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苏岚，你特么就不能老实一点？
因为陆臻妈妈的那通电话，我几乎是一整天都呈现一种没有精神的状态，乐乐在我的身边绕来绕去的试图逗我开心，可是，我却连笑一笑都没有力气。
陆臻的妈妈就要回来了，这意味着五年前，我死守的那个秘密，或许就要……
不！我不能让陆臻知道真相，那会害了他，不能说，我什么也不能说！
把秘密藏在内心深处，当年的事情，只要我不说，陆臻的妈妈也不会傻到自己说出来的，只要我不说，只要我别再妄想回到陆臻的身边，就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我努力的自我安慰着，试图把这种忧愁又阴郁的心情给憋回去。
“嗡嗡嗡——”傍晚，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我正好把乐乐的饭打回来，准备陪他吃。
“喂？哪位？”我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也没看清是谁的来电，只是迷迷糊糊的觉得有备注的话应该是认识的人，于是就接通了电话。
“你没有看到备注么？”陆邵阳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带着点不满。
我这才注意到来电显示的内容——英俊潇洒的小哥哥。
我的嘴角抽了抽，所以，陆邵阳的本质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么？
“怎么样，我的备注是不是很棒？”陆邵阳笑嘻嘻的，“对了，你今天又去爱家小区了么？怎么样，房子租到了没有？我能去蹭个饭么？”
上午给爱家小区的房东发短信的时候，陆邵阳全程观摩，还一直追问我要去爱家小区做什么，不过，我皱了皱眉毛，我跟陆邵阳有这么熟么？
“我跟你有熟到租了新房子要邀请你吃饭的地步了吗？”
我将手机往下放了放，给乐乐递过去了一双筷子，然后将饭盒里面的米饭分给他大半，小声的嘱咐他先吃之后，再重新举起了手机。
“我们不熟吗？好吧，如果你觉得不熟的话，那我多找你几次应该就熟了吧。”
陆邵阳完全没理会我这边的拒绝，一个劲的在那边想着法子，顿了顿，他又问，“对了，你房子租的是哪一栋楼的？”
“你打电话过来只是想问我租上房子了没有吗？”我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虽然我并不觉得陆邵阳是个坏蛋，但是，我也不觉得我跟他熟到了什么都可以交代的地步。
“不是啊，我打算明天约你出来吃饭，我上次说过的吧，我要请你吃饭的。”
请我吃饭？
“吃饭就不用了，而且，明天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明天我还答应了乐乐陪他出去玩的，对乐乐绝对不可以食言才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乐乐还特意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睛里面是有点担忧的神色，我想……
乐乐应该是在担心我明天不能陪他一起玩了吧。
心底的某处微微的软了起来，我伸手摸了摸乐乐的脑袋，以示安慰。
“哎？你明天要做什么？”陆邵阳有些失望，“难为我还跟李叔说好了明天休息一天，不用去爷爷那里报道的，你有事要做，那我岂不是很无聊？”
说得好像全世界就只认识我一个人一样，明明上午还看到他衣衫不整的被一个女人穷追猛打，现在又开始扮可怜说自己无聊？
我也没理会陆邵阳语气里面的失望，匆匆忙忙的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打算挂断电话，倒是陆邵阳非逼着我答应忙完了给他回电话之后，这才肯挂断电话。
我看着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不自觉的摇了摇头，原本因为陆臻妈妈的阴霾心情，似乎因为陆邵阳的这么一闹，也消失了不少。
“妈妈，你明天有事情要做么？”乐乐双手捧着饭盒，一边喝汤一边挑着眼睛看着我。
我知道，乐乐是在担心，我明天不能陪他出去玩。
“没有，明天妈妈最大的事情就是陪着乐乐出去玩！”我摇了摇头，坚定的开口。
乐乐的小脸马上堆满了笑容，随后心满意足的开始吃饭。
陪着乐乐吃过饭之后，我又陪着乐乐画了一会儿画，然后打水帮着乐乐擦了擦身子。
夏天的夜晚，即便有风也沉闷的厉害，就如同人躁动不安的心一般。
乐乐的病房里面来了新的患者，不过对方只是白天的时候来医院里面打针，晚上的时候就会回家住，所以我暂时还是有床铺睡觉，不至于和乐乐挤一张床。
