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湛离欢带兵在城外出发,苏清带着文武百官站在城墙上为大军送行。
天色一点点亮起来,大军已经远去,苏清站在城墙上,目光一直凝在最前面那个人身上。
……
将近午时,元璟在城外追上一身军袍、即将远行的明容。
“明容!”元璟喊了一声,骑马拦住女子,“你要去哪儿?”
明容面容英烈,“我要去追离欢,我要和他一起出征。”
“他不会同意你一起去,回去吧!”元璟上前去拉她的马绳。
明容勒马躲避,目光闪动,“元璟,上次离欢出征,我就应该一起去,然而我却把机会让给了苏清,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再放弃。”
“欢少和苏清在一起,和那一次出征没有关系,他们两人很早之前便两情相悦,不是你一次跟着出征就能改变的!”元璟本不想再管明容的事,可明郡王和明夫人一起找到侯府要他帮忙,他也不忍明容再让自己陷的更深。
明容真诚的看着元璟,“以前对苏清做的那些事是我不对,说到底,还是我心不甘罢了!元璟,你让我去吧,这一次我陪离欢一起出征,让我最后再争取一次,如果他真对我无意,我会死心的!”
“明容、”元璟看着明容目中的泪光,突然有些不忍。
“元璟,我对离欢的感情你最清楚,这一生一世,我都无法再爱上其他人,所以,我必须为自己的感情再努力一次!你放心,我不会用龌龊的手段,只是以战友的身份陪伴他,让离欢知道,也许我才是更适合他的人!”
明容眸中含泪,英气的面孔上却满是坚决,“元璟,我只求你这一次,看在咱们十几年的情义上,让我再争取一次!你知道我走到这里,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元璟终于心软下来,“只这一次,不许用手段,如果不成功,你要答应我以后再不纠缠离欢,也不再做伤害苏清的事。”
明容郑重点头,“我答应!”
元璟缓缓将路让开,“你去吧!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自己小心。”
“是,保重!”明容飒爽一笑,一踢马,沿着官路向着大军出发的方向飞奔而去。
少女身形轻快,策马而行,很快便跑的没了踪影。
元璟依旧坐在马背上,看着蜿蜒的官道,想着情之一字害人如此,不禁摇头轻叹。
明知没有可能还要孤注一掷,喜欢上一个人,总是忍不住犯傻。
他希望这一次之后,明容真的能看清事实,真的能放下,那这一次出征,对她来说也许是好事。
元璟调转马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才骑马向着城门而去。
欢少走了,他会替他守护那个人。
这也是他的傻!
……
湛离欢此次出征梁越,本就不是去帮着宇文昊的,所以一个月后,朝中得到消息,湛离欢已经帮着四皇子宇文衍攻下三座城池,睿阳王大惊,在朝堂上大呼小叫,参湛离欢不听君令,违抗圣旨。
摄政王湛荣不冷不热的瞥他一眼,“睿阳王看到了皇上的圣旨?”
睿阳王顿时一怔,的确,发兵的圣旨是皇上派人传到湛府的,谁也不曾见过。
当时梁越的三皇子宇文昊求助大楚,之后楚皇下旨湛离欢出征,众人自然都认为大楚是去帮三皇子的。
楚皇高坐在龙椅上,轻咳一声,“睿阳王不必激动,朕给大司马的圣旨,的确是去助四皇子宇文衍,而非宇文昊!”
睿阳王瞪大了眼,“皇上这是何意?之前为何未同臣等商议?”
苏清转头,挑眉道,“皇上同本宫商议了,同文王及左相等人商议了,只是没有通知睿阳王而已。而且助宇文衍拿下梁越的皇位,对大楚更加有利,睿阳王如此激动,难不成同宇文昊有私交不成?”
睿阳王脸色微变,“太子殿下这话太言重了!”
右相文图忙打圆场,“既然是皇上的意思,臣等自然没有异议!”
睿阳王脸色沉淡,却也没再多说,斜眼看了苏清一眼,退后一步。
苏清注意到睿阳王的眼色,总觉得睿阳王似有阴谋,果然,不过两日,朝中便掀起翻天大波。
……
睿阳王回到王府,玄辰激动的迎上前,“父王,人已经带到了!”
睿阳王眉目一动,“在府中?”
“是!”
“带本王去!”
两人匆匆向着后院而去。
足足一个时辰,玄辰才回自己院子,满脸兴奋。
宋桃正在看府中账本,看到玄辰回来,忙起身问道,“公子回来了,事情可还顺利?”
