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留情~六年前谢华从军,年景和元画突然失踪,他们一家找寻多年未果,这件事至今没敢写信和边关的谢华说。
紧随其后的年二公子先替年景穿上披风,然后一脸嫌恶地对谢兴道:“圣贤书读那么多年,难道不知非亲非故,唤人乳名是很失礼之事?”
“劳烦以后唤我家这小子年解元。”
年景轻轻撇了一眼恨不得在脸上贴上他是年家人的年二公子,冷声道:“就你话多。”
年二公子耸耸肩道:“有人竟然敢在我面前同你恬不知耻地胡乱认亲,我总得让他知晓我年家二品封疆大吏,朝廷重臣,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攀关系的。”
谢兴闻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煞是好看。
年景没搭理护短起来完全不讲任何道理的年二公子,他抬手拢起披风在解元位置坐下,然后微微昂首,对着谢兴挑衅地道:“我就是年瑾瑜,怎么,你不服?”
这般狂妄的话语,他说的自然,不做作,仿佛谢兴在他眼里就只是他脚下的烂泥。
而谢兴震惊过后,是心惊,官居正二品的封疆大吏,那便是湖广的巡抚大人……这样权势滔天的宦官人家,随便一句话便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年瑾瑜,会是他那失踪多年的亲侄儿吗?
“不服也无妨,我给你机会,让你心服口服……科考中常见的几个类型,贴经,策论,诗词赋,杂文,经义和墨义……由你来选考什么,我奉陪。”
年景说完,抬手敲敲桌面,语带嘲讽地道:“你放心,我不以权势压人,大可选你精通的,今儿鹿鸣宴上所有的学子都可以为你作证。”
众学子齐齐看向一脸慌乱的谢兴,似乎都希望他应下这场比试,好让他们也能见识一下今年乡试解元的风采。
谢兴连忙定定神,竭力压下年景给予他的压迫感:“我选……我选诗词赋。”
谢兴其实想选策论,但是刚听那些学子的言论,年瑾瑜的策论怕是很难超越,只好退而求其次选了比较拿手的诗词赋。
“你先。”年景略一抬手,再让先机,大家气度立显。
谢兴平白占得一个先字,心里不由微微窃喜,诗词赋若没有题目限制,是极容易超常发挥的。
他只需让对方应答不上即可。
谢兴微微沉思片刻,先来了一句四言:“青山绿水。”
“春风化雨。”
“凤落梧桐梧落凤。”
“珠联璧合璧联珠。”
……
年景答的很快,谢兴渐渐心有余而力不足,到最后许久才憋出一句八言诗:“风花雪月,长恨时别。”
“静守时光,以待流年。”无论谢兴如何变换试题,年景都能游刃有余应答,他甚至气定神闲,好似谢兴出的题目三岁孩童便能对答如流。
其间不少举子暗暗叫好,配上声声震耳的鹿鸣鼓乐,气氛瞬间紧张而激励起来。
“……不愧是一连三载小三元,当真是奇才。”
“刚刚那句长恨对以待,也是够绝,轻描淡写掩盖掉前句的凄苦哀怨之意……”
“……谢君竹已有败意,这场比试怕是要输……”
谢兴听众举子都在夸赞年景,心中一乱,越发不知如何出题才能碾压一筹。
“嗯?”年景微微抬眼。
耳边全是窃窃私语,臊的谢兴涨红了脸,他脑袋一热,竟将宋时期无人应答的绝句脱口而出:“春未老,风细柳斜斜。
试上超然台上望,半壕春水一城花。
烟雨暗千家。”
宋时期苏世居士的望江南词牌可谓千古绝唱,多少文人墨客为此折腰,流连辗转几朝,至今无人应答出来。
“这乃前人绝句,怎能用来比试作题?”张廷玉挺身直言,张家在桐城是书香世家,他父亲又是京官,家教甚严,最是不耻读书人剽窃挪用前人作品。
其他举人也齐齐附和,觉得胜之不武。
谢兴脱口而出后,也觉得羞耻,不过看年景表情微变,似乎对答不出,便强词夺理道:“先前也未说不能引用前人绝句作题,年解元这般高才,想来这题也不在话下。”
“你若答的出,我便心服口服,若你答不出,我要你自请卸去乡试解元,让与真正有大才之人。”他悻悻然道,大有年景若答不出,就是那沽名钓誉之辈。
年景刚刚刷完光脑,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语气平淡地道:“哪有这么便宜的彩头,你要赌,就莫怂,我们赌大的,我若答不出,我不仅让出乡试解元,还写千字悔文杂记替你正名。”
谢兴眼前一亮。
“瑾瑜……”听是这个彩头,年二公子的面色微微变,他伸手想拉住年景,却被其错身避开。
年景拖着下摆着地的火红披风缓缓上前两步,然后抬手指着谢生不容拒绝地又道:“我若答得出,我要你谢兴谢君竹……此生再不许入仕!”
