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更新奸人 !
徐清风不再生事,常笑也不故意给他找麻烦,车就走得很顺利。到了张敏家的小院前,常笑停下车说道:“这个院子就是张总长家,你们自己去吧!”一点要下车的意思都没有。
虽然看常笑不爽,但毕竟是人家开车接的自己,出于礼貌,徐清风还是笑着问了一句:“你不一起进去?”
常笑很意外徐清风的友好,冰冷的表情动了下,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徐清风,很快又板起脸说道:“你早点过来!”就是不直接回答徐清风的问题。
“这侠妹说话真能把人气死!”徐清风腹诽着撇撇嘴,干脆以牙还牙不再搭理常笑,招呼赵怡萌拿好东西赶紧下车。
张敏只有一个女儿,跟着当律师的女婿远在南越,而且工作很忙,一年难得来洪都一趟,倒是两个还在上中学的外孙女放假了会过来住几天,但现在已经开学,又只剩下张敏老俩口。和许多军队的高级军官一样,张敏的老伴是个军医,不过已经退休多年,没个孩子在身边,简直无聊透顶,这几天经常听张敏说起徐清风的事,虽然人还没见,老太太对这个“小同行”的印象却相当不错,天天催着张敏把徐清风领回家看看。知道徐清风马上要来,早就望眼欲穿,一遍遍地问张敏:“怎么还没到,为什么还没到呢?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老头子你实在老糊涂了,怎么不让小郑多带几个人去接,万一路上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好!”
刚开始的时候张敏还解释几句,说洪都这地方交通状况不好,堵车堵个二十分钟半小时是经常的事,有什么好着急的。后来实在受不了老太太的啰嗦,就说老太太如果实在着急可以到大院门口等,他让小郑开车送她去。老太太这才不烦张敏了,在客厅里坐立不安的,正好今天多云外面不太热。干脆跑到院子里散步。小院没有围墙,只有圈不是很高的铁栅栏,车刚停下老太太就看到了,虽然为车上下来两个人而疑惑,但徐清风的特征那么明显,还是一眼认出,兴冲冲地亲自跑去开门,隔着门就喊道:“来了,清风你来了?”
叫得这么亲热,徐清风想应该是张敏的老伴。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欠考虑。琚伟俊倒也罢了。张敏是老俩口,自己却只准备了一件护身符。幸好他考虑到张敏是桂州人,正面的装饰图案是南方之朱雀,而琚伟俊是秦州人。刻了西方之白虎。朱雀肖凤,一般人看不出两者间的区别,送给老太太应该可以,白虎那件就给张敏,琚伟俊只能以后再说。喊了声“伯母好”,徐清风没忘解释说前些天要准备论文所以现在才来拜望,实在抱歉,然后给老太太介绍赵怡萌,还说是他妹妹。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还带什么东西!”老太太看了眼徐清风手里拎着的纸袋嗔怪地说道,随便夸了句赵怡萌长得俊俏,然后就拉着徐清风的手不放问长问短。直到张敏从楼上下来,说要跟徐清风说点事。老太太才松开徐清风,把目标转向赵怡萌。
“听说原道联合会马上要成立了,这件事你做得不错,自己把问题解决了,这些天我一直在后悔把你叫到洪都来。”到了楼上小客厅,张敏叹着气说道。
徐清风很清楚张敏话里的意思,苦笑着说道:“这不能怨你,你现在不找我,那些人早晚也会找的,除非我现在就回家跟我叔公种田或者到我爸厂里当木匠,帮我舅舅做生意都不行,但遇事退缩不是我的风格啊!其实早也有早的好处,大家都准备不足,要不我连破局的机会都没有。”
“你不怨我就好!”张敏很欣慰,但还是有些愁眉不展,“现在这样的话,你就把自己放到风口浪尖上了,肯定要得罪一些人,损害他们的政治利益,政治啊,无所不用其极,我很担心你的人身安全。再过几天我就要脱下军装去宪法法院了,有些犹豫带不带小郑,带着的话,专业不对口到那边没什么发展,不带留在部队也好不到哪去,小郑的性格不适合当官早晚要退役,而且家庭负担挺重,要不我让他提前退役跟着你吧,小郑的人品就不用说了,身手也不错,可以当你的司机兼保镖,想必你不会亏待他。”
徐清风心说现在又不是冷兵器时代,保镖身手再好又能顶多大用?他和那些明星不同,图的不是不被骚扰,沾得上政治的人都能轻易动用狙击枪甚至肩扛式导弹之类的远程武器,有没有保镖其实没多大区别,除非像国家元首一样有整个营、整个团的兵力保护,但那是人过的日子吗?觉得自己只要继续扮演好超然物外的世外高人角色,不去争任何实际权力,就不会跟人产生直接利益冲突,大家应该相安无事,还要出事,那是天命如此!但张敏这提议还有为小郑安排后路的意思,而且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对小郑印象很好,徐清风就说只要小郑自己愿意,随时可以跟他走,别的不敢保证,工资待遇肯定给足。张敏说到小郑的身手,徐清风就想起貌似身手更好的常笑,忍不住问常笑到底是琚伟俊的什么亲戚。
“常笑啊!常笑其实不是琚总长的亲戚,原则上是他的养女。”张敏解释说常笑是烈士遗孤,因为她父亲曾经是琚伟俊的部下,所以琚伟俊主动要求成为她名义上的抚养人,不过这些年琚伟俊两口子对常笑确实不错。
徐清风记不起上次听到“烈士”这个名词是什么时候,也许还在上小学吧!感觉这是军队特有的,比如为守土护国捐躯的国防军战士,那的确是值得崇敬的英雄,决定等会要对常笑友好些,为她的孤苦无依,更为她的父亲。注意到张敏的话里有矛盾的地方,既然称作“遗孤”,应该是父母双亡,而且那个时候常笑的年龄不大,那样顺理成章地改姓琚就行了,“原则上”、“名义上”什么意思,难道是常笑从小就性格很独立不愿寄人篱下?于是试探着问道:“那她家里还有亲戚什么的吗?”
