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在医馆里已经听到不少百姓在议论苏清和虎子他们救援灾民的事,每次听到,都是一脸的骄傲自豪,连着这两日饭都多吃了几碗。
苏清他们一回来,苏老自是最高兴,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关了医馆的门,坐在屋子里听虎子说在凤阳县发生的事。
流非将墓里的事讲给众人听,不光是苏老,连虎子都听愣了,直后悔当时没跟着苏清一起去。
桃妮和红绸高高兴兴的去厨房给几个人做饭。
虎子和大壮回来的时候路过首饰店,大壮进去给桃妮买了一个簪子,他发了赏钱,所以买了首饰店最贵的一个赤莲蟠凤的金步摇。
虎子道既然买了就多买一个给红绸,谢谢她照顾爷爷。
两人回来后,大壮找机会将簪子给了桃妮,桃妮收了,随手放在一旁。
她去后院的时候,看到红绸手里也拿着一个碧绿的玉簪,笑声问道,“他也给你买了一个?”
红绸将簪子别在发顶上,腼腆笑道,“嗯!是虎子哥给的,桃姐姐,好看吗?”
桃妮眸光顿时冷沉,唇角依然勾着笑,咬着后牙道,“好看!”
红绸满心欢喜,觉得虎子给桃妮买了簪子也给自己买了,说明已经将她也看成自家人,她为了这个高兴,丝毫没注意到桃妮已经变了脸色。
红绸一直很高兴,吃了晌午饭,又熬了一锅红枣银耳甜汤给大家喝。
虎子端着碗一口气喝了下去,笑道,“好喝,红绸再给我盛一碗!”
“好!”红绸笑着应声,端着碗哼着小曲往后院走。
桃妮在两人身上一扫,眸底冷光如刺。
苏清四人在家里呆了一晚,次日早早回湛府去了。
又过了两日,一男子上门看病,说最近总是头疼,失眠多梦。
苏老给他诊了脉,微微皱眉,“从脉象上看,公子并没有内疾,也许是天热闷燥才会如此,只需多饮水调养一下便好!”
男子长相清秀,一身淡蓝色轻袍,文雅知礼,“那请大夫给小生开个去燥安眠的药。”
“好!”
苏老斟酌了片刻,开了个养身的方子。
男子拿着去了,两日后再次上门,满面笑容,“大夫简直是神医,喝了您的药这两日都睡的极好!劳烦大夫再多开两日的,好巩固巩固!”
苏老淡淡笑道,“一般年轻人都不喜欢喝着苦汤药,你若喝的下去自然是好的!”
“老大夫有所不知,小生日夜耕读,只为来年的科考一举成名,所以将身体养好才是重要的!”
苏老点头,“想法是对的!”
男子温润一笑,“让大夫见笑了!”
“没有!”苏老轻笑摇头,又开了一张方子。
等着抓药的时候,男子在屋子里四处观看,看到正做洒扫的红绸,目光一亮,走过去,深鞠一礼,十分客气,“姑娘,是医馆的?”
红绸见这样的俊俏男子同自己说话有些脸红,腼腆应声,“是”
男子温和笑道,“小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否?”
红绸哪里被人这样客气过,脸上羞红,结巴道,“公、公子请讲!”
“是这样的,小生自幼和母亲一起生活,相依为命,最近母亲身体不适,熬药总有些心力不济,所以能不能劳烦姑娘去我家中帮我熬药?姑娘是医馆的人,对于药理一定比旁人熟悉,姑娘放心,小生可以付银子,每次熬药,我愿意付五十文钱!”男人缓缓而有礼的道。
苏老听到男子的话抬头看过来。
红绸愣了半晌,说实话,她是很心动的,她在医馆里做工,苏清一下子给了十年的工钱,也就是说这十年她都没有银子拿。
苏清给的银子家里都拿去给她娘亲看病了,每次回家看到弟妹饿的两眼发直她就说不出的心疼。
如果她能另外挣些钱,就能给家里买粮食,不让弟妹挨饿。
可是想了想,还是拒绝,她是苏清雇来的下人,而且给了那么多银子,她怎么能三心二意,做人不能没有良心。
“对不起、公子,我走不开,您还是另外请个人吧!”
