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欢有了身孕这件事,在须臾之间传遍了医馆的各个角落。
所有人蜂拥而至,将顾清欢的房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让开、让开,都让开!堵着大门干什么?那个谁,谁让你靠窗边的,挡着空气流通了知道吗?”
王婆插着腰,把门口的魑魅魍魉全部清扫了一遍,就连铁青着脸杵在一旁的黎夜和顾沉都被赶了出去。
“多谢。”顾清欢面瘫一样坐在床上,任由常柏草在脉上按来按去。
王婆摇头道:“你这丫头,有身子了也不小心些,瞧把外面那两个急的。”
“其实只是跌了一下,没什么大碍,让你们见笑了。”
“你这么想,外面那两个可不这么想。”
想起刚刚常柏草被横着扛进来的盛况,王婆止不住的摇头。
女人怀胎十月,要是天天都像这样来一遍,只怕挨不到孩子出生,这两个男人就要心肌梗塞了。
“就是,怀孕而已,哪来这么多大惊小怪?真是没见过世面。”常柏草看完了脉,开药。
顾清欢深感认同。
正要准备共同洗涮外面那两个闹得鸡飞狗跳的男人,就看见常柏草把药方递了过来。
垂眸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补气养生的名贵药材。
“……”
“虽然怀孕不是什么大事,但你毕竟是第一次,马虎不得。这些药你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让人去抓了。”
“我这才不到两月。”哪需要这么补。
“老夫知道,正因如此,才更需要小心啊。”
“……”
搞了半天,每个人都是这样。
敢情她不是怀着个孩子,而是揣着个定时炸弹?
顾清欢觉得心很累。
她挥了挥手,说想休息一会儿,连柔慧说要留下,她也没答应。
人都退了出去。
顾清欢在床上打了个呵欠。
没过多久,就真的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被折腾累了。
不知睡了多久,脸上忽然传来指尖的暖意,带着龙涎香的气息。
顾清欢挥手去赶。
暖意退开,片刻后,又回到她脸上流连。
“有完没完?”顾清欢睁开了眼。
她以为会看到黎夜得意且欠揍的脸,却不想,那张脸已经被揍了。
俊朗的脸上好几处暗红。
这样的伤,明天肯定要泛青。
顾清欢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被顾沉打的。
作为一个父亲,女儿出了这种事,不卸掉黎夜第三条腿,简直是法外开恩。
黎夜浅浅一笑,道:“我吵醒你了?”
“你不就是奔着吵醒我来的?”
“自然不是。”大灰狼从来不承认自己的罪行。
顾清欢撇了撇嘴,换一个话题,“我说过不许翻我家院墙,你还敢进来,不怕我削你?”
“夫人的话自然不敢忤逆。”黎夜恢复了严肃,“我从大门进来的,季一给我开的门。”
关键时刻,小小的出卖一下属下,无伤大雅。
只可怜季一就无故的膝盖中了一箭。
“哼。”
顾清欢懒得听他油嘴滑舌,干脆转过身不去理他。
她的床榻很宽,黎夜就顺着边上躺下,单手撑着身子,另一只手挡在她身前,像是把她虚抱住。
“阿欢。”他吻她的耳垂。
顾清欢给了他一肘子。
黎夜:……
炸毛的猫真是不好哄。
“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极有耐性。
刚刚跟顾沉在外面打了一架,又提到婚事,让他茅塞顿开。
他终于想明白顾清欢为什么生气了。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顾清欢缩成一团,单薄的身子蜷曲着,让人忍不住想抱紧。
黎夜放在她身前的手臂收了收。
不敢抱得太紧。
“我不是不欢迎他,只是事发突然,又要忙着办婚事,怕赶得太急,累坏了你。”
“这么说,你还是心疼我?”
“自然。”
“可平时你夜夜笙歌,把我累得半死的时候,也没见你心疼。”
“累吗?我觉着你也挺尽兴。”
“……你又想把天聊死是不是?”
“好,我不说话。”黎夜轻笑着抱住她。
对她的无理取闹,他只是听着。
等她抱怨完,才徐徐说了自己的打算,事无巨细,倒豆子一般全说了。
他从来没这么话痨过。
但未免顾清欢又钻进牛角尖里,他宁愿多说几句。
坚实的臂膀横在她身前,明明有力得可以捏碎世间一切,此刻却只小心翼翼的揽着她。
犹如护着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这样的温柔和呵护,只要是个女子,必然会感动得潸然泪下。
“所以我打算把婚期提到这个月,明天开始过大礼,你看如何?”
没有得到回应。
“阿欢?”
伸手摸她的耳垂,依旧没有反应。
等他探头去看的时候,才发现顾清欢早已抛下他,自己梦周公去了。
“没良心的小鬼。”
黎夜轻笑。
带有温度的吻轻轻落在她脸侧,待她睡得安稳了,才给她盖好被子,起身离开。
他走也没惊动别人,独自回了宫。
相府门口,有人正伸长了脖子站在青石台阶上,一脸急切的张望着什么。
“相爷!”那人看到了黎夜,“大事不好了!”
“怎么?”黎夜挑眉。
“启禀相爷,刚刚收到几个州府急报,说是……说是闹了春瘟!”
……
顾清欢这几天都懒洋洋的。
别人家的孕妇害起喜来,哪一个不是昏天黑地,生不如死,可她除了犯困,其他什么都没有。
能吃能睡,差不多就是二师兄的生活状态了。
医馆其他人则荣升养猪专业户,每天变着花样投喂她和她肚子里那只小猪仔。
“今天什么日子了?”顾清欢坐在新扎好的藤花秋千上,懒懒晒着太阳。
柔慧在旁边给她削水果。
闻言抬头,道:“回小姐,今天十六了。”
十六,离上次见到黎夜已经三天有余,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些什么。
上次他唠唠叨叨说了许多,顾清欢把解释的话听完,解了心结,就睡了过去。
或许,他跟自己说了后面要忙,她没听到?
“小姐是想相爷了?”柔慧笑着问。
“谁想他。”顾清欢翻了个白眼。
柔慧笑着不说话。
顾清欢知道她肯定是想歪了,正要再解释两句,就见薄荷从外院进来,福身道:“小姐,苟小姐来了。” “……阿月?”