄!
丁晨夕下意识的后退,肩膀一抖,披在她身上的西装掉落在地。
她淡淡的笑,暗暗的想,这么高兴干什么,难道你以为我是专程来找你的吗,别自以为是,沈郁恒,你我已经是陌路!
“哦,真是巧!”看到丁晨夕笑,沈郁恒就有些心旷神怡,俯身捡起地上沾了些水渍的西装:“你衣服湿了!”
“我知道,谢谢沈总关心!”为了让沈郁恒知道,她已经忘却了过去的种种,丁晨夕始终保持着微笑,不再流露出丝毫的慌乱。
沈郁恒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这样会感冒。”
“没事,雨很快就停了。”丁晨夕淡淡的看着他:“沈总你贵人事忙,就不用管我了。”
半湿的头发贴在脸上,还有晶莹的水珠在低落,熬了一整夜的丁晨夕看起来只有两个字形容,那就是“憔悴”。
“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沈郁恒不忍心看着丁晨夕如此狼狈,眉头紧紧的拧到一起。
“不用了。”丁晨夕果断的拒绝,见沈郁恒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只能把心一横,埋头冲进了大雨中。
“晨夕,晨夕……”沈郁恒的呼喊很快就隐没在了哗哗的雨声之中。
路过一家超市,丁晨夕看到门口有伞摆着卖,虽然已经湿透,撑伞的意义不大,但她还是驻足,买了一把。
医院附近没有卖粥的店,丁晨夕便在超市买了几罐八宝粥。
为了不再遇到沈郁恒,丁晨夕穿过马路,走另外一边回医院。
再经过酒店,丁晨夕躲在伞下,下意识的望了过去。
这一望不得了,惊得她瞪圆了眼睛,沈郁恒竟然和孟祁峰一起走进了酒店。
难道刚才沈郁恒就是在等孟祁峰?
坏人和坏人聚在一起,肯定没好事。
丁晨夕心急火燎的奔回医院,要把这个惊人的消息告诉给孟祁岳。
“孟祁岳,孟祁岳,我告诉你,我刚刚……”
她跑得气喘吁吁,话还没说完,就被孟祁岳打断:“你看看你,衣服湿透了,快点儿脱下来。”
“别打岔。”丁晨夕一边解风衣的扣子,一边急急的说:“我刚刚看到沈郁恒和你哥在一起,他们是不是在预谋什么?”
孟祁岳剑眉一拧:“在哪里看到的?”
“就在前面凯悦酒店,我看到他们两个有说有笑一起进去的。”丁晨夕脱下湿透的风衣,挂在椅子靠背上,只穿单薄的裙子坐在床边,心急如焚的看着孟祁岳。
“把我的病号服穿上,别着凉。”虽然丁晨夕穿雪纺裙很漂亮,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他还是得提醒她注意保暖。
丁晨夕随手拿起崭新的病号服套上,一脸的严肃:“你说他们两个是不是有问题?”
“肯定有问题。”孟祁岳点点头,似笑非笑的开口:“别想那么多,不管他们预谋什么,我都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你。”
“……”蓦地想起从孟祁岳口中说出的那三个字,丁晨夕低下了头,紧抿着唇,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晨夕,你真的原谅我了?”若不是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孟祁岳绝对将丁晨夕揽入怀中,手指只动了动,就痛得厉害,他只能放弃。
“我去给你热八宝粥。”丁晨夕不愿做正面回答,拿起两罐八宝粥进了厨房,烧上一壶水,然后把八宝粥的盖子揭开,热在水壶里。
不多时,八宝粥就有了热度,金属罐子还挺烫手,丁晨夕小心翼翼的拿纸巾抱着罐子,拿过去喂给孟祁岳吃。
还从来没享受过这种五星级的服务,虽然孟祁岳不喜欢吃甜食,但依然吃得津津有味儿。
丁晨夕将两罐八宝粥喂完,抽纸巾给孟祁岳擦嘴。
她温柔的神情让孟祁岳心潮澎湃,脱口而出:“晨夕,我爱你。”
闻言,丁晨夕心口一紧,明明很激动,却又故作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