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之后,林回今坐到了乌攸的对面,专心致志地玩着手指,一副入了神的样子。
乌攸看着他的样子却只想咆哮:
你特么别给我装没看到!老娘明明看到你的眼睛都直了!
尽管这身体不是乌攸的,但被人看了之后也是会不爽的好么,也是会发飙的好么。
而且最叫人不能容忍的是林回今的态度,他明摆着把该看的都看完了,可他连个抱歉都没有!装作自己是路过打个酱油,掉头就出去了。
你特喵的装什么洒脱,好歹好好道个歉再走啊坟蛋!
当时林回今默不吭声掉头就出了门装作啥都没看到的时候,乌攸真心想找个什么东西丢过去,但旁边还有俩丫头服侍着呢,乌攸要是信手抄过一个什么东西还砸向了一个压根没有人站着的地方,那就忒灵异了。
所以,乌攸忍啊忍啊,等着林回今给自己一个说法,可等自己衣服换好了,茶叶泡好了,这个怂货悄没声儿地就溜了进来,坐在桌边一个劲儿地逮着手指头玩儿,乌攸真想把他的手指头撅断了,看他还玩不玩。
似乎是知道了乌攸这个残暴的念头,林回今立刻放开了自己纠缠在一起的双手,在衣服上摩擦了两下,没话找话地说:
“那个……那什么,出大事儿了。”
乌攸冷冰冰地扫了他一眼,看得他脑门心子都开始冒汗。他在心里委屈地喊起冤来:
真的不关我的事儿啊,我只是看一眼而已,什么沟啊什么碗的都没看到,我还挺遗憾呢,该看到的东西都没有看到。
当然我不是因为没看到你真实身体的那啥而有点儿小遗憾,绝对不是,你要相信我我真是个纯良的孩子。我绝对没有出门去回味了半天什么的,我发誓。
所幸他还有点儿理性,没把这话说出来,乌攸也没有读心术,不然的话,要叫乌攸知道,绝对分分钟把林回今打成唐氏综合症。
两边沉默地对峙了半天,乌攸突然觉得有些泄气。
这货今天看来是打算装作打酱油沉默到死了,自己有可能就被这家伙白看了,连个道歉都得不到。
但是她总不能拉着林回今,非要和他探讨他看到了多少什么感受,感觉怪怪的。
难道真的要吃一个哑巴亏了吗?
乌攸心里不忿,但她很快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
林回今不是说出了什么大事了吗?自己姑且听他掰扯掰扯,看是不是什么好的大料,如果不是的话,就把他的皮剥下来好了。
恶狠狠地这样想着,乌攸的脸上却露出了让人如沐春风的和煦微笑:
“什么八卦呀?”
林回今悄悄地咽了口口水,小声说:
“霞飞院……打起来了……”
乌攸第一遍没有听清,于是说:
“小哥,你能不能把你嘴里的口水咽完再讲话?”
林回今还真听话地咽了咽口水,才重复了一遍自己说的话:
“霞飞院打起来了,好像祝姨娘已经知道栀子和安荣禹那点儿事儿了,但栀子肚子里揣上货了,两个人正在吵呢,安荣禹好像正奔霞飞院去……”
林回今还没说完,乌攸就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满脸严峻地盯着林回今,林回今被瞅得一阵心虚,护着脸一个凌波微步就闪到了五米开外的地方,哀求道:
“别打脸成吗?”
乌攸的胸脯剧烈地起伏了两下,才低声吼出了声:
“这么劲爆的剧情你不早说!”
撂下这句叫林回今半天没回过神来的话后,她转头扬起声音就对外面喊:
“蜀葵,我精神不济,小憩一会儿,谁也别进来。”
蜀葵有些担忧地推开门,问:
“姨娘可是因为淋了雨而身子不适?用不用请大夫来?”
但是蜀葵接下来看到的事情就叫她放下了心来。
哪个身体不适的人会像自家姨娘一样满面红光眼放精光?
不过看姨娘这个样子,又不像是“精神不济”啊。
但作为一个合格的大丫鬟,蜀葵马上把自己的疑惑压了下去,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姨娘说什么都是对的”的洗脑原则,蜀葵乖巧地行了一礼,说:
“姨娘好生休息,蜀葵在外面看着,不会有人来叨扰姨娘的清净的。”
在得到蜀葵的保证后,乌攸往床上一躺,摆出了一副美人入眠的架势,把自己的本体化了出来,兴奋万分地拖着林回今的袖子,眼里的绿光都快要溢出来了:
“快走!”
林回今傻了眼,但他很快回过味来,乌攸这是被无聊的日子逼得快要疯魔了,不出大料则已,一出就是个这么富有话题性和争斗性的猛料,她是要急着去围观呢。
太好了,有这样的事情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也不会再产生要把自己打成唐氏综合症的恐怖想法了吧?
