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与柳瑶华生分,可二人身份已经天差地别,以以往的情分,自称“小的”也无错。对于柳瑶华,当年,也是称呼一声“三小姐”。
瑶华脸上笑意放大:“又不是小孩子了,个子也高了,容貌自然也有变化的!你也是,以前瘦的一阵风都能吹走似得!”
李延年不好意思抓抓头,谁能想到,现今宫里呼风唤雨,宫妃争相讨好巴结的总管第一人,在宁妃面前如同羞涩的小伙子一样?
眼下,却也不是叙旧的时候,李延年再是有许多话与老朋友交谈,此刻也自知不是好时机,只能道:“虽则好几年不曾见到小姐了,现如今却不是与小姐异乡话旧的时候,小的这次来,是为柳尚书而来。”
“父亲?”
“是!”李延年答。
他与司琴几个不同,也不似先头几批送入宫内的探子,称呼柳幕才——瑶华的爹,尚书大人。而是直接唤其柳尚书,以此区别,自己并不是为其卖力,而是为了另一人——这人便是瑶华了。
李延年与柳瑶华,相识于江南,一个乃街边将死乞儿,一个乃被其族抛弃的千金。
说来话长,却不得不提。
芳姨娘乃是江南人氏,委身于柳家柳幕才为小妾其中另有委屈,诞下瑶华之后没几年,便被柳幕才所弃。
现代时空穿越而来的柳倾慕,以魂魄之身依附在真正柳瑶华,柳家三女身上时,乃是芳姨娘第一次带女儿入族之时。
那个时候,远在万万里之外游荡漂泊的魂魄柳倾慕,突然觉得有股极大的吸力,几乎将其吸得魂飞魄散,最终清醒之时,所见落脚地便是这京都柳家了。
女儿认祖归宗,被拘在空旷无人,最偏僻的小院儿独活。芳姨娘则每日如同奴婢一般,伺候当家主母柳夫人,母女二人难得相见。
柳倾慕是在瑶华小女肩头,掠过那几年艰辛苦难的,可以说,她在心底里就已经接纳了自己与瑶华本是一体的想法,以至于之后的附体重生,也没多么大的反差,叫人生疑。
与李延年的相遇,瑶华虽已死,内里虽为倾慕,可倾慕仍旧是当年见证的人员之一。
那年冬天冷的可怖,被府中柳夫人刁难,瑶华拎着破篮子出府寻草莓——欧洲童话里被虐的女主人公的感脚啊……柳倾慕为鬼魂,一点都不觉得冷,可单薄瘦削的瑶华,连见过冬的棉服都无。
李延年当时,并不叫这么文邹邹的名字,那群追着他要打杀他的乞儿们,都骂他“李狗子”!
相逢如这命运,百转千回,好似书上所写,佳人才子的相遇?
不过么,不是美人儿的瑶华救了险些丧命的李狗子,后者却因其变成了太监……
一点都不浪漫,尔后的过程也无多大起伏。
府中,瑶华母女仍被欺负,可其中每每都有李狗子的惨叫——他认了瑶华为其救命恩人,旁人的欺辱,他便代其受过。
本就坎坷崎岖的童年,两个孩子终于有了玩伴,那种“生死相交”的情感,柳倾慕想想都有点湿润了眼眶。
柳府向来不留无用之人,李狗子最终被柳尚书送入王府——当年宣楚帝,还只是承睿亲王,暗暗做了王爷府中的密探。
七年时光走过,承睿亲王得了皇位,也不知,他失去的是什么。李狗子成了李大总管,却失去了男子最宝贵的东西。
李延年本欲继续,可外头不知是哪个宫婢,闯来与司琴说话,在外隐隐绰绰的,听不真切。
这时,司画闪身入内,低声与瑶华道:“主子,司琴姐姐叫奴婢过来侍奉,怕闲人起疑。”
瑶华眸子一紧:“有人偷听?”
“估计没听着,”司画赶紧道,“司琴姐姐发现的早,支使走了。”
“怎的是你来了,没与李嬷嬷一起?”瑶华讶异。
“青楚身上有伤,李嬷嬷过去看她了……奴婢是不是搅了主子与李公公说话?”
瑶华本是神色清冷,为华羽宫奸细一事心烦,见司画小心翼翼的样子,笑道:“没什么,你在屋内也好。只是以后小心些,旁的防不住,咱们宫里也要学的如永宁宫铜墙铁壁,莫要再叫人钻了空子。”
司画连忙点头。
李延年见瑶华已经收服这柳尚书送排遣女婢,不由心中见喜,为其智谋折服。
“父亲那边回话了?”柳瑶华顿了顿,问起之前话题。
李延年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却是快的无法琢磨:“是,尚书大人说,药丸这两日便到,至于旁的……”
药丸……瑶华沉敛眸色,是她身上之毒的解药,每月必服,缓一刻便奇痒难耐,全身溃烂。发作次数越多,之后发作起来便会愈发严重。柳尚书这是要以解药立威,教训她入宫后的屡次失策。
柳瑶华苦涩一笑:“小年也不必吞吞吐吐,父亲什么脾气,我又不是第一天知晓。”
“是。”李延年咬咬牙,将柳尚书的交代逐一吐露,“柳昭仪如今深陷碧霄宫,柳尚书觉之不妥,便想安排人侍琴,以图日后能救柳昭仪脱困。”
李延年声音不大,却字字敲打在瑶华心口,指尖深深刻进木椅扶手中。
李延年忙道:“小姐,不过是抬个宫婢,对您日后并无什么影响。”
“本宫不是为这生气,”柳瑶华颇有些咬牙切齿,“只不过是没想到……他竟会如此心狠!”
她连番被人陷害栽赃,被人冤枉囚禁,他一语不发,还存心羞辱教训。如今,柳锦华出事,他所想却并不是救其脱困,反而是想扶起新秀,帮柳氏一族固宠!
竟是丝毫不顾及子女安危,哪里算个父亲!
安排旁人侍寝,瑶华求之不得,可这结局,站在柳尚书角度来看,分明就是存心打压,令人心寒不齿!
司画在旁,闻言也为其不甘,可还是要轻柔软语,宽慰其心:“娘娘莫要为这些事忧心,真要另寻了人来替主子您,主子也会越来越安全。”
被逼着做柳府棋子,承受四面八方的刁难暗算,若一朝怀了身孕,那就是个靶子!
【作者题外话】:别急别急,接下来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