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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说你见到阿莉莎了?”雷古勒斯好像突然腿软了,身体颤抖,难以置信地问:“你见到的到底是月之女神迪诺娜还是我的妹妹阿莉莎?”
“她的样貌与我第一次觉醒时脑中所见到的月之女神的形象不同,身材瘦小,披散着金发,她说她叫阿莉莎。是她改变了我作为神之子的使命,要我继续代替她保护你。”露娜回答。
露娜在受到梦境魔神的力量影响沉入梦境后,她梦见了她的父亲卡沃·沐恩。她梦见她的父亲没有死,一直在沐恩家族的大宅里陪伴着她长大,一直长到她二十岁,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她全记得。她记得八岁时父亲为了照看生病的她,放弃了前往瓦西利安寻找巨龙的计划;她记得十岁时父亲得知她被路特斯家族的男孩欺负了时亲自冲到别人家的庄园里去理论;她记得十六岁时她开始仰慕王国第一勇士沃瑞尔,父亲说他希望自己的女儿温柔一点,不要像沃瑞尔一样当个假小子;她记得二十岁生日那天,沃瑞尔亲自来她家为她庆生,她也趁着这个机会告诉父亲自己爱上了沃瑞尔,父亲欣然接受了……巨龙的咆哮,以及被囚禁在珍珠院的十年,对她而言仿佛成了另一个世界的别人的人生,那个人也叫露娜,但不是她。
一天,露娜在家里翻到了那个金色的盒子,那个沐恩家族代代相传的宝物。
“父亲,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你以前只告诉我这是我们家族的宝物,但是这个盒子里面有什么你却从未告诉过我。”露娜拿着盒子跑到了她父亲卡沃·沐恩的书房,向正在研究古籍的他问。
卡沃正戴着一个看起来很古老的面具,他的金发露在了面具外面,他摘下面具,放下手中的一张破旧的卷轴,和善地看着露娜,说:“这盒子里装着一颗白色的石头,盒子是为了限制它的力量以及防止它被探测到。”
“石头?一颗石头怎么会是我们家族的至宝,为什么我们要保护起一颗石头?”
“你应该听别人传说过我们沐恩家族拥有‘令万物臣服的力量’吧?不过这么些年你也应该看到,我们并没有让任何人臣服于我们,我们有的只是‘巨龙天敌’这另一个传说罢了。”
“那这些传说是怎么来的呢?”
“传说大都是有其来源的,我们沐恩家族的确拥有让万物臣服的力量,但是过去我们家族的先祖只用这股力量让巨龙臣服了,就是用的这颗石头。这颗石头能够吸收一切破坏的力量,使其趋于稳定,家族的先祖用这力量同巨龙抗衡,因为降服了巨龙,所以被传成能让万物臣服。”
“哇,这么厉害的石头,你可以打开盒子让我看看么?”露娜搂住了父亲的胳膊,充满期待地看着他的眼睛。
“好了好了,别总给我撒娇,依你就是!”卡沃右手托起金盒,盯着盒子表面刻着的纹章,凝视了几秒后,那纹章便和那盒子的那一面一起消失了,里面的那颗纯白透亮的石头也露了出来。
“就一颗这样的石头啊,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露娜一边说着一边将石头拿到了手里把玩,“这石头有名字么?”
“这石头我以前也不知道叫什么,不过最近调查与众神有关的传说时发现了一个可能的名词,叫做白——”
卡沃没说完,露娜的眼前便闪过一道白光,一个人影从她身边掠过,将她撞得差点没站稳,往旁边撤开几步,当她反应过来时,她手中的那颗石头已经不见了。
“是……是谁?”
