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场景历历在目,仿佛自己又重新感受了一遍来自他那冷漠的绝望。
何瑾言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根电子烟,他答应过苏琪要戒烟,便就一定会做到,只是难免有时候会上瘾,被迫无奈下,只能用电子烟来替代。
他将车窗轻轻打开了一些缝隙,这些缝隙足够大,足够能让他抽出来的烟味儿冲击出去,薄荷烟的香味儿传来,苏琪却也没有什么反感的心情,或者是,可以说她的心思早已不在这抽烟的事情上,而是一心在想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够让何瑾言与她离婚。
只是,当他将烟抽完之后,长叹了一口气,说出的那番话,根本让她无法接受。
她有些吃惊的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男人,他面目表情依然表现的优雅,脸上对她应有的温柔与笑容都不曾断歇过,他仿佛像是没任何事情一样的看着苏琪,眼底连一丝波澜都不曾有过。
这样波澜不惊的表情,究竟内心得有多强大,才能够容忍他所爱的女人说出这样令人感到刺激的言论?
可是,纵然他内心没有一点波澜,可她却按耐不住,言语间的措辞也越来越激烈,她情绪激动,再也不能安生的坐着:“何瑾言,我真的不明白,你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我们两个,根本没有爱情,你当初追我,无非是想自己的自尊心在作怪,因为你条件多么好,不缺乏女人在身边,可偏偏我不吃你这一套。”
“所以你迟迟追不上我,你心里一定结下了不少怨念吧?再后来用尽手段将他赶走,如果不是我那一点报复心同意和你在一起,与你艰难的维持了几年的所谓的婚姻,我们早就分开了。”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她说的越多,而眼前的男人却越是一言不发,只是,能够从他的眼眸中看出微妙的一点变化,想到这里,苏琪的心里倒是总算放宽了心,因为她知道,如果说了这么多他依然没任何改变的话,她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微微停顿了一会儿后,苏琪叹了口气,语气将刚刚的那些激烈渐渐转变为平静下来,更多的却是耐心,苦口婆心的说着:“何瑾言,你我的目的都达到了,那么多年过去了,我希望你可以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不要再有什么执念了。”
何瑾言目光微沉,安静的看着她,最终,他抬起了自己的胳膊,用骨骼分明的手指轻轻将她额头前的一些碎发撩起,而后看着面前的女人,轻声笑着问:“原来我在你的心里,竟然是这么的不堪?”
这一次,却轮到苏琪笑了,她的嘴角轻轻扯开一抹弧度,冷淡的说着:“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吧。”
他若不卑鄙,那么这世间上就没有比他更卑鄙的人了。
“还是那句话,苏琪,你认为,我费尽心机得到你,会放开你吗?”
“何瑾言!”苏琪这一次是真的愤怒了,只是,这一层愤怒却并不是单一的愤怒,而是带着绝望的愤怒。
“琪琪,你还不下车吗?就这么想……跟我继续温存?”何瑾言看着她问着,身子却不由自主的朝着她的方向轻轻斜了过去。
啪的一下,苏琪将热水器狠狠的关掉了,她猛然将热水的扳手朝着冷水的方向扭了过去,冰冷刺骨的水瞬间朝着她的身躯顷刻而下,不带一丝温暖。
直到冷到她浑身颤抖,冷到她无力再去思考他们两个刚刚曾在车上的一切对话,她这才肯放过自己,将扳手关上,花洒也停止了喷水。
苏琪匆忙的拿着毛绒浴巾擦拭了身上的水珠后,便披上了睡衣,从卫生间中走出来,或许是卫生间里的温暖让她有点晕了头,从卫生间出来的那一刻,一股冷意朝着她袭来,让她微微有点恢复了几丝理智。
刚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桌子上的手机便正好恰逢示意的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便没什么犹豫,按下绿色接通键,将听筒放在耳中,还没等她说出一句话的时候,电话那边的声音倒是显得比她还要急躁:“琪琪,你干嘛去咯,我刚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呢,你怎么一个都不接。”
苏琪微微皱眉,将电话从自己的耳旁拿了开,调出通讯记录,鲜红的几个印刷字体映入她的眼中,随后她便解释着:“我刚刚洗澡去了,没听见手机在响,出了什么事你如此慌张?”大概是听出了她的焦躁声音,便连忙追问着。
而电话那头的人,在听见苏琪如此问着自己的时候,她便再也绷不住自己内心的心情,有点绝望的说着:“明天我要跑一个新闻……可那新闻我根本就不想去。”
苏琪有点不明所以,只是拿着电话走进了厨房,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了牛奶,柠开盖子倒了一杯,纯白牛奶的香味儿瞬间飘入她的鼻翼间,或许是牛奶的香味儿让她原本紧张的情绪得以释放,她态度也缓和了不少的问着:“不就是跑个新闻么,你这是做什么。”
“你知道吗,那个新闻是一名网络红人,可是她……她……”话说到一半,她便哭丧着嗓音,崩溃了起来。
苏琪将牛奶杯放入了微波炉内,按下启动按钮,微波炉便发嗡嗡的工作响声,随后她便接着问着:“然后呢?”采访网络红人,这么简单的工作,需要哭成这样吗?还是因为她接到的这个活儿太过轻松导致喜极而泣呢。
“哎呀重点不是这个人怎么样,而是这个人跳楼自杀了,从三十楼高空一坠而下,听说现场挺惨的,可是这东西我不敢去啊,我为什么要去采访一个横死的人啊。”
“……”苏琪险些忘记了,沫沫这个人什么都不怕,唯独怕死人,让她去采访这个,的确有点不人道。
“让同事替一下呗,你不会想让我去吧……”
“……这个工作就是因为没人想去沾这晦气的事情,基本都推在我的头上了啦!”从沫沫那绝望的声音可以推断出,她的确快要崩溃了。
沫沫这个人什么都好,为人仗义,脾气也是能和许多人玩的起来的,可正因为这一点,不少有心机的同事将这个优点变成了她的缺点,让她无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