“这样!”男人有些失望,看向苏老,“大夫,求您帮小生求求情,我母亲身体不好,我实在不愿让她再操劳。只每日熬一次药,不会耽搁太久,我若请个下人,就这两日人也不好请。”
苏老道,“这事你和红绸商量,她若愿意去便去,她若不愿意,公子只好再请别人。”
男子再看向红绸,殷切的道,“姑娘,看在小生一片孝心上,拜托了!”
红绸也有个生病的母亲,渐渐心软了,转头对着苏老道,“爷爷,我每日去一次,不会耽搁太久,也不会耽误医馆里的事!”
苏老点头,“你自己决定,没事儿!”
桃妮自柜台后看过来,笑道,“红绸你去吧,医馆里还有我照料!”
红绸有些不好意思,“我一定早去早回!”
“多谢姑娘!”男子感激道。
抓好了药,红绸将自己手里的活做完,跟着男人一起回家。
苏老突然道,“江伯,你手里的事先放一放,陪着红绸一起去,她没出过门,回来的时候怕不认识路!”
江伯一怔,很快了然,苏老这是怕男人使诈欺骗红绸,遂立刻道,“好,我陪红绸一起去!”
红绸每日出门买菜,对锦绣街周围都已经熟悉了,她不傻,明白苏老的用意,感激的看向苏老。
“去吧,早点回来!”苏老交代道。
“是!”
江伯陪着红绸去男子家。
男人姓于,单名一个舒字,家离医馆不远,和医馆的后门隔了两个胡同,所以不多一会便到了。
一个多时辰后,江伯和红绸回来,此时也快到晌午了,红绸和苏老打了一声招呼忙去后院做饭。
江伯和苏老道,“很平常的一个人家,家里以前可能是做生意的,有些家底,四间瓦房,收拾的很干净。于公子家里只有一个寡母,很热情慈祥,我们熬了药便回来了!”
苏老点头,“小心点总没错!”
“是!”江伯笑道。
从此,红绸每日去于家熬药,于舒好了,他母亲又生病,红绸往于家跑了半月有余。
渐渐的,苏老便发现红绸有些变了,经常自己坐在院子里发呆,脸上带着笑,有时候做事也会神思恍惚。
人变得开朗,眼睛里都带着笑容。
明显是在于家的时间久了,对于舒动了感情。
江伯调侃道,“红绸这妮子是情窦初开了!”
苏老却有些担心,于舒那人看着倒是不错,一表人才,谦谦有礼,也很用功勤奋,可是对红绸什么意思,却不知道。
万一只是红绸自己动了春心,于舒却不愿意,红绸便要伤心了。
然而不过两日,于舒突然派了媒人上门提亲。
红绸羞的跑到后院里躲着。
苏老见两人是郎有情妾有意,自然很高兴,但是他给红绸做不了主,笑道,“红绸虽然在我这里做工,但毕竟没有卖身,于公子若想求娶红绸,还得去她家里说一说,她父母若同意,我自然是没什么说的!”
媒人回去将这话告诉于家,于家立刻又带着重礼去了红绸家里。
于家给的聘礼不少,还是京城人士,是个读书人,有前程,人又长的好,于家一百个愿意,只觉这是上天眷顾,才让他们家女儿找了一个好婆家。
于是这亲事便定了下来。
之后问名,纳吉等流程都水到渠成,婚事定在一个月之后。
于家说请了高人看的好日子。
在这之前于家按照当初苏清和红绸父亲的协定,将红绸拿的工钱也全部给了苏老。
苏老推拒了一番收下了,打算放在医馆给红绸的那一份嫁妆里。
可是苏老还是有些疑虑,“这亲事是不是订的太快了?”
从于舒来医馆看病,到现在不过才一个月,再有一个月就和红绸成亲了?
桃妮在一旁娇俏笑道,“说明这才是天造地设的缘分,爷爷觉得快,红绸还觉得慢呢!”
说罢转头看向红绸,“红绸你是不是恨不得明日便嫁到于家去?”
工钱已经还了苏老了,红绸却还一直在医馆里做事,说再照顾大家一个月,此时正在擦桌子,闻言脸上一红,“桃姐姐,你又取笑我!”
桃妮道,“不是取笑,是羡慕你,嫁了个好郎君!”
红绸越发羞窘的厉害,心里却是满足且欢喜的,她爹带她进城卖身,幸运的碰到了苏清,碰到了苏老一家人,如今又找到了意中人,只觉得上天对她太好了!
苏老见红绸这模样,也不便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