“这个东西,我们光之教会就带走了!”露娜看到那个抢走她手中石头的人是一个满脸皱纹眼神如秃鹫一般锐利的白发老头,这个老头她以前见过。不,那是在另一个人生里,那个和雷古勒斯一起拜访光之教会长老尼尔·克罗斯的露娜见到的,而眼前的这个老头,和那个尼尔·克罗斯长得一模一样。
“站住!”露娜大叫,但那老头像一阵风似的消散不见了。
传家宝被抢,露娜感到无比失望与自责,她沮丧地走到父亲身边向他赔罪:“父亲,对不起,那个东西被抢走了……”
“没事的,你才是我的至宝,只要你没事就好了……”卡沃说着说着,突然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了,他满头冒汗,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似的瘫坐在了地上。
“父亲,父亲你怎么了?”露娜跑上前去扶住了卡沃,这么虚弱的父亲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没事……我只是……只是有点累了……”卡沃突然眼睛一闭趴了下去,露娜吓坏了,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对她来说就不仅是被吓坏那么简单了。
卡沃在趴到地上的同时发出一阵强烈的白光,产生的狂风将露娜给吹到了一边。露娜看见她父亲的身体轮廓在那白光之中发生了变化,越变越大,由于强光刺眼,她无法第一时间看清父亲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那个身影慢慢成型的轮廓她却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个恐怖的巨龙。
光芒散去,一只巨大的青眼白龙出现在了露娜面前,露娜光是看着那对比碗还大的眼睛,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仿佛要被吞噬了似的。这恐怖感唤醒了她的记忆,唤醒了她关于另一个人生的另一个露娜的记忆,那不是什么另一个人生,那才是她所经历的真正的人生。
卡沃变成的巨龙发出了烈焰的吐息,露娜跑开了,但是她的右脸开始火辣辣的疼,她伸手去摸自己的脸,她发现原本光滑细腻的肌肤变得粗糙不平了,她跑过庄园里的池塘,在池塘里的倒影中看到了自己变得丑陋的脸。巨龙猛地吹了一口气,一股旋风袭来,将她家的房子全部吹上了高空,但她还留在地上。
“不,不要!”露娜拼命地奔跑,巨龙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但她却觉得怎么跑与那家伙之间的距离都不见改变,好像她已经堕入了那只巨龙营造的深渊,永远无法逃出。为什么她的父亲突然就变成那只巨龙了呢?她记忆中父亲应该在瓦西利安的圣血山峰死在那只巨龙的吐息下了,还是说这一切都只是个梦罢了?
巨龙突然吸了一口气,露娜感觉到有股力量拽住了她的灵魂,想要将其拖离她的肉体。她拼命抵抗,可是却觉得自己越来越没有力气,最后她觉得自己身体轻飘飘的,她发现自己飘上了空中,她低头看见了自己失去意识倒在地上的肉体。她回头,那只青眼白龙正张大着巨口等着她,她被那巨口吸了进去,接着便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之中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醒醒。”
“是谁?”露娜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睁着眼。
“露娜,醒醒,你不能再睡了!”那声音继续喊道。
露娜使劲眨了眨眼睛,她看见了一个穿着灰色朴素衣裙样貌平平的金发少女正弯着腰看着她,而她自己此刻应该是躺在了地上。她一边撑着自己的身体站起来一边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女:“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还有我在哪儿?”
“我叫阿莉莎·菲芘,虽然我们从未见过,但我想你应该已经听过我的名字了。”
“阿莉莎……”露娜重复着这个名字,突然记起那是在赫尔的一间旅馆的露天浴池时,雷古勒斯跟她讲他的妹妹时提到的名字,雷古勒斯妹妹就是阿莉莎。“你是雷古勒斯的妹妹?”
“是的。”
“我记得雷古勒斯不是告诉过我说你已经死了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我也已经死了?”
“不,露娜,你还活着,而我的确是死了,现在的我只是在陷入下一次诅咒的轮回前化为了一种概念。”
“概念?”露娜不解,“还有我记得雷古勒斯说过你是月之女神吧?就是你给我下了诅咒,让我觉醒后失去理智只知道折磨什么‘芙洛狄’?这个名字可是在我脑中纠缠了我好久了!”露娜怒上心头,感觉自己变成了神灵手中的玩物,他们要她去干什么,她就得去干什么。
“对不起。”阿莉莎的道歉让露娜十分意外,她可从没听说过有这么谦卑的神灵,“那时的我还是被嫉妒占据了心灵的新神迪诺娜,只想着怎么报复可雅莱丝,但现在我已经没有那种想法了,所以我可以把你的这个诅咒般的使命给取消掉。”
“说诅咒就诅咒,说取消就取消,你们这些神灵可真任性!”露娜嘲讽,“你现在又有什么想法?是不是又要给我新的使命啊?”