躺在床上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拿出了手机，去了公司的微信群，看着里面不断刷新的消息，心里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明知道不能够再靠近陆臻，明知道重新回到他身边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可是还是忍不住的沉沦，忍不住的去靠近……
或者，从遇到陆臻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我这一生的劫难。
……
因为之前就已经跟医生和护士打过招呼说要带着乐乐出门透透气了，所以，第二天一早，我就领着乐乐出了医院，不过，医生建议乐乐不要在外面太久，所以……
我跟乐乐约好，就玩一上午，中午吃过饭之后就回医院。
可能是因为待在医院太长时间了，从离开医院的第一分钟开始，乐乐的小脸上就满是喜悦的神色，小手抓得我的手紧紧的，看起来很开心。
“乐乐想去哪里玩？”我给乐乐戴上帽子，然后歪着脑袋问道。
“动物园！”乐乐因为兴奋，小脸变得红扑扑的，听到我的问题，他对着我笑弯了一双眼睛，“我想去看老虎和狮子，还有大象什么的……”
“好，那我们就去动物园。”我点了点头，然后领着乐乐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
去动物园的公交车需要坐三路，而三路车又是整个A市最繁忙的车辆，从上车开始，我就跟乐乐被挤在了一个角落，连侧个身子的空间都没有。
我担心乐乐被人撞到，试图抓住他的手，可是乐乐却要我扶好把手，然后，他伸手牢牢的抱住我的大腿，安静的站在一侧，听话乖巧的不得了。
所幸，没有过多久，我们就到站了。
下车之后，我带着乐乐检票进动物园，刚走了没两步，乐乐歪着脑袋看着我，兴奋地大喊着，“妈妈，你看那边有猴子，好几只！”
我顺着乐乐手指的方向，遥遥的就看到了几只猴子吊着树枝望向我们这边，我笑了下，然后对着乐乐说道：“呐，我们快点走过去看看……”
乐乐连忙点了点头，然后往猴子所在的方向一蹦一跳的跑着。
这是自从乐乐生病以来，我第一次见他笑的这么开心，也是第一次发现，乐乐对所有的小动物似乎都有一种莫名的喜爱，不管是长相凶猛的老虎狮子，还是可爱小巧的兔子山鸡，好像只要是充满朝气的，他就十分喜欢。
看完孔雀的时候，乐乐说想去看小动物的表演，我给他喂了些水，然后就带着他往动物园的南边走，走到表演的现场之后，才发现……
小动物表演的地方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不少家长都把孩子抱起来，举在了头顶上这才勉强看到里面小动物表演的内容。
我看着层层包围的人墙，脑海里面浮现了乐乐一脸期待的样子，几乎是连想都没想的就蹲下身子，对着乐乐招手，“乐乐上来，到妈妈的背上来，这样就能看清楚小动物的表演了……”
我保持着半蹲的姿势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乐乐爬到我的背上来。
我困惑的扭过脸，却发现乐乐一脸羡慕的看着被爸爸架在脖子上的孩子，小手攥的紧紧的，看了也不知道多久，他才把头缓缓地低下来，看着自己的脚尖，出神。
我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捏了一下，乐乐其实是渴望爸爸的吧？
杨凯虽然开始并不讨厌乐乐，但是也从来没有亲近过乐乐，现在，看到其他的孩子跟自己的爸爸相处的其乐融融的样子，乐乐就联想到了自己……
“乐乐……”我心疼的看着他，声音很轻。
乐乐回过神，然后扑到了我的怀里，小手拨弄着我的衣服扣子，“妈妈，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去看别的小动物吧……”
我站起身带着乐乐去看了其他的小动物，但是乐乐到最后也没有再要求折回去看表演。
从动物园到医院的这一段路程，乐乐都没怎么说话，我知道乐乐玩的不算尽兴，也知道他心里的失落，所以，我半蹲下身子，无声的将乐乐揽到了怀里。
对不起，乐乐，是妈妈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
大概是因为陆臻出差还没有回来，公司最近的几个大案子一直没有动手施行，负责人也只是不断的进行电话会议，写着新的方案，似乎随时准备陆臻回来订正。
转眼间，陆臻和陈静已经去B市四天了，在这四天里面，我没有接到陆臻一个电话，一条短信，能够知道的有关他的只言片语也大部分都是已经被公司的人传遍了的信息，他像是彻底的隔绝在了我的世界之外，似乎只要他想，他就随时可以消失，然后音讯全无。
我这几天一直觉得浑身无力，头脑昏沉，就连吃东西都觉得异常疲惫，我把这个归咎为夏天天气太热，又要医院公司来回跑的缘故。
