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推门而进,就见倚床坐着的虎子猛然直起身,惊喜笑道,“苏清,你来了!”
“嗯!”苏清走过去,“伤怎么样?”
“没事了!”虎子穿着宽松的中衣,撩起袖子给苏清看,“你的药极好,你看,都结痂了,我躺了两日都闷死了,可是韩将军还不让我去训练。”
“韩将军是为了你好!如果训练时,伤口崩开,你还要再躺两天!”
虎子俊朗一笑,“是,我听你的!”
“训练不是一时之功,不要着急!”苏清温声劝道。
“我知道!可是我现在只想尽快让自己变强,这样就不会拖累你了!”虎子目光灼灼。
“你从来没拖累我!”苏清温浅笑道,“我们是朋友!”
虎子咧嘴笑开,“是!”
他们是朋友,从小一起长大,上山下水,做生意开铺子,朝夕相处十几年,没有人比他们更亲近,可是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自己离苏清越来越远,所以他才拼命的想追赶,唯恐有一日,苏清到了他不能企及的高度,让他只能仰望,再无法接近。
苏清倒了一杯水给他,又在他伤口严重的地方上了一次药。
虎子喝着水,抬头问道,“苏清,你昨天和大司马出城打猎去了是吗?”
苏清半垂着头,“是!”
“他只带了你自己?”
“我是他的亲卫!”苏清道。
“苏清,他是二花,他对你这么好,是在报答当初的恩情吗?”虎子目光锐利的看着苏清。
“他不是二花!”苏清眼神沉静,郑重强调,“大司马是大司马,二花是二花,他们不是一个人。二花已经不在了,关于二花的事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即便是韩云和流非也不行,明白吗?”
“那你呢?会把他们区分开吗?”虎子问道。
苏清顿了一下,才点头道,“当然!”
虎子脸色微缓,低头喝水,换了一个话题,“苏清,过两日赤影军放假,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我尽量!”苏清浅笑。
两人说着话,照顾虎子的士兵回来,看到苏清,忙行军礼,“属下见过苏将军!”
苏清温淡笑道,“不用多礼,多谢你照顾孙钰!”
小士兵腼腆一笑,“属下应该的!”
苏清又和虎子嘱咐了几句,起身离开。
虎子送她出门,看着她的身影一直走远了,才返身回屋,手里还紧紧握着苏清给他倒的水。
小士兵笑道,“孙钰,你和苏将军的关系真好!”
虎子自豪笑道,“那当然,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比亲兄弟还亲!”
小士兵羡慕的直点头。
……
苏清回到暮山院,书房里只有十一在。
封十一正整理桌案上的书册,看到苏清回来,立刻笑道,“你回来的正好,我一个人收拾半天了,下面的事都交给你了!”
“还有什么事?”苏清问道。
“架子上的兰花浇浇水,香炉里的灰倒掉,还有花瓶里放几支花,你看这几支梅花都蔫了!”封十一一一指给苏清看。
苏清淡淡点头,“好,我来做!”
“那我走了!”封十一将事情交代给苏清,自己跑出去偷懒了。
苏清给花浇了水,又将香炉清理干净,看着白玉碎纹花瓶里的梅花微微皱眉。
这梅花是昨日明容派人送来的,当时上面还落着薄雪,冷香袭人,可是他们暮山院里的梅花还没开,她去哪里找鲜花插瓶。
突然苏清想起方才出门时看到封十一手里抱的菊花,那花开的正艳,似乎被十一抱到花厅里去了。
苏清出门往花厅走。
花厅里的桌案上果然放着一盆菊花,苏清对花没有研究,不知道这菊花是什么品种,竟然是绿色的花,花瓣碧绿如玉,晶莹欲滴,微微卷曲着,呈牡丹型的向中间笼着,被太阳一晒,格外的好看。
苏清找到剪刀,将刚刚开放的两支花剪了下来,带回书房,翠绿的花插进白玉花瓶中,赏心悦目。
苏清看着很满意。
收拾完书房,苏清便坐在桌案前继续看她的兵书。
半个时辰后,书房的门一响,湛离欢走了进来。
他从外面回来,带着一身寒气,看到坐在桌案前温静的少女,眸中透着浅浅流光。
男人脱了身上的黑色大裘,目光突然落在木架中的花瓶上,眉心顿时蹙起,长眸扫过苏清,很快又恢复了常色,若无其事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苏清倒了热茶给他,“尊上请喝茶!”
湛离欢接过抿了一口,问道,“上午做了什么?”
“去看了孙钰,刚刚回来!”苏清如实道。
湛离欢墨眸深邃,放下茶盏,淡声问道,“他怎么样?”
“好多了!”