“我是有新的想法,不过与其说是你的使命,倒不如说是我想拜托你帮忙,是否帮忙完全看你自己,但我是很希望你能够帮我的。”
“说来听听。”
“在密勒为保护雷古勒斯哥哥而死后,我也记起了自己当神灵时所犯下的一切过错,记起了曾经的月之女神迪诺娜是一个怎样的混蛋,我不愿变成过去的自己,我更愿继续当普普通通的阿莉莎。迪诺娜在圣域时除了钟情于战神玛尔鲁斯外,也在尘世进行着她的影响。她掌管的是生育、母性与狩猎。生命之神在尘世创造了众多高等种族与魔法,而她在尘世对一些低等生物进行了恶趣味般的改造诅咒,制造了很多本不该存于世上的魔兽,她掌管着狩猎,于是她便用那些她创造的魔兽去袭击那些没有向她祈福的猎人们,所以猎人们外出打猎前必须向月之女神祷告。至于生育,没有受到月之女神庇佑的婴儿都会胎死腹中,或是出生后不久就夭折。这种错误需要得到纠正,而现在处于三界之外的我没有这个办法,更没有这个能力,所以我希望你为我狩猎那些作恶世间的魔兽,不仅仅是月之女神创造的,也包括那些从异界跑出来的恶魔,净化这个世界。”
“简单来说就是让我替你擦屁股呗!”
“我并不想让你这么理解……”阿莉莎说,她在露娜面前好像变成了一个接受训话的小女孩,这算是这些在神之子的脑海中出现的神灵里的一个例外了,“另外,我还希望你能帮我继续保护雷古勒斯。”
“什么?”
“转世成阿莉莎后,我每一世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够陪伴在雷古勒斯的身边,不管是以怎样的身份,在知道了我的身份后,我便想能最大限度地保护好我的哥哥,他是个很脆弱的人,很容易被人利用或是被人所伤,现在也是如此。我知道是他救你离开了那个地方,也是他带你回到了家乡,我相信不用我拜托你也一定会保护好他的吧?作为月之女神的神之子,你所擅长的能力是幻术,属性是光,如果在有月光的夜晚,你的能力会更加强大。至于你的圣器,那是因迪诺娜的诅咒而偶然诞生的,雷古勒斯送你的手环碰到了可雅莱丝的身体后触发了诅咒的条件,才变成现在的这种形态,那个手环是让你觉醒的条件,但现在也许你不用那个手环也可以使用神之子的力量。我从未给你的圣器命名,那个手环叫什么也全看你自己。”
“既然你在这里,那我也就问你一些问题了。”露娜说,“之前沃瑞尔觉醒时曾经提到冥王,提到前任神王与众神的真相,那究竟是什么?还有什么拔剑的目的,你是与战神一起被冥王所害堕入轮回的,你知道什么细节么?”露娜现在不单单是为了知道更多,也是想帮助沃瑞尔弄清困扰她的细节,帮助自己找到作为神之子存在的意义。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是圣域最小的神灵,位列众神之时其他神灵早已身居多年,我据说是神王大地之神的女儿,但我对于圣域之事却从无半点过去的记忆,我连迪诺娜的母亲是谁都不知道,更不用说我与雷古勒斯这一世的父母是什么人了。”
“好吧,说了等于白说,半点有用的信息都没给我,你这柔弱的样子相比之前在我脑中出现的迪诺娜可是变了太多啊!”
“我想有一个信息你应该会很感兴趣。”阿莉莎突然说。
“哦?是什么?”
“我现在看过了你的记忆,了解了你的过去,你的记忆里所见到的那只青眼白龙我在五百年前的前世中曾经见过……我想,你的父亲很可能还没死。”
“真的?!!他还活着?可是我亲眼看见他被那巨龙的大火烧成了灰烬……他现在在哪儿?”露娜急切地问。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现在的我没有神灵的神力,也不能干预尘世的事情,我只是一种概念,我只能了解到你身边发生的事情,你不知道或是没见过的东西我也无法知道的。不过,我能知道的是,你的那个盒子里的石头十分重要,你刚才的梦就是一个信息,这个石头,也许会成为解决一切事情的关键!”
“石头……”露娜想起了刚才的梦境,她开始分不清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发生在她身上了,“可是我要怎么打开那个盒子……只有我父亲能打开,我是需要先找到我父亲么?”
“你现在还是先救救你的同伴们和雷古勒斯吧,他们已经陷入绝境了!”
“我要怎么救他们?”
“首先,你需要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