他的身量不高,身子也单薄,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顶天立地般气势磅礴。
那一刻,少年人的身姿堪比天高。
谢兴的脸色骤变。
对寒窗苦读的读书人来说,可以入仕是毕生之愿。
年景这个彩头着实太狠。
众学子唏嘘。
目光齐聚过来,谢兴心乱如麻,想赌,又不敢赌。
这些年因为谢华从军,包子铺被卖,祖宅的日子很不好过,大房懒惰又爱占便宜,四房六年三胎都是女娃娃,孩子多的养不起,谢老太爷又死不许分家,他若是无法科考,以后怕是要累死在庄稼地……
他输不起。
年景冷笑道:“怎么,你输不起?”
“你若是不赌,就认输,哪儿来的,便滚回哪里去,莫再脏了我的双眼。”他毫不掩饰眼里的厌恶。
众举子嗤笑。
谢兴心气大,被人这般耻笑奚落根本无法忍受,他怒上前拍桌道:“赌便赌!”
几百年来,多少文豪大儒都答不出的千古绝句,他就不信一个小小的年瑾瑜能答得出。
“寒食后,酒醒却咨嗟。
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
诗酒趁年华。”
年景一步一句,五步走完,刚好补齐苏世居士几百年无人答出的望江南词牌下阕。
一时间,整个鹿鸣宴鸦雀无声,连鼓乐都悄然停了下来。
谢兴惨白着脸跌坐在地上,明明是九月艳阳天,他竟觉得冷的刺骨……
谢兴闻声转身,刚好撞进少年冰冷的眼眸里,他下意识后退两步,有些不敢置信地道:“你是……景哥儿?”
六年前谢华从军,年景和元画突然失踪,他们一家找寻多年未果,这件事至今没敢写信和边关的谢华说。
紧随其后的年二公子先替年景穿上披风,然后一脸嫌恶地对谢兴道:“圣贤书读那么多年,难道不知非亲非故,唤人乳名是很失礼之事?”
“劳烦以后唤我家这小子年解元。”
年景轻轻撇了一眼恨不得在脸上贴上他是年家人的年二公子,冷声道:“就你话多。”
年二公子耸耸肩道:“有人竟然敢在我面前同你恬不知耻地胡乱认亲,我总得让他知晓我年家二品封疆大吏,朝廷重臣,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攀关系的。”
谢兴闻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煞是好看。
年景没搭理护短起来完全不讲任何道理的年二公子,他抬手拢起披风在解元位置坐下,然后微微昂首,对着谢兴挑衅地道:“我就是年瑾瑜,怎么,你不服?”
这般狂妄的话语,他说的自然,不做作,仿佛谢兴在他眼里就只是他脚下的烂泥。
而谢兴震惊过后,是心惊,官居正二品的封疆大吏,那便是湖广的巡抚大人……这样权势滔天的宦官人家,随便一句话便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年瑾瑜,会是他那失踪多年的亲侄儿吗?
“不服也无妨,我给你机会,让你心服口服……科考中常见的几个类型,贴经,策论,诗词赋,杂文,经义和墨义……由你来选考什么,我奉陪。”
年景说完,抬手敲敲桌面,语带嘲讽地道:“你放心,我不以权势压人,大可选你精通的,今儿鹿鸣宴上所有的学子都可以为你作证。”
众学子齐齐看向一脸慌乱的谢兴,似乎都希望他应下这场比试,好让他们也能见识一下今年乡试解元的风采。
谢兴连忙定定神,竭力压下年景给予他的压迫感:“我选……我选诗词赋。”
谢兴其实想选策论,但是刚听那些学子的言论,年瑾瑜的策论怕是很难超越,只好退而求其次选了比较拿手的诗词赋。
“你先。”年景略一抬手,再让先机,大家气度立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