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天之内敲定了两桩婚事的刘大夫很有成就感,跟林回今炫耀了半天后还不满足,居然趁着某天乌攸出来遛弯儿的时候,拿着一串糖葫芦,异常猥琐地站在医馆的门口,对乌攸说:
“来,叫声师傅,叫声师傅给糖吃。”
当然,乌攸是个有节操的人,不会为了一串糖葫芦去叫他师傅,但是她有意想要调戏一下这个最近有点儿嘚瑟过头的人,于是她凑了上去,脆生生地说:
“光叫您师傅似乎不太好,您对林回今也算是有父子之情了,这样吧,我叫您……公公?”
刘大夫咀嚼了两遍这个称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而乌攸说话的表情又很是凑趣,看样子就跟叫个太监没啥区别。
不过,对此刘大夫表示淡定:听起来像太监又有什么呢?公公,的确比师傅听起来亲切一点儿,尽管有歧义,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把手里头的糖葫芦塞到了乌攸手里,无耻地接受了这个称呼:
“哎,阿攸乖,拿去吃吧。”
乌攸也不是个爱推搪的人,大大方方地接过来就吃。
刘大夫和楚吾晓商量下来的成亲的日子是在乌攸及笄后,也就是四年之后。乌攸算过了日子,自己出嫁一年的时候,就是楚吾晓的逝世之日。
一想到这些,乌攸的心里头还是不大舒服。
为了缓解自己的郁闷之情,她时常找林回今出来谈心,但当然不是大咧咧地顶着阿攸的身体去,毕竟两个人一订亲,为了避嫌,最好少见面为宜,免得在婚前情不自禁搞出些不该发生的事情,如果光是这样还好,假设运气不好搞出来了什么人命,那楚吾晓就算是再疼爱她,也绝对会把她吊起来好好抽一顿。
所以他们俩都是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用灵体在屋顶上见面。
本来在这么一个时间段上,正是发生些少儿禁止的事情的好时机,可乌攸和林回今从来没发生过超出“盖着棉被纯聊天”之外的关系。
更准确一点儿地说,他们俩现在还处在好哥们儿的关系中,原地踏步,别说有机会创造人类了,就连亲亲小嘴都还没有过。
乌攸在确定自己真的被许配给林回今之后,当夜便找他出来,把事情说了个清楚,大意就是,我们是不是纯洁的男女关系?我们是不是好哥们儿?你会不会对你的好哥们儿下手?你应该没有这么禽兽吧?
林回今看样子也没有多少失望的情绪,拍着胸口承诺自己是个讲道义的人,这都是为了任务么,可以理解,但是大家都要讲道理的是不是?你不能总睡床上,让我一个人空虚寂寞冷地在地板上受冻吧?所以,你看我们能不能把时间稍微匀一下,大不了我星期一二三四五的时候睡地板,双休**乌攸睡地板,免得我小小年纪就睡出了一身关节炎,好不好?
看林回今的觉悟还是挺高的,知道两个人还得分床睡,乌攸抚摸了一下他的脑袋,表示对他的赞许。
其实林回今当天晚上回去后郁闷得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反复地想着当初她手误抓到不该抓的东西时自己的感觉,越想越觉得郁闷,活活地憋了一个晚上,导致第二天早上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还被阿岳揪着问究竟,直到第二天的晚上还是没有缓过来。
婚事敲定了,林回今的心里头却没有太多的喜悦之情。
反正就算结了婚也是吃不着的,她又不喜欢我……
他默默地自我厌弃的样子被乌攸看了出来,弄得乌攸哭笑不得的:
拜托,大哥,你喜欢我你就大胆地说出来嘛。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拒绝呢?我看上去有那么可怕有那么不讲道理么?说出来,一切好商量,我又不一定会打死你。
在林回今欲说还休的别扭爱情中,在乌攸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暗骂中,在阿岳逐渐在林回今的浸yin下被培养成了林回今第二中,在仙儿和时常来客栈吃饭的董少扬渐渐打得火热中,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了。
当然,期间还缺少不了楚吾曦夫妇各种死不要脸的死缠烂打。
不得不说,在毅力和坚持方面,他们还是做得不错的,乌攸很少能见到这样一次又一次被打脸之后,还坚持不懈地把脸自觉主动地伸过来讨打的人。
在厚脸皮的领域里,楚吾曦可以说是成功得一塌糊涂。
而楚吾晓几乎相当于和大哥断了感情,不仅是因为他三番四次地来闹,还因为胡氏的死,和楚吾曦有着脱不了的干系。
胡氏是在乌攸满十三岁的时候去世的,而上辈子,胡氏虽然也是在这个时间点上挂掉的,可她的结局可比这辈子舒心了许多,是自然死亡,这一次呢,就比较凄惨了。