就这样，我强打着精神工作了一整天。
下班的时候，耳边似乎有谁喊了一句晚上要加班，相互通知。
我也没问究竟是要留下来加什么班，就强撑着给医院打了个电话，简单的说了我晚上加班，可能会去的晚一些，托对方帮我照顾下乐乐，然后挂断了电话。
“苏岚，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楼下新开了一家餐厅，味道可好了！”韩晶晶一边背着自己的包，一边跟张茜站到了我的工作桌前面，低着头询问。
“……好。”我觉得呼吸有点困难，本来想拒绝，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的，但是看到张茜和韩晶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的办公桌前面，本来已经跳到舌尖上的话也被我咽了下去。
“哎，苏岚，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啊？你没事吧？”张茜原本是在跟男朋友发微信说加班的事情，听到我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声“好”的时候，才诧异的看了我一眼，随后被我的脸色吓到，关心的询问着。
“真的哎？张茜不说我还没发现，你嘴上也发白了！”韩晶晶听到张茜的话之后，也抬起头看向我，然后夸张的说道。
“……没事。”我摆了摆手，扶着桌子想站起来，却不想突然的晕眩让我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然后意识逐渐的模糊，耳边只能传来韩晶晶和张茜着急的呼喊。
“苏岚，苏岚——”
“苏岚，你别吓我们啊，苏岚——”
“……”
我努力的想要回应韩晶晶和张茜，可是眼皮好重，呼吸好艰难，耳边的呼喊声逐渐变得模糊，在我彻底的陷入黑暗之前，我只记得有无数双手过来拉我的胳膊，我的手，但究竟是谁的，我却怎么样也想不起来了。
……
我想这大概是我五年来睡得最沉的一次，昏睡期间，我隐约间似乎听到了有什么人在说话，声音很低沉，可是具体说的是什么却不算清晰。
而且，在昏睡的这段时光里面，我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有一双温热的大手来来回回的抚摸着我的脸，动作温柔而缓慢，像是抚摸着什么珍宝一般。
是谁呢？是谁的手这么温暖？又是谁说话的语调这么忧愁？
“医生，她怎么样？什么时候能醒啊？”
“都睡了一夜了，怎么还没醒？不会出问题吧？医生你再看看她吧！”
隐约间耳边似乎传来了什么人着急的声音，我努力的睁开眼睛，视线模糊的循着说话人所在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陆邵阳一脸着急的拽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询问着些什么。
“陆邵阳？”我使劲的眨了眨眼睛，再看清楚面前的人是陆邵阳之后，这才冲着陆邵阳所在的位置抬了抬手，轻声的叫道。
“哎，你醒了？”陆邵阳听到我的声音之后，立刻松开了医生的袖子，快步走到了我的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的脸色，“怎么样？身上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记得我是在公司里面，跟韩晶晶和张茜她们说话说到一半突然晕倒的，所以，我应该是她们送到医院来的，可是，陆邵阳怎么会出现在我的面前，而且还一副疲惫的样子，难道……
之前都是他照顾的我吗？
“我昨天打电话给你，你的同事说你晕倒了在医院吊水，我就赶过来了。”陆邵阳给我倒了一杯水，递到了我的唇边，“怎么样，要不要喝点水？你昨天发烧烧到了三十九度，嘴巴出现裂纹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照顾自己的，感冒了不知道吃药吗？”
“昨晚是你照顾的我吗？”我就着陆邵阳的手喝了点白开水，脑海里面突然闪过了一个人模糊的身影，随后将疑问脱口而出。
“不然呢？除了我还有谁能这么劳心劳力的照顾你啊！”陆邵阳冲着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随后他把我喝完的水杯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忍不住碎碎念道：“大少爷我可从来没照顾过谁，你可是第一个。”
原来，昨晚真的是陆邵阳照顾的我，那么，梦境里面的那双温暖的手，也是陆邵阳的吗？