两人正说话,就听门外脚步声“蹬蹬蹬”由远及近跑过来,“咣”的一声门被推开,封十一脸色惶急,喊道,“尊上,不好了,不知道哪个混蛋把您最宝贵的绿牡丹给剪了!”
苏清抬头,直直的看着封十一。
不是菊花吗?怎么变成了绿牡丹?
封十一喊了一声,倏然转头看向旁边花架上的花瓶,登时瞪大了眼,脸色愠怒,“果真被人剪了,养了几年,才开了两朵花,是谁?是哪个混账?”
湛离欢凤眸凌厉,冷声道,“乱喊什么?一点小事便慌成这个样子,本尊看你该回隐卫营重新训练!”
封十一脸色一变,单膝跪下去,“属下知错!只是这花尊上精心养着,如今刚刚开花就被剪了,属下实在是心疼!”
“两朵花而已,剪了便剪了,还会重新长,滚下去!”湛离欢喝道。
封十一低着头,脸色铁青,恭敬应声,“是!”
他起身出去,被外面冷风一吹,猛然想起一事,方才是他让苏清剪花插瓶的,难道那花是苏清剪的?
他脸色一白,回头看向身后的书房,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
怪不得尊上一副淡定的模样,原来如此!
花瓶里插菊花?
苏清这是在暗示什么?
封十一想到他家尊上和苏清亲密的关系,再想想苏清那张小白脸,似知道了什么秘密,后背瞬间出了一层冷汗。
浑身一抖,封十一连忙跑了。
书房里,苏清看了看那两朵绿菊,咬唇道,“抱歉,花是我剪的!”
“我知道!”湛离欢看着公文,淡淡点头。
整个暮山院,除了苏清,没人敢剪他的花。
“我不知道那是你的宝贝!”苏清心里很过意不去,听封十一的话,这话被湛离欢精心养了几年,好容易开了两朵花,被她“咔嚓”一剪子剪没了。
男人闻言转眸看过来,眸光潋滟,如皎月琉璃,浅浅笑道,“那不是我的宝贝,我的宝贝就在我身边,比那花要好看的多!”
苏清心头扑通一跳,耳根微热。
湛离欢继续笑道,“也不用觉得抱歉,花长在枝上和开在花瓶里没有什么区别,总之我已经看到了!”
苏清知道他是宽慰自己,心中暖意流动,浅笑点头。
湛离欢看着少女含笑的眉目却怔了怔,俯身凑近,低声道,“若这便能换你对我笑容相对,那把整盆菊花都剪了,我也愿意!”
苏清挑起眉梢,“尊上似乎又忘了自己的说过的话了!”
“我什么都没做!”男人很无辜。
“说话也算撩骚!”苏清脸色淡下来,一本正经。
湛离欢坐回自己的位置,薄唇溢出一声叹息,低声自语,“没想到本尊有一日也会被人说撩骚。”
苏清低头抿唇一笑,笑意清浅,翻开自己的书,不理会男人在那发牢骚。
次日,沈相府的下人奉沈霈之命,送来一件貂绒披风。
紫色的貂绒,华丽名贵,领口是雪白的狐毛,正是那日狩猎时沈霈猎到的那只。
封十一给苏清送进来,笑道,“苏清,你这人缘简直太好了,沈公子竟送了你这么贵重的东西!”
湛离欢冷目扫过来,面沉如水。
封十一被男人寒眸一扫,顿时收了笑,告退出去了。
苏清本想让人再给沈霈送回去,突然想到沈霈也许是想还她救命之恩,自己收下,他便也不用总惦记这个人情了。
想到此处,苏清决定收下。
披风裁剪合体,看来是专门按照苏清的身量做的,深紫色和白色配在一起,皆是上等的纯色皮毛,不会太浮夸,低调而奢华,。
湛离欢见苏清接了,脸色更淡了几分,浅浅瞟她一眼,“不许穿!”
苏清淡声道,“我本来也没打算穿!”
她只是个侍卫,穿这个出门也太过招摇了。
男人脸色这才缓了几分,嫌弃的一瞥那披风,“颜色配的差强人意,难道在沈霈眼里我的人眼光便这般庸俗?”
苏清愕然,他这句话贬低了沈霈,夸了他自己,似乎还夸了她,这男人可真会说话啊!
总之这件被湛离欢嫌弃的披风虽然被收下,但也压了箱底,后来苏清再找的时候,发现怎么也找不到了。
两日后,湛离欢让人给苏清做了两件披风,一件紫色貂绒,一件白色狐裘,皆是番邦上贡的上等皮毛,又轻又软,没有一丝杂色。
苏清看着一紫一白的两件披风很是无语,湛离欢嫌弃沈霈的配色,便将两种颜色分开来,难道这样就不庸俗了?
叹了口气,苏清将两件披风同样放进了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