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天气好转,铁山湾难得放晴,刚好到了李少安和赵雪梅约好一起去县城的日子。
李少安吃过早饭,来到村口,前脚刚到,就看到赵雪梅也正巧赶了过来。
赵雪梅今天穿的还是那件白色的棉衣,白皙的脸颊在冷风中微微有些冻红,不过这样反而更加好看。
李少安迎了上去,他今天也穿着那件长风衣,戴着围巾,一如回来那天的装扮。
“你等多久了?”赵雪梅颇为歉意,出门前特地打扮了一番,因此耽误了一些时间。
“没多久,刚到。”李少安嘿嘿笑道。
“吃过早饭没有,路上可远着呢。”
“吃了,你呢?”
“我也吃了。”
赵雪梅从衣兜里取出两个热乎乎的鸡蛋,塞到李少安手里,“再吃两个鸡蛋,特地给你煮的,免得路上饿。”
接过鸡蛋,感受着暖暖的温度,李少安觉得很幸福,笑道:“雪梅,你对我可真好。”
山路上的雪已经化开,比起进山那次好走很多,加上是下山,脚下的速度自然更快,两人大约走了两个小时就到了外面。
站在岔路口,又等了大概半个小时,远远看到慢慢悠悠的中巴车正开过来,李少安招了招手,示意要搭车。
中巴车停在两人跟前,赵雪梅先走上去,李少安随后上车,今天这趟车很空,两人刚好坐在了那天同样的位置。
“两人那哪里克?”
中巴车发动,售票员走了过来。
“县城。”
“一块五一个。”
赵雪梅拿出一个随身的小钱包,伸手要去掏钱,却被李少安阻止。
李少安拿出一张五块钱,递给售票员,然后冲坐在里面的赵雪梅呵呵笑道:“哪能让你来,这票还是我来打。”
赵雪梅也不与李少安争,依他的话,把钱收了回去,看向李少安的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时光一下子好像回到了两人认识之前,也是在同样的位置,赵雪梅靠着车窗,而李少安就坐在外面。
记得当时,李少安觉得赵雪梅长得很好看,总是忍不住偷瞟,为此还惹恼了赵雪梅,被狠狠地瞪了一眼。
不过这一次两人的关系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坐在一起低声细语,有说有笑,看上去很是亲密。
“少安锅锅,咱们又遇到了。”
一个少女的声音从后排传来,言语中带着一份激动。
李少安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儿双目一眨一眨,十分的机灵可爱。
“伶俐妹子,这么巧,咱们又遇到了。”
“是啊,少安锅锅,我要去县城见同学,你呢?”
“我去买种子。”
李少安大感意外,这世界还真是小,走到哪里都能碰到熟人。这小女孩正是那天在车上遇到的李伶俐,家住杨桥镇,在县城里上高中。
“咦,这不是那天的漂亮姐姐吗,原来你们俩是一起的。”
看到李少安身边的赵雪梅,李伶俐大感惊讶,那天在车上就注意到了赵雪梅这个气质高冷的大美女,但当时看起来她和李少安好像并不认识,全程都没讲过话。这才没过多久,怎么两人看起来关系变得很好了。
“少安锅锅,你藏得很深呐,有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李伶俐鬼灵精怪地笑道。
李少安听她这么说,一下子脸色变得通红,赵雪梅哪里是自己女朋友,他倒是想,只可惜事实并非如此。
被李伶俐这么一说,赵雪梅架不住羞意,白皙的脸颊上升一抹醉人的酡红,娇羞地将头轻轻垂下,也不去否认。
赵雪梅从包里拿出几个橘子,分了坐在后排的李伶俐两个。
李伶俐接过橘子,笑嘻嘻道:“谢谢嫂子。”看着势头,李伶俐已经彻底把李少安和赵雪梅当成了一对。
李少安脸色一阵赤一阵白,羞愧不已地看着赵雪梅,表示自己对李伶俐这丫头也很无奈。
赵雪梅倒是没觉得怎样,心底里反而很喜欢听她叫这一声“嫂子”。
“吃个橘子吧。”
看着李少安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的焦急模样,赵雪梅眼带笑意,将一颗剥好的橘子送到了李少安手里。
到县城有六十多公里,中巴车沿途上上下下,差不多要开一个多小时。
在暖和的车厢里,特别容易犯困,不知不觉赵雪梅就闭上了眼睛,将头轻轻地靠在了李少安的肩上。
李少安只觉得肩头像是触电一样,一股异样的电流传遍全身,还是头一次有女人靠在他的肩膀。
“雪梅?”
李少安轻唤了声,靠在肩头的赵雪梅并没有动静,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起初李少安还觉得赵雪梅靠在自己肩头颇有些难为情,但是闻着赵雪梅发丝间传来的淡淡香味,便让李少安觉得很心旷神怡,一种说不出的美妙,真想时间再慢一点,好好享受这一刻。
没过多久,一阵困意袭来,李少安的眼皮也睁不开,就这样与赵雪梅相互依靠,睡了过去。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中巴车很快到了县城车站,李少安和赵雪梅先后醒来,想到刚刚两人依靠的情景,不禁同时脸红起来。
“少安锅锅、嫂子,我还要去找个同学,先走一步。”
下车之后,大家一起走出车站,在大门口,李伶俐和李少安、赵雪梅二人告别。
“这小丫头刚才胡言乱语,你别往心里去。”
看着李伶俐远走的背影,李少安无奈的摇了摇头,她一口一个哥嫂叫得亲热,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李少安和赵雪梅是两口子。
赵雪梅反而笑得开心,一双美目眼波流转,说道:“有吗?我倒是觉得这小女孩可爱的很。”
两人又往车站外走了几步,这里停了一排那种用脚蹬三轮车改装的人力车。
八零年,这种内陆地区的八线小县城,根本没有公交车、出租车这样高大上的东西,县城里的短途出行基本都靠这种车来解决,因为速度很慢,这种车在当地又被称为“慢慢游”。
“我们现在去哪儿,先去办你的事还是我的事?”赵雪梅把决定权扔给了李少安。
李少安笑了笑,“先去买你的东西,我这边事情多,一时半会儿忙不完。”
两人招手拦了一辆“慢慢游”,在上车之前,必须要经历一个热闹的步骤,那就是讲价。
这种车不打表不计程,全靠车夫自己喊价,这个价格自然就有水分,遇到那种要面子不砍价或者是外地来的不懂路的人,能宰一个是一个。
赵雪梅是做出纳的,平时与钱打交道最多,加上性格冷傲,砍起价来也比一般人狠。
车夫开口就是要五毛,结果三两语就让赵雪梅砍到了两毛。
谈好价钱坐上车,车夫吆喝了一声,开始卖力地蹬起车子,两人在车上说说笑笑,也没太注意车在往哪里走。
过了一段时间,赵雪梅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窗外,发现两边的建筑不太对劲,县城她经常来,还算比较熟悉,这明显不是去百货大楼的路。
“这路好像不是去百货大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