玄辰大笑,“太好了,这次定要苏清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可配合?”宋桃听到玄辰这样说,亦是满目激动。
“当然,敢不配合!”玄辰握住宋桃的手,“这还要多谢桃儿,想出这几个人可以对付苏清,待事情成了之后,我一定和父王说提你为正妻。”
宋桃脸上娇羞,“能帮到公子,是妾身的本分!”
“放心,本公子一定不会亏待你!”
“公子不要大意,要趁湛离欢不在,将苏清一举拿下,才能高枕无忧!”宋桃眼中闪着算计的光芒。
“是,我和父王也是这个意思,不出两日,定把那个贱种从太子的位置上拉下来,报我心头之恨!”玄辰语气阴狠,想起自己在苏清手上栽的跟头,恨不得现在便将苏清千刀万剐。
“妾身等着公子的好消息!”
……
两日后,朝堂上,睿阳王突然上奏,请楚皇准许几个人上朝觐见。
楚皇下意识的看了苏清一眼,问道,“何人?”
睿阳王胸有成竹,“皇上见了便知!”
“好,传上殿!”楚皇应道。
睿阳王立刻对着大殿外的宫人吩咐几声,传召正候在宫外的几人上殿。
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几个面带惶恐的人被压上大殿,跪在地上,头不敢抬,全身瑟瑟发抖。
苏清看到来人却是脸色微变。
上殿的共三人,竟是后来自古榆村搬走的刘贵、刘文璋及她的母亲孙氏。
她冷目一扫睿阳王,大概已经猜到睿阳王为何带这几人上殿来。
能找到孙氏,睿阳王府想必也花了一番心思。
“他们是何人?”楚皇皱眉问道。
此时大殿中文武百官看着几个陌生的平民也是一脸不明所以,议论纷纷。
睿阳王微微撇嘴,“皇上应该问问文王认不认识这个妇人?”
文王闻言向着跪在中间的几人看去,待看到孙氏,脸上顿时漏出不可置信又震惊的神色。
孙氏也看到了文王,脸色霎时变的惨白,连忙低下头去。
“文王!”睿阳王开口,“这妇人,你可认识?”
他说罢不等文王开口,又转头看向苏清,“太子殿下可认识?”
苏清抬步走过来,面对孙氏,态度说不上冷淡,也说不上亲热,淡淡的带着疏离,问道,“你为何在此?”
孙氏颤着肩膀不敢抬头。
刘贵抬头瞄了一眼苏清,看到睿阳王对他点头,顿时上前跪行几步,伏地结巴道,“草、草民刘、贵,参见、皇上!草民,有事向皇上、禀告!”
楚皇脸色淡沉,“何事?”
睿阳王温和道,“有什么事尽管说,这里虽然是京城,是皇宫,但有本王和皇上为你做主。”
刘贵听到睿阳王的话似吃了一颗定心丸,忙道,“是,草民一定如实禀告!”
他喘了一口气,脸色突然又变的惶恐,
“草民有罪!刚刚才知道,文王原来就是苏老的三儿子,而他的孙子苏清做了太子,草民心中惶恐不已,日夜难安,所以今日带着孙氏上朝觐见皇上、”
刘贵又大声喘了一口,抬手将额头上的冷汗擦去,才继续道,
“草民带着家人觐见,是想告诉皇上,苏清,她、她不是文王的儿子,她其实,是草民的儿子!”
“啊!”
朝中百官闻言均是面色大变,惊愕的看着刘贵,看看苏清,又看看楚皇。
“这、这”
“太子不是皇嗣?”
“是一个平民的儿子?”
“这太离谱了!”
“我就说当初立太子太过草率!”
……
不过片刻间,大殿内议论声四起,众人反应激烈。
楚皇脸色一变,看向文王,文王惊愕了一瞬,看向睿阳王,立刻变明白了。
此事,唯有文王出面。
“你叫什么?”文王问刘贵。
“草民刘贵、家住、古榆村。”刘贵连忙回道。
“你说苏清是你的儿子?”文王声音中已经带了冷意。
刘贵头垂的更低,“是!”
“苏清分明是我的儿子,是谁指使你出来胡言乱语?欺君可是杀头抄家的大罪!”文王冷喝一声。
刘贵连忙给文王磕头,“草民有罪,欺瞒王爷多年,可草民祖上有德,万不敢让自己的儿子来冒充皇嗣,那样会得到天谴的,所以才冒死来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