话说钱这东西,真是个神奇的东西,能把人心照得透透的,在楚吾晓缩减了给他们家的用度,一个月只有十两银子后,楚吾曦也没办法花着楚吾晓的钱尽孝了,只得苦哈哈地土里刨食,弄得他整个人怨气越来越大,不仅往乔氏身上撒气,也开始无差别地攻击他口口声声很孝敬的母亲了。
起先,在楚吾曦骂乔氏的时候,胡氏还得意洋洋地帮着儿子一起对付儿媳妇,可是等到战火波及到她身上的时候,她也不得不傻眼了。
一次两次还好,楚吾曦天天回来梭楞个眼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你冲谁装大爷呢,你可是从我胡氏肚子里钻出来的,枉我之前那么疼你,你居然对着我耷拉个脸儿,你造不造,为了你,我都把咱们家的财神爷得罪了,我可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楚吾曦当然不知道胡氏内心里爱的呼唤,他只觉得,自己忒惨了,母亲居然都不管他了,弟弟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都只顾着自己享福,让他一个人苦逼地体力劳动,我不管,你们欺负人,老子撂挑子不干了。
所以,楚吾曦隔三差五就从家里偷钱去赌博去买酒,就算被胡氏乔氏发现哭骂一番,他也满不在乎,偶尔喝醉了酒,还会回来在院子里扯着嗓子骂街,骂乔氏骂胡氏骂儿子骂楚吾晓,反正这个世界谁都对不起他,他是那么璀璨的一块儿璞玉,怎么老天爷都不长眼,没给他下一场金钱雨呢?
对此,乌攸表示,老天爷的确是没长眼,要是长眼了的话,肯定得给你降一道天雷,顶不济也得给你下场酸雨,好好为你的脑袋消消毒。
胡氏渐渐地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了,她无数次地表示,想要去投奔二儿子,但楚吾曦死拦活拦地不叫她去,理由是:
“要是你跑到城里去,那村里的人不都会以为我对你不好吗?你哪里都不许去!”
母子俩就此事展开了激烈的辩论,胡氏还念着楚吾曦是自己儿子的情,嘴下留情了好多,可楚吾曦属于给根杆子就上树的那种人,骂人先从祖宗辈开始骂,骂得胡氏都没法骂下去了,还是滔滔不绝。
当然,由于他和胡氏是一个祖宗,平白也害自己躺了无数次枪。
在一次争论中,胡氏气急了,脱口而出了一句话:
“你个小兔崽子龟生的,你从小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肚子坏水,净想着怎么讨你兄弟点儿好!你说说你有哪点儿比得上你弟弟,整个就是一长了手脚的猪!”
这句话是这辈子胡氏第一次夸奖楚吾晓,可悲的是,楚吾晓还不在场。
而此话一出,楚吾曦的玻璃小心肝儿当即碎了一地扫都扫不起来。
好哇,我没钱了,养不起你个死老太婆了,你就觉得我千般不是万般不是了是不是?你是不是还打算像你以前对付楚吾晓一样,把我晾在一边,自己去过好日子去?
在气怒攻心之下,楚吾曦狠狠地搡了胡氏一把,胡氏本来是站在院子里的台阶上的,好叫自己身处高位、骂起人来更有气势些,这是胡氏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宝贵的骂人经验,可是现在却等同于给自己掘了坟墓。
在楚吾曦的一推之下,胡氏从高处跌落下来,脑袋磕在了台阶上,当即昏死了过去。
楚吾曦心虚得很,连个大夫都没叫,就把胡氏搬进了家里,琢磨着用点儿草药敷敷说不定就能好,可没想到,后半夜的时候,胡氏中了风,躺在床上痛苦地挣扎不止,但是楚吾曦又去喝了一顿酒,此刻正睡得如同死猪一样,根本没有听到胡氏发出的动静,等到他第二天一觉醒来,去看胡氏的时候,发现她居然已经惨死在了自己的床上。
楚吾曦顿时就吓成了S13,在和乔氏深入探讨了该怎么办的问题后,这夫妻两人果断做出了一个决定:
胡氏是意外中风的,不关他们什么事儿。
在对外宣布了胡氏的丧讯后,楚吾晓回家来奔丧,却从邻居的口里,听说了大哥在母亲生前和母亲多有口角,更有个邻居,在胡氏过世前天恰好路过他家门口,清楚地听到了胡氏和楚吾曦在争执。
楚吾晓还没想到楚吾曦能禽兽不如到那个地步,只以为楚吾曦对母亲不敬不孝,兄弟二人在自家院里动了口角,最后还动了手,闹得个不欢而散。
最后,胡氏的葬礼,全都是楚吾晓一个人掏钱操办的,家里的东西,连带着锅碗瓢盆,都留给了楚吾曦,可楚吾晓心里,真是半分怨嫉都没有,只是感觉淡淡的: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需要为这个乱七八糟的家继续负责任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