张敏一副欲言又止的悲悯表情,沉默半天才说道:“没了,全没了!常笑父母是同一个村的,他们家附近几个村全被屠了,连条狗都没放过。当时常笑刚上小学,在学校里才逃过一劫。嗯——,常笑的母亲在县城上班,常笑也在那上学,那天她母亲把常笑送到学校后不知为什么请假回了趟老家,正好赶上了。”
“屠——屠村……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徐清风觉得毛骨耸然,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出这种惨剧!常笑只比他小半岁,她刚上小学岂不正是政权更替前后,不都说邦联是和平过渡的吗?上小学已经懂点事了,受的刺激应该不轻,难怪常笑会是那种性格。
“政权更替,哪能不流一滴血!尤其是那些存在民族和宗教矛盾的地方,从来就不太平,国体改变加深了裂痕,或者说矛盾的激化导致了国体改变,说不清谁是因谁是果。”张敏慨然长叹,“宣扬和平过渡,只是稳定民心的需要,实际上哪有那么容易,该打的仗还是要打的——具体的我不能说。和常笑的父亲一样,为维护国家统一而牺牲的军人有两千多,这人数相对于一般的政权更替以及我们这个国家的总人口来说可以忽略不计,所以说和平过渡也没错。但两千多烈士,留下多少孤儿寡母!像常笑这样没有任何直系亲属的就有六十多,百分之三的比例。当时孙大帅等人提议拨专款为这些孩子建一所寄宿学校,由邦联政府负责培养成人,并给每个孩子指定一个军人家庭作为名义上的养父母,毕竟孩子还小,没有家庭呵护对成长不利。琚总长其实不太符合收养条件,不过他自己的孩子那时已经成家不在身边,收养一个烈士遗孤的愿望很强烈,又是常笑父亲的老上级算得上是另一种意义的亲人——战友战友亲如兄弟嘛——孙大帅他们只好答应。”
徐清风觉得琚伟俊收养常笑的目的未必单纯,据他所知,邦联成立之前琚伟俊只是个师长——按照前朝的军衔制度连将军都不是,孙建涛这个军方第一人不一定知道他的名字,收养常笑,琚伟俊就能获取孙建涛等人的好感——至少混个脸熟——还能被更多人记住,此外孙建涛他们不可能安排完这事就撒手不管,怎么也得经常关注关注。关注是有重点的,虽然那批孩子有六十多,但全村被屠一个亲戚都没有的应该只有常笑一个,极其特殊,连张敏这局外人都对常笑的事如数家珍,更不用说孙建涛他们。关注常笑,自然绕不开琚伟俊,从目前情况看,琚伟俊这注压对了,十多年从一个不是将军的师长升到总参谋长,当总参谋长的时候还不到六十,升得不谓不快。作为被利用者,只要琚伟俊真对她好,常笑也算是因祸得福——虽然这样说有些伤人——由邦联政府负责培养,养父现在官居极品,那还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自己父母还活着能这样吗?徐清风不由对常笑现在的职业感起兴趣,犹豫着问了张敏。
已经说那么多常笑的事了,张敏也不在乎多说几句:“常笑这孩子体质好,也能吃苦,十七岁通过招飞体检,后来成为一名女飞行员,飞的是歼击轰炸机,不过三年前停飞转到内务部九局了,停飞的原因我不是很清楚,听说是性格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