我有些失落的笑了下，心里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失落些什么，顿了顿，我才一脸感激的看向陆邵阳，“谢谢你照顾我，陆邵阳，其实我都没察觉到我发烧了，就觉得头很沉……”
之前太忙了，脑子里面乱哄哄的，我也没想到是感冒引起的发烧。
陆邵阳脸色难看的瞥了我一眼，“PDA什么时候这么苛求员工了？生病了还让你们加班……”
“不是公司的事情，是我……”我的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随后我抓过一旁的手机，对着陆邵阳问道：“昨晚有人打电话过来么？你没跟人家说些什么不该说的吧？”
昨晚我没有去乐乐那里，护士小姐肯定会打电话过来问问的，苍天，希望陆邵阳没跟护士小姐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让乐乐担心我的处境。
“好像是有个人打电话过来来着……”陆邵阳皱着眉毛，有些烦躁的扒了扒自己的头发，努力的回想着，“不过，我就喂了一声，对方就挂了……”
挂了？那应该不是护士小姐的电话……
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我冲着陆邵阳摆了摆手，做出了打电话的动作，然后拨通了乐乐的专职护士的电话。
陆邵阳见我打电话，也没说什么，拿着自己的钱包就下了楼，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了。
我没在意陆邵阳的去向，只是等电话那边一接通，我就迫不及待的问了乐乐的状况。
“乐乐没事，早上起来的时候还问我妈妈去了哪里，我跟他说你去上班了。”护士小姐那边似乎有点嘈杂，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一顿一顿的，“乐乐妈，我昨晚有点忙，也就没打电话给你，你昨晚怎么没来医院啊？乐乐等你等到很晚，实在受不住了才睡的……”
乐乐昨晚等我等了很久么……
“昨晚出了点状况，耽误了点时间，我就没过去。”我含糊不清的解释着，随后又跟护士随便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挂断电话的时候，陆邵阳还没有回来，我半撑着自己的身子坐了起来，环视着周围的环境。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充斥在我的鼻尖，纯白色的周围布景终究还是让我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头，我向来不喜欢医院的味道，总觉得这是距离死亡最近的地方，所以我自然就敬而远之。
以前还跟陆臻在一起的时候，每次生病，都是陆臻自己来医院，拿了药回去喂我吃，只有病的很严重的时候，陆臻才会不顾我的意愿把我扛到医院来。
我最讨厌挂吊水，可偏偏从小到大，只要我发烧就一定会挂吊水，以前孤儿院的院长就总是说苏岚这个小丫头，最讨厌医院，却偏偏只要生病就住院。
那天，我也是发烧，陆臻霸道的把我扛到医院，按住我的肩膀就让护士给我挂吊水，我因为害怕而乱动，陆臻就是用了那样严厉和不悦的语气吼得我。
他说，苏岚，你特么就不能老实一点？
我瘪着嘴冲着陆臻喊，老实一点也不会有红豆糕吃，我就不老实！我不打针！不打！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我仗着陆臻喜欢我，真的是为所欲为，任性到了极点，可偏生那时候的陆臻也对我宠到了骨子里面。
陆臻按住我的肩膀，眼睁睁的看着护士给我挂上吊水之后，才斜着眼睛看着我，“我去给你买红豆糕，你老老实实的给我挂吊水，听到了没有？”
我点头如同捣蒜，那天如愿以偿的吃到了红豆糕。
其实，我不是特别喜欢吃红豆糕，只是小时候在孤儿院，红豆糕就只有在生病的时候，院长才会买给我，所以，总觉得生病了就应该吃红豆糕，这样病才会好得快。
所以，每次生病，我的床头上一定会放着一盒红豆糕。
这么想着，我下意识的扭过脸扫了一眼床头的位置，然后瞳孔骤然一缩，视线定住！
床头的位置赫然放着一盒红豆糕，是我最喜欢的那家店的。
很少有人能知道我的这种习惯，生病了就一定要吃红豆糕，难道……
陆邵阳不仅凑巧的给我打电话，来医院照顾我，又这么凑巧的给我买了红豆糕吗？
我不自觉地笑了下，然后伸手摸了摸红豆糕的盒子，正准备吃的时候，就听到病房的房门“咔嚓”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我侧过脸，看向门外。
只见陆邵阳手上提着两杯粥，几个包子走了过来。
“医院附近好像只有这个看起来比较清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