林回今庆幸地琢磨着,被乌攸拉着,一路直奔霞飞院。
……
霞飞院里,一场撕扯大戏正在精彩纷呈地上演着。
看着倒在自己脚下,哭得一脸柔弱,还以一个十分夸张的动作护着自己腹部的栀子,祝姨娘真想一脚踹上这个狐媚子的肚子。
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甚至往每个院里都送了“心平羹”,提醒她们不要乱做些手脚,没想到最后爬上了安荣禹床榻的,居然就是自己的身边人。
送心平羹的人,居然就是那个心最不平的。
祝姨娘抖抖索索地伸出手来,一手撑着酸痛的腰,一手指点着栀子的鼻尖,气得半天没能说出话来,眼见着她因为过度气恼,身子要滑下去,旁边的丫鬟怕担干系,惊慌地上去搀住了祝姨娘笨重的身子,连声求祝姨娘不要太激动,免得伤到孩子。
这时,祝姨娘的智商难得地回炉了,回想到栀子这些日子来的古怪,感觉自己就是个迟钝的纯SB。
早知道就随便找个小厮把她发配出去算了!
而在智商回炉后,祝姨娘也意识到,自己这回不能主动动手,因为栀子显然是有备而来,竟这么快就有了孽种。
其实栀子还想再瞒一段时间的,可她没想到自己的运气爆了棚,才三两次勾搭就有了结晶。
就在一个时辰前,她在祝姨娘的身边侍奉时,一时没绷住有了孕吐的反应,祝姨娘自己就是孕妇,起了些疑心,碰巧平日里为自己诊脉的大夫来了,祝姨娘便让大夫为她诊脉,这段奸情才提早见了天日。
栀子不知道是欢喜还是紧张,而祝姨娘就只想砍人了。
的确,栀子的胎还不稳,要想弄掉这块肉可以说是分分钟的事儿,到时候自己只需要谎称自己并不知道栀子有了身孕,派她去做活儿, 她自己一不小心跌了跤就可以。
而叫栀子从今以后彻底闭嘴,也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情。
然而,栀子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一听到要把自己关起来,立刻抱紧她的腿哭诉,以拖延时间,同时不停地给一个平日里在她手底下做事、知道她部分计划的心腹丫鬟打眼色,叫她去请三少爷。
等到这丫鬟颠颠儿地跑出去,栀子才中止了乞饶,一脸傲娇地说三少爷马上就来,劝祝姨娘不要太嚣张。
在明白了栀子做了些什么后,祝姨娘真的想打死她算了,但既然安荣禹有可能会知道这件事,她有些犹豫,会不会为给安荣禹留下一个泼妇、不能容人的印象?
这个问题很重要,否则的话,就是没吃到鱼还惹了一身腥。
之前芍药的事情和这件事情的性质不同,安荣禹并没有播种成功,而且对芍药也只是玩玩而已,再加上祝姨娘事儿办得爽利,安荣禹没起什么疑心,还真以为芍药病了,挥挥手便打发了出去。
可这回情况不一样啊。
祝姨娘是想要做主母的女人,可她最清楚自家老公的习性不过,是个见花就往家里采的精虫上脑的货,倘若她在这个时候表现出对怀了他孩子的人的不满乃至于仇恨,安荣禹会不会因为忌惮她的凌厉手段,而产生不该叫她当主母的念头?
毕竟安荣禹需要的不是能贤良淑德能持家的主母,而是要能雅量容人的大度婆。
自己还没当上主母,就杀了丫鬟和她肚子里的三少爷的孩子,这事儿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呀。
不能亲手教训这个心大得没了边儿的曾经的心腹丫鬟,祝姨娘气得快把牙给咬碎了。
但她也不傻,稍一思忖便有了主意。
她指着栀子,说:
“栀子,我待你不薄,可你居然和府里的小厮私通,还敢肖想三少爷,三少爷是何等的人,怎么会被你这种生性下贱的人所勾引?来人,把这个和小厮不清不楚背地私通的贱婢拖走打一顿!”
栀子心下立刻知道不妙,祝姨娘是想装傻给她安一个罪名呢。
想透了这一点,栀子二话不说,一个饿虎扑食,抱着祝姨娘的腿就不撒手了,那家伙可劲儿摇啊,叫祝姨娘连腾出脚来踢她的空闲都没有。
她不管一堆丫鬟冲上来拉扯自己,只管死死抱住祝姨娘的大腿。
拖到安荣禹来了就好了!等他来了,自己就能和季姨娘一样,顺利地爬上那个位置,吃香的喝辣的,还有一个孩子傍身!
此刻,祝姨娘的大腿就是她的美好前程,只要她抱紧了,**的曙光就在前头!
祝姨娘撕扯不开她,那些丫鬟又怕祝姨娘跌倒,在和栀子纠缠的当口儿,安荣禹已经听了风赶了过来。
安荣禹是块儿砖,哪里需要往哪儿搬。
乌攸和林回今这两个八卦狂人赶到的时候,安荣禹也后脚到了。
俩人幸灾乐祸地骑在霞飞院的墙头上,拿着毛豆花生瓜子等着一场好戏的开锣。
果然,安荣禹一进院子,瞧见窝在地上哭得悲悲切切的栀子,怜香惜玉之心便爆发了:
“栀子,听说你身怀有孕,怎么能躺在地上呢?起来!快起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